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經濟大有可為

潘慧琳

人間煙火氣，最撫凡人心。

《美國大城市的死與生》的作者簡·雅各布斯曾這樣描繪她心目中的城市：“早上，雜貨店的店主打開窗戶……中午，裁縫打開窗給花草澆水，愛爾蘭人在白馬威士忌酒館里晃蕩……城市里到處是短的、七拐八扭的街道，人們能享受到拐彎的空間感樂趣。”特色小店是一座城市的魅力所在。

在很多人看來，一座城市的精髓不是那些“千人一面”的商業中心，而是生活氣息。街邊小店的存在，就是這座城市生氣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據有關數據統計，中國小店數量約1億家，帶動3億人就業。數量眾多的小店一頭連接著百姓生活的煙火氣，一頭牽動就業增長，促進其他產業恢復發展，在抗擊疫情以及恢復經濟發展過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因此，小店看似不起眼，卻是穩就業、保民生最重要的抓手，更是國民經濟的韌性、活力與潛力所在。

近日，商務部等7部門聯合印發《關于開展小店經濟推進行動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按照工作部署，到2025年，全國將形成人氣旺、“煙火氣”濃的小店集聚區1000個。商務部表示，發展小店經濟對于促進就業、擴大消費、提升經濟活力、服務改善民生、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等方面具有重要意義。

此次商務部等7部門下發文件，并非是國家首次倡導發展小店經濟。

早在2019年12月30日召開的國務院常務會議上，“小店經濟”的概念就已被正式提出。會議表示，要堅持地方政府引導、市場主導、消費者選擇，以更有針對性的政策措施，發展“小店經濟”，創造更多就業機會，促進形成一批人氣旺、特色強、有文化底蘊的步行街。今年6月，李克強總理在考察山東煙臺的一處老舊小區時再次肯定了小店經濟的意義。而今《通知》的出臺，再度彰顯出國家對于小店經濟的認可和支持。

小店雖“小”，卻內藏乾坤，不容小覷。國際范兒與煙火氣本就不是勢不兩立的，任何一座現代化城市不是只能有鋼筋水泥和高樓大廈。在市場經濟環境下，所有市場主體，不管大小，都應該擁有公平公正、自由競爭的權利，個人的小期盼亦是可以與城市的大情懷和諧交融。

在小區包子鋪里買份早餐，到單位附近的面館吃個午飯，下班回家前在生鮮店買點水果蔬菜……這些看似平常不過的生活場景，處處都有小店的活躍身影。散落在中國大地的每一個角落的小店猶如星星之火，雖然微小，卻時時刻刻散發著令人溫暖的“煙火味”。如果說現代化的零售基礎設施體現了一座城市的“國際范兒”和高端商業品質，那么小店經濟則承載了一個地方的基因與歷史文化底蘊，體現的是人情味兒和居民共同記憶的傳承。

小店點亮城市，撐起經濟半邊天

今年以來，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給經濟社會發展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沖擊。疫情期間，原本人氣火爆的小店經濟也遭遇“寒冬”，很多店鋪面臨經營困難。如今，隨著疫情防控形勢好轉，各地生產生活秩序正在加快恢復，密布于城市角落的小店也重現昔日的忙碌，熟悉的市井“煙火氣”又在街頭巷尾升騰起來。

活躍在每個城市的小店當中不乏藏龍臥虎者，如西安的小賈麻花油茶雖然只有10平方米的店面，每天卻有上千人光顧;杭州劉姥姥十里香面店老板是50歲的浙大文學碩士;山東臨沂的棉花糖哥能做出上千種各色棉花糖，擁有百萬粉絲……

小店經濟，方興未艾。在極大便利人們日常生活的同時，小店經濟也展現出超出預期的活力與韌性。支付寶發布的《2019中國小店經濟溫度圖譜》（以下簡稱《小店圖譜》）顯示，以網店、街邊店、路邊攤等組成的各類中國小店，無論是經濟活力還是健康程度，均超出預期：日流水3萬元以下的各類小店，流水平均增速35%，跑贏GDP;一半以上小店在2019年增加雇員，預計總計撐起3億人就業;一半小店憑信用獲得貸款支持，做到借錢不求人，99%實現有借有還，體現出極高的誠信水平和發展健康度。小店經濟實力扮演了城市經濟的“晴雨表”，折射出經濟發展大勢的向上向好。

同時，《小店圖譜》描繪了中國小店的典型特征：52%的小店員工數不到5人，90%日流水小于3萬元。有關數據顯示，如果把小店的信用貸款作為代表經營活力的光點，那么小店正在點亮中國。

今年，汽車等大件消費出現負增長，但是中國小店的韌性卻很強。《小店圖譜》顯示，小店貸款難問題緩解后，上千萬小店憑借著戶均3萬元的貸款，目前已經實現V型復蘇。

在成都，小店不僅僅是人文意義上的存在，它還關切著數以萬計城鎮居民的生存大計。這些毛細血管般的經濟單元看上去雖微不足道，但對成都整個城市經濟實則非常重要，因為它的背后關系著個體戶的利益，維系著海量的就業。

2018年，成都民營經濟實現增加值7464.8億元，占全市經濟總量48.7%。截至2018年年底，成都市民營經濟市場主體有219.7萬戶，占全市市場主體的96%左右，就業占城鎮全部就業的1/3;僅2018年，成都民營企業占新增市場主體90%以上，提供了90%以上新增就業崗位。

2019年4月，成都發布《關于加快發展城市首店和特色小店的實施意見》，提出將加快支持培育傳統特色小店、傳承發展老字號小店，并推動特色小店轉型升級，到2021年實現發展特色小店超過300個的目標。

鼓勵并引導特色小店創新商業模式和經營業態，最大可能挖掘其文化特色形成獨特競爭力，通過互聯網技術與風口資本賦能，激發其產生更具生命力的自我造血功能，成都正在嘗試以小店經濟為突破口，詮釋新一輪消費型城市競逐的成都表達。

政府支持、金融扶持為小店經濟帶來發展新機遇

小店經濟崛起的背后，不僅源于宏觀政策的大力支持，金融機構也加大了對小店經濟的扶持，小店經濟迎來了發展的春天。

“有好政策的支持，我們的小店會越來越好！”老家寒舍是河南省新縣田鋪大塆的一家民宿，店主韓光瑩介紹，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鄉村休閑旅游業受到不小沖擊。匠心工坊是田鋪大塆極具特色的手工藝品店，主要銷售村民的手工繡品，花鞋墊、老布鞋和虎頭帽等，受疫情影響銷售幾近停滯。對此，當地稅務干部上門宣傳減稅降費優惠政策，通過通俗易懂、務實管用的解讀，為小店復工復產加油鼓勁，鄉村旅游經濟重新開足馬力。

2019年12月30日，國務院總理李克強召開國務院常務會議，明確提出要堅持地方政府引導、市場主導、消費者選擇，以更有針對性的政策措施，發展小店經濟，從宏觀層面實現了對小店經濟的大力支持。除此之外，北京、上海、成都等城市接連推出有利于小店經濟發展的政策，如北京市商務局聯合多部門印發《北京市便民店建設提升三年行動計劃》，將連續三年每年新建千余家便利店，鼓勵各區通過租金減免等多種方式扶持特色小店發展;上海市提出要讓小店美起來，市商務委發布了新天地、田子坊、大學路等20個體現工匠精神、彰顯海派風情的特色街區;成都發布《關于加快發展城市首店和特色小店的實施意見》。

“我在網上申請到電子簽名了，有截圖，下一步應該怎么辦？”“點開，輸入pin碼，然后簽名，提交就可以啦！”這是南京市雨花臺市場監管局雨花分局工作人員在建立的個體戶微信群中，實時為小店老板們提供咨詢服務。該分局局長丁寧表示，該區個體戶營業執照已經實行電子化登記，經營戶在申請中遇到的各種各樣疑問，在群里隨問隨答，第一時間就可以解決問題。

“當初我媽媽從一個小賣部做起，辦理的第一份營業執照，就是市場監管人員手把手地教她填表。今年受疫情影響，木華園順勢發展了電商部，市場監管局也給了不少支持和幫助。”木華園項目經理華宇康介紹，除了快速辦理證照，在小程序運營的過程中，市場監管部門還幫助對廣告宣傳語進行了審核。

“小店經濟就像城市經濟的‘晴雨表，我們要做的，就是盡力服務好、幫助好小微和小店。”南京市市場監管局相關負責人表示。

在3月28日舉行的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新聞發布會上，國家稅務總局政策法規司副司長王世宇說，一段時間以來，我國部署出臺了包括延長虧損結轉年限、小規模納稅人減免增值稅等四批稅費優惠政策，支持小店經濟發展。

王世宇進一步強調，我國部署出臺了四批稅費優惠政策，在這些政策當中，很多是支持小店發展的。比如住宿餐飲、美容美發等生活服務業，國家已經明確在一定時期內取得的收入免征增值稅;餐飲住宿等受到疫情嚴重影響的困難行業虧損結轉年限由5年延長到8年。

“小店大多數是小規模納稅人，也就是年銷售額在500萬元以下。國家專門出臺了稅費支持政策，明確3月至5月湖北省境內的小規模納稅人免征增值稅，其他省份的小規模納稅人增值稅征收率由3%降到1%。”王世宇說。

據了解，隨著國務院常務會議上首次提出“小店經濟”后，小店經濟可謂持續升溫，而各大數字化平臺也在紛紛加大力度助力小店經濟的發展。就在6月2日，微信支付宣布面向平臺超5000萬小微商家發布“全國小店煙火計劃”，在線下線上一體化、福利補貼、商家教育指南、經營保障支持方面輸出四大全新數字化政策助力小微商家高效快速走出困境，實現增收。而在此之前，新批發平臺阿里1688也發布了“地攤經濟”幫扶計劃，將提供超過700億元的免息賒購，通過源頭好貨、數據智能、金融扶持、客戶保障四大維度賦能，為超3000萬“攤主”提供全方位的進貨和經營支持。

數字化成小店經濟新引擎

“我對數字工具的價值感受頗深。”杭州饃家餐飲店老板張澤林2016年開始創業，最艱難的時候，通過支付寶獲得了8萬元網商貸，實現了夢想。“年后生意不好，店里基本是靠外賣在撐著，3月底杭州發放支付寶消費券之后的一個星期，客流明顯就上來了，每天的流水提高了50%。”張澤林說。

支付寶商家服務平臺提供的30多種數字經營工具，幾乎被張澤林試了個遍。日常除了用商家服務掃碼點餐解放人力、用商家轉賬功能給員工發工資之外，也會用賒賬進貨來緩解節約流動資金，“這些工具不僅幫我降低了成本，還提高了經營效率”。

像張澤林這樣的小店主越來越多。支付寶數據顯示，近一個月，使用數字工具的支付寶小店數量同比提升37%，使用頻次也提升50%。與此同時，小店經營活力也跟著提升：使用5項以上數字工具的商戶超過500萬，其月均交易筆數是大盤平均數值的4倍。可見，越善于使用數字工具的小店，經營狀況越活躍。

從微信支付的“全國小店煙火計劃”到京東的“星星之火”扶持計劃，從美團的“春風行動”百萬小店計劃到蘇寧小店啟動加盟模式試點再到阿里1688的“地攤經濟”幫扶計劃，各大數字平臺針對小店推出了涉及貨源、數據智能、金融扶持、客戶保障、支付、線下線上一體化、福利補貼、商家教育指南、經營保障支持等多個方面的幫扶舉措，不管你的小店賣的是啥，總有一個“計劃”適合你。

這些數字化巨頭如此熱情高漲地“幫”小店們，除了的確希望通過小店經濟拉動經濟復蘇消費增長外，還看到了小店經濟數字化背后巨大的市場，而這個市場不僅僅是在規模上，更是在接受程度和改造難度方面都有著大企業無法比擬的優勢。

與此同時，小店也在不斷借助互聯網擴大自己的銷售、服務半徑。支付寶公布的數據顯示，通過外賣及配送服務、消費券等靈活的數字化經營手段，4月下旬以來，平均每周有100萬個體戶、“夫妻店”等小商家在支付寶里申請收款碼、新開店或謀求數字化轉型，已有1200萬家小店收入較去年同期實現了增長。

對小店店主而言，他們也迫切需要搭上互聯網的快車，因為消費者的消費習慣已然改變。許多小店也因為缺乏相應的技術與電商理念正面臨著數字化升級轉型的需要。不少店主表示，已接入美團等外送服務的端口，有的店主正準備開線上微商城店鋪，有的店主加入了本地團購平臺，還有的店主干脆自己化身帶貨達人拉群拼團。

“進入數字時代，應該發展數字化經營的小店經濟，積極利用移動支付、數字金融、消費券等數字經營工具來降本提效。”北大國發副院長、數字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黃益平表示。

北京大學數字金融研究中心特約高級研究員、上海財經大學投資系副教授郭峰認為，消費券等數字經營工具對經濟、就業有著不容忽視的拉動作用，小店流水越好，證明就業越趨穩。

“我們也一直在留意著小店經濟的發展，整體來說小店經濟的發展跟微信的發展方向是吻合的。”騰訊廣州分公司總經理胡仁杰表示，“我們希望可以以更低門檻讓微信積累的互聯網技術服務更多商戶，其中小程序就有這樣的產品特性，把微信這么多年對互聯網、對用戶、對手機端的技術打包成一些技術能力，低門檻地開放給更小的商戶。我相信未來有機會用更低門檻的技術力量幫助小店們做數字化轉型。”

天時地利再加上政策的持續加持，相信小店經濟的熱度會因為數字化的推動而越燒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