中國首個自由貿易港從海南揚帆啟航

吳明華

2020年6月1日，中遠海運“興旺”輪獲頒首張“中國洋浦港”船舶國籍證書。這標志著伴隨《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實施，國際船舶登記制度正式落地。

從自貿區到自貿港的跳躍

位于“一帶一路”重要支點上的海南自貿港，具有得天獨厚的區位優勢，既背靠祖國大陸，又處在國際航運黃金主干道，襟懷南海，是中國海上運輸距離印度洋、歐洲最近的地方。自2010年起，國家出臺多項政策，助力海南全面改革和開發。2017-2018年，中央賦予海南國家戰略定位：發揮海南島全島試點的整體優勢，建設全面深化改革開放試驗區、國家生態文明試驗區、國際旅游消費中心和國家重大戰略服務保障區，將打造成我國面向太平洋和印度洋的重要對外開放門戶。2018年，在“慶祝海南建省辦經濟特區30周年”大會上，習近平總書記代表黨中央宣布，支持海南全島建設自由貿易試驗區。

新冠肺炎疫情無法阻擋海南向自貿港進軍的腳步。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在海南建設自由貿易港，是黨中央著眼于國內國際兩個大局，為推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創新發展作出的—個重大戰略決策，是我國新時代改革開放進程中的一件大事。要堅持黨的領導，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對接國際高水平經貿規則，促進生產要素自由便利流動，高質量高標準建設自由貿易港。

“海南的選擇有其必然性。一方面，當前以分層式生產和任務貿易為基本特征的全球價值鏈革命已經出現停滯趨勢，海南本身的勞動力、土地、自然環境等基礎條件，都不允許發展大規模的出口加工貿易。”上海WTO事務咨詢中心理事長王新奎認為，

“另一方面，中國將逐步形成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的新發展格局，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建設也必須考慮如何依托國內市場的問題。”

從自貿區到自貿港，雖有一字之差，但兩者卻在內涵和外延上存在明顯的區別。商務部研究院國際服務貿易研究所所長李俊表示，“目前我國已經設立了18個自由貿易試驗區，有近百個片區，未來可能還會設立更多的自由貿易試驗區。這些自貿試驗區的很多政策是需要復制推廣到全國的，它是中國改革開放的試驗田。而海南自貿港制度設計中的許多政策是高度開放的，不需要面向全國推廣，也無法復制推廣到其他區域。海南自貿港是中國唯一的，短期來看，也不會有第二家。因此，兩者最大的不同在于可復制推廣性與唯一性的區別。”

根據《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實施范圍為海南島全島，到2025年將初步建立以貿易自由便利和投資自由便利為重點的自由貿易港政策制度體系，到2035年成為我國開放型經濟新高地，到21世紀中葉全面建成具有較強國際影響力的高水平自由貿易港。

對標國際最高標準與路徑突破

就自由貿易港而言，是指設在國家與地區境內、海關管理關卡之外的，允許境外貨物、資金自由進出的港口區。從自貿區與自貿港比較看，自貿區是“境內關內貿易”，主要是貨物貿易自由，主要是由海關把控的;而自貿港則是“離岸關外貿易”，主要是貨物、資金、人員自由流動，主要是由政府把控的。所謂“一線放開、二線管住”，自貿區采取“先報關后進貨”，自貿港則可以“先進貨后報關”。從實行自由港政策的香港、新加坡、迪拜、鹿特丹等已獲得成功的實踐看，自貿港無疑比自貿區開放度更大、標準更嚴、水平更高。

根據《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的制度安排，海南自貿港將實行市場準入特別清單，以零關稅、低稅率、封關運作、貿易自由、人員流動自由，以及監管模式上堅持“一線放開，二線管住”等政策安排，在貨物貿易、服務貿易和監管體制上率先突破，接近或達到自貿港“境內關外”的目標。具體而言，在貨物貿易方面，實行以“零關稅”為基本特征的自由化便利化制度安排，一是制定海南自由貿易港禁止、限制進出口的貨物、物品清單，清單外的貨物、物品自由進出;二是制定海南自由貿易港進口征稅商品目錄，目錄外的貨物進入自由貿易港免征進口關稅。以聯運提單付運的轉運貨物不征稅、不檢驗。王新奎表示：“現階段關注兩項核心政策，一項是對進口產品免關稅和附加稅，以及相對應的原產地規則;另一項是‘雙低稅率，即海南對符合條件的企業和個人，所得稅稅率上限設置為15%。”

在服務貿易方面，實行以“既準入又準營”為基本特征的自由化便利化政策舉措。實施跨境服務貿易負面清單制度，破除跨境交付、境外消費、自然人移動等服務貿易模式下存在的各種壁壘，對境外服務提供者國民待遇。“通過海南自由貿易港的建設，能夠把貿易成本降低3-5倍，目前的這個自由化水平，再加上自由化的改革，中國整個跨境貿易就不僅僅是世界第一外貿大國，而將成為世界第一外貿強國。”中國國際經濟交流中心首席研究員張燕生如是表示。

在監管方面，將探索建立更加靈活高效的監管模式和管理體制，由境外啟運，經海南自由貿易港換裝、分揀集拼，再運往其他國家或地區的中轉貨物，簡化力、理海關手續，實行以過程監管為重點的投資便利制度。

《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提出，建立以海南自由貿易港法為基礎，以地方性法規和商事糾解決機制為重要組成的自由貿易港法治體系，營造國際一流的自由貿易港法治環境。首先，是對內外資企業一視同仁，海關對自貿港內企業及機構實施低干預、高效能的精準監管，實現自貿港內企業自由生產經營。其次，在完善產權保護制度方面，加強區塊鏈技術在知識產權交易、存證等方面應用，探索適合自貿港發展的新模式。

以制度創新引領和推進海南自貿港起色

《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提出，海南自貿港將建設成為高水平的自由貿易港。“這個高水平可能要從兩方面來觀察：第一方面從宏觀上來講，作為一個對外開放的高地，它可以打造最佳的營商環境。”中國政法大學國際法學院院長孔慶江認為，“第二方面從微觀方面而言，就某些具體制度的話，應該是體現了最高水平或者較高水平的開放。它可以成為現有自貿港各種各樣行之有效經驗集大成者。”

把制度集成創新擺在突出位置，將是海南自貿港建設的重要亮點。圍繞自貿港的制度和政策安排，應是—個完整、科學和高效的體系，其中包括管理體制、法律法規體系等。“按目前憲法的規定，地方是沒有獨立立法權的。自貿試驗區是全國一盤棋，要求探索出的經驗可復制可推廣，但是自貿港的建設沒有這樣的要求，海南在體制改革上必須要有重大的創新，要通過立法給予更大的改革自主權。”王新奎認為，從長遠來看，自貿港立法問題的突破至關重要。

從航運物流看，《海南自由貿易港建設總體方案》對“建立更加自由開放的航運制度”已提出了制度安排的要求，包括建設“中國洋浦港”船籍港，支持海南自由貿易港開展船舶登記等。這一具有前瞻性的制度安排，既是與全球自貿港的高標準高水平對標，也是提升自貿港開放能級的內在需求。觀察當今全球較為成熟的自由貿易港，發現大多是航運發達的地區，如：以“新加坡”名義注冊的船舶總噸位全球排名第五，注冊船舶達4500艘、9600多萬總噸;而此前在海南注冊的國際航行船舶僅有54艘、172萬總噸。

2020年4月13日，交通運輸部海事局已批準“中國洋浦港”作為國際船舶船籍港注冊地，為進一步探索建立符合我國國情具有海南自由貿易港特色的國際船舶登記制度、服務西部陸海新通道建設奠定了堅實的基礎。作為國家為海南“量身定制”的“中國洋浦港”船籍港政策，注冊“中國洋浦港”船籍港的船舶，不僅享受出口退稅政策，還可在洋浦加注保稅燃料油，降低企業成本。在“中國洋浦港”登記并從事國際運輸的境內建造船舶，可享受出口退稅，船舶所在的航運公司也同時享受相關普惠政策;對于以“中國洋浦港”為中轉港從事內外貿同船運輸的境內船舶允許加注保稅油。

近兩年來，海南對標全球航運業最高水平開放形態，主動對接和爭取交通運輸部的支持，將洋浦港作為海南自貿港建設的先行區、示范區，全力打造洋浦港成為連接國內外貿易航線的西部陸海新通道國際航運樞紐，朝著“建立更為開放的國際船舶登記制度，建設海南自由貿易港國際船舶登記中心”的目標邁出了重要一步。

筑巢引來鳳棲枝。隨著以洋浦港為先行的海南自貿港風生水起，近期一批涉及航空裝備制造、智慧物流、融資租賃、石油貿易等產業的重點項目已紛紛落戶海南。截至目前，在完成對海南港航的股權重組，先后開辟至新加坡、越南、澳大利亞、新西蘭等國家主要港口的國際中轉或直達航線后，中遠海運集團將依托海南自貿港，設立洋浦航運交易所，研究建立洋浦港保稅油供應中心，發展以保稅船供油為特色的大宗商品貿易，培育修造船、油品加工與供應、特色產品加工和高端航運服務等產業。在“中國洋浦港”船籍港、船舶融資租賃業務和保稅油加注等優惠政策帶動下，海南自貿港正在吸引全球各大市場主體關注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