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在畫中意于畫外

吳茜

一、中國山水畫的歷史淵源

中國山水畫作為獨立畫種始于魏晉南北朝，真正發展于隋唐。魏晉南北朝以前的山川形象只是作為人物畫的背景出現，用于祭祀或瞻仰，表達人們對山水神靈的崇拜和敬畏。

魏晉南北朝時期，山水詩和山水畫接連產生，其中一個重要原因是人們對自然美的認識，對表現自然美的重視發展到了一定階段。有些藝術家對山川的自然美在感情上產生了共鳴，渴望在藝術上表現出來。如晉朝謝靈運和謝眺是當時有名的山水詩人，他們詩中對自然美的描繪栩栩如生，如畫在目。他們的詩，也是畫。所以山水詩中畫面的構思、形象的描摹刻畫與詩人內心情感的表達自然而然地影響著山水畫的形成與發展。

隋唐時期，山水畫皴法的產生使山水形象發生了改變，由平面走向立體，促進了山水畫的發展。中國最早的一幅山水畫是展子虔創作的《游春圖》，古人稱之“開青綠山水之源”。畫中崇山峻嶺，祥云繚繞;屋宇院落，錯落有致;新綠依依，桃李紛披;浩渺春江，波光瀲滟;男子騎馬，女子乘舟，興致盎然，流連忘返。

明初的山水畫先是元代山水畫的延續，繼而轉向南宋畫風，其中以戴進、吳偉為代表的“浙派”繪畫成就較高。明朝中期，以沈周、唐寅等為代表的“吳門畫派”崛起，以師法元畫為主。他們提倡文人筆墨，重視詩情畫意和自然傳神。明末，董其昌提出“南北宗論”，文人更加追求山水畫的形式美，摹古風氣盛行。

中國山水畫到了近現代，在日益奄奄一息之際，黃賓虹的出現挑起了振興近代山水畫的責任。他的畫雄渾蒼勁，開創了大氣磅礴的新時代。傅抱石，其畫融會著時代精神，涵融民族生命力。他們使中國山水畫擺脫頹勢，重獲新生。

二、意境在山水畫中的形成

1.意境的內涵。什么是意境？古往今來眾說紛紜，不一而論。正因為如此，對意境概念的界定，歷來有不下數十種的解釋。唐代詩人王昌齡指出“詩有三境”，“物境，情境，意境”。唐代的劉禹錫把意境解釋為“境生象外”，晚唐司空圖在《與極浦書》中把它解釋為“象外之象，景外之景”。這里的“象外”是指藝術意境不在藝術作品表現出的形象之內，而在其外，意境是由“象”產生，但“象”并不包括在意境之內。這給意境涂上了一種虛幻的色彩，促使后人從虛的方面去聯想、引申、發掘意境的內涵。

清人布顏圖在《畫學心法問答》中提出“情景者，境界也”，明確認為情景交融即意境。王國維也把情景交融當作意境。近代李澤厚先生在《“意境”雜談》一文中繼承了二人的觀點，依然把情景交融當作意境。

現代美學家宗白華先生著《藝境》一書，書中引用并解釋了唐代畫家張璪的名言“外師造化，中得心源”，把意境概括為“‘情與‘景（意象）的結晶品”。現代畫家李可染先生說：“意境是藝術的靈魂，借景抒情，從而表現出來的藝術境界，詩的境界”。

由上論述，筆者認為繪畫中意境內涵的本質是作者在畫中所要表達的思想情感和能引人入勝、情景交融、天人合一的境界。

2.意境在山水畫審美原則中的地位。中國山水畫歷來追求意境、氣韻和格調，意境求靜，氣韻求動，格調求雅，這是山水畫審美追求的最高標準，其中意境標準最為重要。古人認為山水畫要賦于山水以自己的性情，望山山有意，臨水水有情，一切景語皆情語。北宋郭熙要求山水畫中之景要“可行”、“可望”、“可游”、“可居”，通過繪畫創造人間的仙境。很多學者認為，自古以來意境的核心問題就是情與景的關系，山水畫的意境就是情與景交融合一，寫景即寫情。這樣的山水畫不僅使欣賞者產生共鳴，情感受到感染，而且能通過意境的表達，實現畫外意與弦外音，吸引和感染觀者。

現在談談氣韻。南齊畫家謝赫在《古畫品錄》中提出“六法論”，其中的“氣韻生動”最為重要，它指繪畫的內在神氣和韻味達到一種生動的、生命洋溢的狀態。它既是學習中國山水畫的方法，也是欣賞畫面的方法。

最后，說一下格調。首先要明確一個誤區，一幅山水畫意境幽遠，氣韻生動，畫的格調未必就一定高雅。意境的營造可以分幾個層次，作品能達到哪個層次，靠的是藝術家自身的修養。因此，畫家首先應該提高藝術修養，還要提高繪畫技法，才能夠提升藝術作品的格調。

三、筆者對山水畫意境表現的探識

山水畫臨摹的方法有很多，包括對臨、背臨、意臨和創臨。對臨首先要臨像，它要求準確地領悟作品的筆墨和意境，做到形神兼備。所以，筆者認為要對被對臨的作者和作品進行較深入地了解，盡量選擇你自己感興趣、喜歡的畫家的作品，從而體會畫家的心境，不但要形似，更重要的是神似。

背臨就是掌握、鞏固臨摹的成果，類似于默寫，要求你對將要描寫的形象銘記于心，目的是為了學會和掌握前人的筆法、皴法、樹法、石法等。筆者認為背臨可以先作一些局部的練習，例如樹木、山石的畫法，經過反復多次地練習達到學會和掌握的目的，為山水畫創作打下基礎。

意臨就是繪畫不必和原作完全一致，只取其大意即可，例如許多畫家在作品中都寫有仿某某之類的，這就屬于意臨。筆者認為意臨主要是學習、借鑒某位畫家的精神和手法，將別人的畫法融入到自己的作品中。

創臨是創作與臨摹的結合。筆者認為在創臨時應注重把握臨本的筆墨結構和畫家的審美趣味，從而建立自身的筆墨結構和審美取向。創臨要求具備一定的獨創能力，它是一種探索，重在發現自我，從而找到屬于自己的風格。

繪畫并不僅僅在于繪畫本身，它與作者的文學修養、性格經歷、思想情感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不斷地豐富和提高自己是中國山水畫創作不竭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