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想的腳步

吳福生

兒時的天空，碧云藍天，躺在家鄉田野的草地上，神思漫游天地，幻想著能像鳥兒一樣飛翔，像野狗一樣飛奔，像蝴蝶一樣翩躚。

讀書后，才知道現實世界之外，還有更廣闊的書的海洋供神思存放。從小學三年級開始，我就找到那時能找到的所有書籍，不分白天黑夜的渴飲，走路、吃飯手不離卷;晚上在昏暗的煤油燈下，常常看書看到夜半更深，第二天早上起來，兩個鼻孔里滿是黑黑的煙塵。對我來說，喜歡看書，并不是什么后天的培養，而是天生的本能。大量的閱讀，使我的寫作能力得到了潛移默化的提升，從小學到高中，我一直是同年級中有名的寫作文“高手”。

盡管我在家鄉那片小天地里，會讀書的名氣一直比較大，但我當時并沒有做過作家夢，常常做的，是當一名威風八面將軍的夢，這也許與我看了太多的軍事題材的小說有關。帶領千軍萬馬馳騁疆場，是我很小時候的夢想。所以，也許是天遂人愿，一向讀書不錯的我，到了高一下學期后因這樣那樣的原因，學習出現了拋物線式的下降，本來很有希望考上大學的我，結果連中專也沒有考上。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寫作文，一直到高中畢業，仍然是那一屆6個班近400個同學中的翹楚。

1979年冬季，我高中畢業不久，便告別家鄉，參軍去了北方。在緊張的訓練之余，我開始做起了作家夢，利用業余時間，寫火熱的軍營，寫青春戰士，寫對家鄉的思念。那時處在改革開放的初期，文學之風，吹得很多青年熱血沸騰，幾乎所有的課余時間都用在看書寫作上了，幾乎不與老鄉和其他戰友往來，成為連隊戰士中的另類;每個月的7元津貼，也幾乎全部用來買雜志、買小說、買有關介紹文學創作的書籍。

可是，很不幸的是，我雖然在家鄉那個小地方從小學到高中一直在同年級中作文寫得不錯，但真正寫起文學作品來，卻沒有一點天賦，寫了兩年，投了無數次的稿件，卻一直是泥牛入海音訊毫無。正當我陷入青春夢碎的迷茫時，沒想到柳暗花明，突然有了另一個轉機。一個偶然的機會，我從新聞寫作上取得了突破。從此后，我的“豆腐塊”、“蘿卜條”文章，經常在當時的武漢軍區《戰斗報》《解放軍報》出現，我的名字也慢慢由連隊響到了營團、師軍、大軍區，最后在全軍也有了名氣。幾年后，我提干了，一條通向將軍的大道，似乎在我的眼前展現了出來。兒時的美夢，能夠成真嗎？當上干部時的那種激動、遐想，用語言無以表述。

然而，夢想，實在是很難成真。不然，就不會有那么多黃粱美夢、白日做夢等貶義詞，從歷史的長河流傳不息。當兵20年后，我轉業了。人生的第一個夢想，就此破滅。

夢想只存在虛幻中。轉業之后，一路不是山高就是水險，風霜雨露，酸辣苦甜，人生百味，嘗過經過，跌跌撞撞走來，夢幻早已隨風飄散，剩下的只有現實的生存。

將軍夢的破滅，并沒有影響我對文學夢的執著。無論是在軍旅20年，還是轉業后的數十載，我一直沒有放棄與文字相關的寫作工作。幾十年來，盡管寫新聞、寫材料居多，但只有有時間，我也堅持寫寫小說、詩歌，散文、隨筆、紀實、報告文學、言論、評論等，發表了幾百篇文章，上百萬字的作品。不過，論起成就來，新聞寫作上收獲更大一些，曾得過全國、全軍多次大獎;而在文學創作上，一直乏善可陳。

將軍夢破滅已不可追，但文學夢應該還可期。在今后的歲月里，我希望在文學夢中，能盡情的遐懿暢游。作為高級生靈的人，不能沒有精神的伊甸園。否則，即便遍地是黃金，那也與荒漠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