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仁

換一扇紗窗動輒近200元,維修電器還需交50元的上門費,改褲腳要花費50元……近年來,城市中的小維修往往遇大收費。東西壞了到底維修不維修、找誰來維修?成為日益凸顯的問題。
小維修為何遇大收費?三位在北京從事小維修的師傅告訴記者,越來越多的師傅開始入駐互聯網平臺擴大生意,但互聯網平臺收取中介費、成本上漲,以及從業人員的減少等,都使得收費在不斷提高。
“換紗窗、紗門,清洗油煙機……”這樣走街串巷的吆喝聲,曾經是不少居民共同的回憶。但如今人們發現,騎著三輪車吆喝的師傅越來越少了。“原來換紗窗這行還會開店鋪,現在大家都把聯系方式掛到了互聯網平臺。”隨著夏季的到來,從事換紗窗的吳學斌又迎來了自己的訂單旺季。為了擴大訂單量,吳學斌每年要給入駐的互聯網平臺繳納上萬元的費用,“交的多,顧客搜索時就能更容易看到你。”
今年36歲的吳學斌來自河北邢臺,曾在工廠當鈑金工的他,6年前開始換紗窗的生意。互聯網平臺擴大了吳學斌的訂單量,但也讓他每天都要花很多時間,穿梭在北京市各個居民小區。每完成一個訂單,吳學斌至少得跑兩趟。“第一趟是量尺寸、選窗框樣式,第二趟才是換紗窗。”如果換的紗窗數量較少,吳學斌會選擇騎電動車,如果是大訂單,則需要專門開車去。“同一天接的兩個訂單,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我還要拎著一些樣品上門,坐公交車不方便。”
由于是個體戶,吳學斌在收費上靈活性很大。他告訴記者,收費的高低主要取決于3個因素:紗窗定制的成本、數量以及接單地點的遠近。“比如說,我從南五環跑到東五環,只換了一兩扇紗窗,這個收費就會定得高一點兒,可能每扇需要180元。”吳學斌舉例道。如果是數量較大的訂單,他也會選擇薄利多銷,“有時我也會和一些裝修隊合作。如果一次性換的紗窗數量多,120元一扇也是可以接受的。”
吳學斌告訴記者,換紗窗的收費走高也與進貨成本的上漲有關。“現在北京市區幾乎沒有專門的紗窗制造廠了,都要跑到河北去進貨。”而剛換完紗窗的消費者王先生告訴記者,互聯網平臺商家報價不統一,商家間存在無序競爭等行為,也導致換紗窗差價較大。
吳學斌有很多老鄉也在從事這個行業,訂單量大的時候,一個月能賺到上萬元,少的時候收入則要減半。在吳學斌看來,還是中青年比較適合從事這個行業。“現在接單都是用手機,年紀大的玩不轉,也會覺得把錢交給互聯網平臺打廣告不劃算。”
年過半百的袁心三,在北京朝陽區一家菜市場里,開了一間不到10平方米的店鋪,主要從事換鎖、配鑰匙、修鞋、換電池等小維修。由于周邊居民密集,周末的傍晚,袁心三的店鋪里差不多每10分鐘就有顧客上門。
袁心三30年前從安徽廬江來到北京打工,做過各種活計,最后干起了換鎖、配鑰匙的生意。“北京租房客很多,基本換一個租戶就需要換鎖,生意還挺好。原來我在附近的一家郵局門口開店,當時街上也很容易找到像我這樣的小店。”袁心三回憶道。但隨著租房成本的上升,這樣的店鋪如今基本都藏在菜市場或者老舊居民區里。袁心三在菜市場里租的店鋪每月租金5000元,除去其他成本,每個月純收入5000多元。
袁心三告訴記者,除了換鎖外,配一把鑰匙的價格在3?~10元不等。為了增加收入,同時滿足周邊居民的多元需求,他陸續在店鋪里增加了修鞋、換電池等小維修。“我干這行已經20多年了,現在還在做這行的年輕人太少了,都愿意去做房產中介或者快遞員。”袁心三感嘆道,如今像他一樣開店的基本都是50歲左右的人。而由于生活成本的上升和年齡的增長,袁心三有許多原來也在北京從事小維修的老鄉,陸續放棄了店鋪,選擇了返鄉。
近兩年來,袁心三也注意到有許多師傅把服務掛到了互聯網平臺,以此擴大接單量。袁心三曾經也嘗試過,但他發現不管是否成功接單,只要接到電話問詢,互聯網平臺都會收取中介費。在袁心三看來,這種方式并不劃算,“還是守著店安心,每天也能按時上下班。”袁心三認為,互聯網平臺缺乏監管,收費標準不一且不透明。因此,互聯網平臺接活兒的收費,也會隨互聯網平臺收取的中介費而上漲。
生活中人們難免需要修改衣服,特別是換季時。已經從事服裝設計制作工作8年的陳明星告訴記者:“規模化生產的成衣無法適合每一個人,總有一些人得修改好才能穿。”“一般小區周邊都有修衣服的地方,但是一些工藝復雜的衣服,只有會做衣服的縫紉師傅才能修好。”陳明星說:“每件衣服的工藝都不相同,只有了解衣服制作的具體工藝,才能修舊如新。”

維修師傅空中作業
因為母親就是一名縫紉師傅,陳明星從小就學會了很多手藝,2010年來到北京后,她專門去北京服裝學院學習了一年。2012年,她在望京開辦了服裝設計工作室。“在我們的設計、制作、修改業務中,修改占總體的30%左右。”陳明星介紹,上扣子、改褲腳、改褲腰的比較常見,收費主要根據衣服工藝的難易程度和時間成本確定。“比如改褲腳一般收費30元,手縫邊的西褲工藝要難一些,每次50元,而牛仔褲布料比較硬,收費也是50元。”和很多手藝人一樣,陳明星也把工作室掛到了互聯網平臺。她說,互聯網平臺年輕人用得多,便于開展業務,但入駐后會收取一定的費用。“以前我做過9.90元改褲腳的優惠活動,平臺每次收取0.80元,實際到手只有9.10元。”
今年年初,陳明星把工作室搬到臨近小區的半地下商鋪里,接到的業務也比過去提升了近兩成。“以前工作室在高層居民樓,很多人都找不到地方,大部分都是通過互聯網平臺找過來。”除了位置,房屋租金也是陳明星不得不考慮的因素。“現在房租越來越貴,能占到總成本的一半左右。”現在,居民很容易就能找到陳明星的店鋪,來自小區的業務也多了起來,通過互聯網平臺接的單,中介費收取時高時低。陳明星建議,互聯網平臺應規范收費標準,讓小維修更好地服務居民生活。
(《工人日報》2019年05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