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社會信用創新按下“快進鍵”,也不同程度地出現懲戒過頭、信用濫用等亂象。一些地方的信用建設,僅靠文件驅動,用“文件落實文件”;還有些地方將上訪、招商納入信用評價,造成了一些負面影響。
近年來,社會信用管理的觸角,已經延伸至居民生活的方方面面。在細化社會治理的同時,也引發人們對信用懲戒泛化的擔憂。
隨著社會信用創新按下“快進鍵”,也不同程度地出現懲戒過頭、信用濫用等亂象。一些地方的信用建設,僅靠文件驅動,用“文件落實文件”;還有些地方將上訪、招商納入信用評價,造成了一些負面影響。
征信漸成“大籮筐”
信用,這一最先出現在經濟領域的概念,如今已與日常生活關系密切。
據統計梳理,2019年以來,浙江、江蘇、陜西、深圳、北京等多地發布信用新規。一些地方還推出了各具特色的“地方信用分”,比如宿遷的“西楚分”、杭州的“惠信分”、福州的“茉莉分”、廈門的“白鷺分”、蘇州的“桂花分”等。
這些五花八門的信用分,更將各種社會表現納入統計,直接與入學、就業、社會救助等掛鉤。可以說,普通人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已經被籠罩在信用這張大網之下。
去年11月,國家衛健委、央行、銀保監會等接連下文,將無償獻血和ETC(不停車電子收費系統)欠費,分別作為“加減分項”納入征信。
不斷擴張的信用邊界,引發人們的擔憂和質疑。由多家媒體發起的網絡投票顯示,超七成網民認為,信用概念有被泛化、甚至濫用之嫌。有市民直言,社會信用管理不應變成啥都能裝的“大籮筐”。
缺乏規制受詬病
信用問題和百姓生活關聯度高,關注度也高。一些地方社會信用管理之所以飽受詬病,被吐槽為無所不包的“大籮筐”,主要來自兩方面的質疑:
首先,是否所有社會問題,都能以“文明”“道德”“誠信”三者之名,納入社會信用管理?比如闖紅燈、公交霸座、沒有“常回家看看”、欠繳物業費,都已有專項法規管理,再上一把信用鎖,雖然方便了管理者,卻無異于是雙重處罰。
其次,失信懲戒過于隨意,如何避免“土政策”任性加碼?在一些地方,失信處罰包括限制報考公職、子女入學、申請信貸等,其尺度值得商榷。
隨著信用體系建設不斷加快,信用管理缺乏規制的弊病逐漸暴露。目前社會上對信用體系出現的質疑,已經引起主管部門高度關注。
中央黨校教授王偉認為,要解決當前“泛信用化”問題,必須解決“什么往里裝”以及“如何裝”的問題。對失信行為認定的“泛化”,即哪些違法行為應當被認定為失信行為?法律根據是什么?現行立法還不夠明確,邊界不夠清晰。
“對于一些輕微的違法行為,采取較為嚴厲的懲戒措施,不符合過罰相當、不得連帶懲罰等法律原則。”王偉說。
亟待出臺上位法
今年5月1日,《河南省社會信用條例》開始施行。這是繼上海之后,全國第二部省級社會信用方面的綜合性法規。
與其他省份現有條例相比,這個條例在全國首次建立了濫用職權認定黑名單的懲罰機制。
受訪專家還認為,目前社會信用普遍存在“亂、散、雜”弊病,重要原因是頂層法規缺位。
雖然多地已“試水”信用立法,但在國家層面,除2013年頒布的《征信業管理條例》、2014年頒布的《企業信息公示暫行條例》外,新法規一直未出臺。
具體來講,國家層面的社會信用立法,應發揮兩方面指引作用:
一方面,以“負面清單”形式明確不該管什么,嚴格框定信用邊界。
王偉表示,在加強社會信用理論研究的基礎上,社會、學界對社會信用治理邊界的共識,應該以法律形式明確。
另一方面,闡明信用獎懲措施的實施原則,讓信用治理不出格、不失當。
南京市人大常委會新聞發言人王利民說,信用聯合激勵和懲戒作為信用立法里的“執行條款”,與公眾利益直接關聯,其合理性和可操作性對各地信用法規具有示范效應。
王利民建議針對信用獎懲明確“關聯原則”“比例原則”和“責任自負原則”:即獎懲范圍與直接行為須有明確聯系,獎懲程度與行為輕重程度一致,信用獎懲責任人嚴格界定,不轉移。此外,建議規定失信信息查詢期限,引入失信主動修復權,鼓勵失信人改過向善。
(《新華每日電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