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方亮
(中國煤炭加工利用協會,北京市朝陽區,100013)
煤炭是我國的基礎能源,據《中國礦產資源報告2018》顯示,我國煤炭查明資源量為1.67萬億t,占化石能源資源量的比重約為94%[1]。從煤炭的主要用途上看,煤炭既是重要的動力燃料,也是重要的工業原料。近年來,我國經濟社會的高速發展帶動了煤炭生產和消費規模的快速增長,2013年我國煤炭生產和消費量分別達到了39.7億t和42.4億t[2]。隨著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進入新常態,經濟增長方式逐步從規模擴張型向質量效益型轉變,由工業需求特別是鋼鐵、建材、化工等重工業需求帶動的煤炭消費需求增長開始快速回落。同一時期,我國的新能源、可再生能源發電快速發展,能源結構調整的步伐進一步加快,煤炭能源消費需求也被部分替代。
從煤炭消費規模上看,電力、鋼鐵、建材和化工四大行業仍是煤炭終端消費的主要方向。統計數據顯示,“十二五”以來,受煤炭消費需求增速放緩、能源結構調整、煤炭清潔高效利用技術進步等諸多因素的影響,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量一直保持在20億t左右的規模,但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量占煤炭消費總量的比重呈總體上升的趨勢,截至2019年,這一比重已升至55%以上。在國家繼續推進煤炭行業去產能的大背景下,煤炭經濟運行雖有好轉,但煤炭市場價格周期性波動依然較大,煤炭市場價格的波動也直接影響到煤炭企業的生產運營和相關企業的戰略實施。研究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需求前景,有助于各級煤炭生產企業更精準地把握市場需求的主要方向,提高煤炭產品價格和市場競爭力。對于發展煤電一體化、煤電聯營的綜合性能源企業而言,也可以更科學地安排煤、電上下游生產,提高產業鏈的能源總體利用效率,提升煤炭清潔高效利用水平。
相比其他一次能源而言,煤炭價格較為低廉且易于獲取,因此我國的一次能源消費主要以煤炭能源為主,在能源技術未發生根本性突破的前提下,煤炭作為我國主要一次能源的現狀不會發生根本性改變。根據國家統計局2006-2019年發布的能源消費結構數據顯示,2006年以來我國煤炭消費總量由不足21億t標準煤增長至2019年的28億t標準煤,增幅達35%,2006-2019年我國能源消費總量和煤炭消費情況如圖1所示。
由圖1可以看出,2012年后我國煤炭消費總量快速增長勢頭放緩并開始回落,隨著產業結構調整戰略的推進,煤炭需求開始緩慢回升。從整體趨勢上來看,我國煤炭消費量雖然近期增幅較小,但總體呈上升趨勢,形成這一情況的主要原因,一方面是由于煤炭依然是我國的主體能源,電力、鋼鐵、建材和化工及民用燃煤等多個領域對煤炭的需求依然較為旺盛,煤炭作為燃料的功能在短期內難以被新能源、可再生能源替代,價格和供應保障能力等方面的優勢仍然較為明顯;另一方面,煤炭作為工業原料的作用,鋼鐵、化工等下游行業主要產品的市場需求依然處于高位并保持較為穩定的產出量,對煤炭需求依然較為旺盛。

圖1 2006-2019年我國能源消費總量和煤炭消費情況注: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近年來,我國電力能源隨著國民經濟的快速增長而快速發展,電力總裝機規模由2006年的6.2億kW增長至2019年底的20億kW,火電、水電、風電、太陽能和核電的裝機規模快速擴大。從電力能源結構上看,水電、風電、太陽能等可再生能源占電力裝機的比重快速提高,能源結構進一步優化。可再生能源裝機規模占電力總裝機的比重由2006年的21%上升至2019年的38.4%,火電裝機規模占比由2006年的77%下降至59%。我國電力裝機結構變化情況如圖2所示。
由圖2可以看出,我國火電裝機主要包括煤電、煤矸石綜合利用發電、燃氣發電、生物質發電和垃圾發電等,其中煤電是火電的主力,煤電裝機占火電裝機總量的比重長期保持在90%左右,我國煤電裝機情況如圖3所示。
由圖3可以看出,煤電裝機規模由2009年的6億kW增至2019年的10.4億kW,增幅達73%。
我國煤電機組發電量占比情況如圖4所示。

圖2 我國電力裝機結構變化情況注: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中電聯

圖3 我國煤電裝機情況注:數據來源中電聯

圖4 我國煤電機組發電量占比情況注:數據來源中電聯
由圖4可以看出,我國煤電發電量由2009年的28665億kW·h增加至2019年的45600億kW·h,煤電發電量占當年電力發電總量的比重由77.2%降低至60.8%。
我國電力行業的煤炭消費主要由煤電機組發電用煤和供熱用煤兩部分組成,我國電力行業煤炭消費情況如圖5所示。

圖5 我國電力行業煤炭消費情況注:數據來源國家統計局
由圖5可以看出,2006年以來我國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量由13.1億t增加至2019年的21.5億t,占當年煤炭消費總量的比重由2006年的51.4%增長至55.2%。從趨勢上看,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量和占比均隨著煤電發電量增長而呈上升趨勢。
目前,我國燃煤電廠的分布特征主要與區域經濟發展程度(用電負荷需求)和是否為煤電能源基地等因素關聯密切,因此主要的燃煤發電機組主要集中在京津冀、珠三角和長三角等經濟發達地區,以及內蒙古、山西、新疆等煤電能源基地。根據中電聯發布的數據顯示,2018年全國主要省區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量見表1[3],共計消費煤炭22.3億t,其中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量較大的省份分別是內蒙古、山東、江蘇、山西、河南、浙江、廣東、河北和安徽等,分布特征與前述分析基本一致。

表1 2018年全國主要省區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量
2.1.1 宏觀政策影響
影響我國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需求的因素,從“量”上看,主要是受宏觀外部環境的影響居多,這些因素一是包括全社會電力能源消費的總需求、能源生產供應結構;二是包括替代能源的供應能力,如水電豐裕度、風電、太陽能裝機規模,新能源、上網電量、新能源電價補貼,核電裝機規模等;三是包括下游用電行業如重工業的用電產業政策、第三產業用電需求變化等;四是包括電力行業燃煤電廠總體盈利水平,相關因素諸如煤炭市場價格、火電發電上網電價、行業平均利用小時數、環保政策等。
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需求受上述諸多因素的疊加影響,其中國家層面的能源戰略影響最為深遠。從我國電力裝機結構中煤電占比的持續降低,再到水電、風電和太陽能發電裝機及發電量的持續大幅增長,而后再到煤電發電量占總發電量比重的持續下降等一系列變化,可以明顯看出國家層面為推動能源結構優化、削減煤炭能源消費在一次能源消費中的占比等能源產業政策,對電力行業煤炭消費需求產生的深遠影響。
國家層面對于新能源產業政策的變化,也從側面影響著電力供應結構中的新能源發電裝機和發電量規模。在國家推動風電、光伏發電發展初期,國家給予了風電、光伏發電較為優惠的上網電價補貼,相關設備生產企業也有相關扶持政策,這些舉措極大地推動了風電、光伏發電裝機的發展。2006年《可再生能源法》正式實施,加上可再生能源發電全額收購制度的出臺,風電產業進入了大范圍開發、規模發展的時期;同一時期,光伏發電也開始起步,2013年,國家確立分類光伏標桿電價政策,光伏發電也進入高速發展時期。截至2019年底,我國的風電、太陽能發電(光伏發電)裝機規模位居世界第一位。
2017年,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下發了《關于促進西南地區水電消納的通知》,推動解決西南地區棄水電問題;2019年政府工作報告中明確提出加快解決風、光、水電消納問題的工作任務。新能源、可再生能源等一系列相關政策的出臺,是目前電力消費持續增長而電力行業煤炭消費保持相對穩定的重要原因之一。
2.1.2 環保政策的影響
近年來,國家層面陸續出臺了若干對煤炭消費影響較大的環保政策。2014年9月,國家發展改革委、環境保護部、商務部、海關總署、國家工商總局、國家質檢總局聯合發布了《商品煤質量管理暫行辦法》,暫行辦法中明確提出商品煤應滿足:灰分(褐煤≤30%、其他煤種≤40%)、硫分(褐煤≤1.5%、其他煤種≤3%)等指標。超過600 km運輸的商品煤同時還應滿足:褐煤發熱量(Qnet,ar)≥16.5 MJ/kg、灰分(Ad)≤20%、硫分(St,d)≤1%;其它煤種發熱量(Qnet,ar)≥18 MJ/kg,灰分(Ad)≤30%,硫分(St,d)≤2%。對在經濟發達地區銷售的商品煤,提出了“京津冀及周邊地區、長三角、珠三角限制銷售和使用灰分大于16%、硫分大于1%的散煤”的要求,這一要求在《煤炭清潔高效利用行動計劃(2015-2020年)》中也得到了進一步的確認。2015年,環境保護部、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聯合印發了《全面實施燃煤電廠超低排放和節能改造工作方案》,推動燃煤電廠開展超低排放改造。從目前來看,相關環保政策的實施對電力行業煤炭需求的影響主要表現在進一步壓縮了劣質煤市場,擴大了低灰、低硫煤種的市場需求,長期影響動力煤市場的需求走向。
2.1.3 煤電產業政策的影響
國家層面一直致力于推動國內大型清潔高效煤電機組的發展,提高煤電行業總體環保水平和能源利用效率。2014年,國務院發布《能源發展戰略行動計劃(2014-2020年)》,提出“提高煤電機組準入標準,新建燃煤發電機組供電煤耗低于300 g 標準煤/(kW·h)”要求,同年國家發展改革委、環境保護部、國家能源局聯合下發《煤電節能減排升級與改造行動計劃(2014-2020年)》,明確“全國新建燃煤發電機組平均供電煤耗低于300 g標準煤/(kW·h)”“到2020年,現役燃煤發電機組改造后平均供電煤耗低于310 g/(kW·h),其中現役60萬kW及以上機組(除空冷機組外)改造后平均供電煤耗低于300 g/(kW·h)”等系列發展目標。
諸如上述煤電系列產業政策的實施和推進,煤電行業的格局發生了深刻變化,一方面煤電機組構成由300 MW亞臨界機組為主,逐步發展至600 MW、1000 MW等超臨界、超超臨界機組為主的階段, 我國火電行業機組構成情況如圖6所示; 另一方面,煤電機組平均供電煤耗持續降低,我國火電機組全國平均供電煤耗如圖7所示。煤電機組技術的進步和機組構成的變化,降低了單位發電量的煤炭消費,客觀上降低了煤電行業總體的煤炭消費需求,同時也影響了煤炭產品質量的消費需求。

圖6 我國火電行業機組構成情況

圖7 我國火電機組全國平均供電煤耗
為了理順煤、電關系,促進兩大關聯行業上下游產業協調發展,2015年,國家發展改革委印發了《關于發展煤電聯營的指導意見》,推動煤電聯營發展。在此基礎上,2019年,國家發改委、國家能源局又印發了《關于加大政策支持力度進一步推進煤電聯營工作的通知》,加快推動煤電聯營發展。截至2019年底,煤炭行業煤電聯營總裝機規模超過3.2億kW。煤電聯營的快速發展對煤炭產品消費需求的影響,主要體現在下游煤電企業煤炭消費需求與上游煤炭供應環節之間的信息交換更加精準,更有利于推動煤炭產品的精細化生產,可以根據下游用戶的需求,在洗選加工環節訂制對應的煤炭產品。同時,也有利于建設煤矸石、煤泥等綜合利用電廠、低熱值煤綜合利用電廠的企業,可根據綜合利用電廠和常規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電廠對燃料的不同需求,利用煤炭洗選加工環節實現不同產品的精準化生產,實現煤炭的分質利用,提高資源利用效率,降低環境污染。
2.1.4 上網電價關聯政策的影響
燃煤發電上網標桿電價是影響煤電企業盈利水平的重要因素,燃煤發電上網標桿電價的變化,間接影響到煤電企業燃煤原料的采購決策,進而影響煤炭消費需求。2015年12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印發《關于降低燃煤發電上網電價和一般工商業用電價格的通知》,燃煤發電上網價下調約0.03元/ kW·h;2017年3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國家能源局印發了《關于有序放開發用電計劃的通知》,提出“逐年減少既有燃煤發電企業計劃電量、新核準發電機組積極參與市場交易”,并逐步降低計劃電量比例,推動“發電企業與售電企業、用戶及電網企業簽訂市場化發購電協議(合同),鼓勵簽訂中長期合同,并在合同中約定價格調整機制。燃煤發電企業的協議(合同)期限應與電煤中長期合同掛鉤,發售電價格的建立與電煤價格聯動的調整機制,調整周期應充分考慮到電煤中長期合同的調整周期;有集中競價的地區鼓勵建立價格調整機制,具體調整方法由雙方在協議(合同)中明確”;2019年10月,國家發展改革委印發《關于深化燃煤發電上網電價形成機制改革的指導意見》,推動“燃煤發電標桿上網電價機制改為‘基準價+上下浮動’的市場化價格機制。基準價按當地現行燃煤發電標桿上網電價確定,浮動幅度范圍為上浮不超過10%、下浮原則上不超過15%。對電力交易中心依照電力體制改革方案開展的現貨交易,可不受此限制”;2019年11月,國家發展改革委辦公廳印發《關于推進2020年煤炭中長期合同簽訂履行有關工作的通知》,要求切實提高中長期合同簽訂數量,規范簽約行為,堅持和完善中長期合同價格機制。
燃煤發電上網標桿電價的調整,一方面會影響煤電企業采購燃料煤、提高儲煤量的積極性,需求受煤炭產品價格因素的影響更加顯著;另一方面,也會推動煤電企業通過提高機組效率、降低供電能耗、確保環保達標情況下削減環保支出等方式,消化上網電價下調的影響,相應的為達到上述目標,也會提高煤電企業對訂制化煤炭產品的需求。國家有關部門推動電煤中長期合同簽訂履行,傳導至煤炭市場,最直接的影響應該是煤炭生產企業如何通過安排煤炭生產和洗選加工,既滿足合同履約的需要,又滿足合同外煤炭市場的需求。
宏觀層面的主要影響是電力行業煤炭需求量,微觀層面的主要影響是煤炭產品的種類和質量需求。煤炭產品的質量需求主要受到在役燃煤發電機組的鍋爐單機容量、爐型、燃燒方式等因素的影響。其中,煤質變化對鍋爐設備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安全性(著火穩定性、結渣結焦、受熱面磨損等)、經濟性影響(鍋爐出力及參數、燃燒完全程度、主要輔機電耗及易損件損耗、鍋爐排放)方向。而燃煤煤質對電廠運行成本的影響主要體現在燃煤煤質影響機組可用率、維修成本、能量轉換效率和機組出力。國內燃煤電站鍋爐主要有常規煤粉鍋爐、循環流化床鍋爐(CFB),而常規煤粉鍋爐按照蒸汽參數分類可分為中壓、高壓、亞臨界、超臨界、超超臨界,目前主要以亞臨界、超臨界和超超臨界鍋爐為主;按照用煤技術條件分類,燃煤電站鍋爐又可分為無煙煤鍋爐、煙煤鍋爐、貧煤鍋爐和褐煤鍋爐;循環流化床鍋爐按照蒸汽參數分類可分為中壓、高壓、亞臨界、超臨界幾個類別,目前燃煤CFB鍋爐主要以煤矸石、煤泥綜合利用機組、低熱值煤綜合利用機組及劣質煤(褐煤)CFB機組為主[5]。鍋爐設計煤種、校核煤種、實際入爐煤種存在一定差異,且隨著煤炭市場價格的變化,這一差異可能會放大。一般而言,循環流化床鍋爐對煤種的適應性最好,常規煤粉鍋爐適應性稍差,對煤質指標要求較高;從經濟性和運行安全性角度看,循環流化床鍋爐更適宜燃用劣質燃料(高灰、低熱值、高硫劣質煤、洗中煤、褐煤和煤泥等),常規煤粉鍋爐適宜燃用低灰、低硫、高熱值動力煤[6]。
從燃料的工業分析指標上看,指標差異對鍋爐主輔機設備的影響也各不相同。其中水分(Mt)影響單位燃料熱量、降低爐膛溫度、機械和化學不完全燃燒熱損失增加、排煙損失增加、引風機出力增加、影響制粉系統等,適當的Mt可以促進碳的氧化速度和反應速度,防止燃料自燃,常規煤粉爐的水分一般在10%左右;灰分(Ad)會影響鍋爐效率,出現鍋爐受熱面和制粉系統磨損、爐內結渣、過熱器等受熱面高溫腐蝕等問題,影響省煤器、空預器和除塵系統,常規煤粉率Ad一般在20%以內,機組參數越高灰分要求越嚴格,CFB鍋爐對灰分的適應度較寬,但依然遵循機組參數越高灰分要求越嚴格這一規律;揮發分(Vdaf)影響燃燒的穩定性(著火溫度、不投油助燃的最低負荷)、制粉系統及儲煤系統安全、排煙溫度及飛灰含碳量,煙煤鍋爐的Vdaf一般在30%左右,貧煤鍋爐的Vdaf一般在10%~20%,無煙煤鍋爐的Vdaf一般在10%以內,褐煤鍋爐的Vdaf一般在40%左右,CFB鍋爐對Vdaf的適應范圍最廣;低位發熱量(Qnet,ar)低位發熱量與灰分、水分密切相關,影響鍋爐內效率、送引風機電耗、制粉系統、除渣系統等,常規煤粉爐對燃料Qnet,ar的適應度在18.81~22.99 MJ,機組參數越高對燃料熱值要求越嚴格,CFB鍋爐對燃料熱值的適應度更寬;硫分(St,d)鍋爐低溫受熱面腐蝕、鍋爐結渣,既影響灰渣的下游利用,又增加了SO2排放的環保設施投入和排污費支出,常規煤粉爐入爐燃料St,d一般控制在1%以內,CFB鍋爐由于爐型特有的爐內固硫特性,對燃料St,d的適應性更高,可燃用高硫煤;可磨性主要影響磨煤機的能耗和設備磨損速度;灰分構成及熔融性(ST)主要影響鍋爐結渣、積灰程度,重要指標包括SiO2比例(SR)、灰的酸堿比、煙煤的等效含堿量等,目前常規煤粉鍋爐對入爐燃料灰分構成及熔融性指標要求,主要以ST為參照,實際運行管理過程中對灰的金屬離子含量有一定要求,主要是為預防Na、Ka鹽類對受熱面的金屬腐蝕[6-9]。
由于煤在爐膛內的燃燒過程較為復雜,因此在燃煤電廠的運行實踐中,鍋爐對燃料的適應性不僅取決于煤的特性和鍋爐結構,還與爐內溫度分布、氧的供應情況、燃燒產物的引出、灰渣的排除及可燃物爐內停留時間等因素有關,一般而言,燃煤電廠對燃料的適應性要高于設計規范的要求。在實踐過程中,鍋爐入爐燃料的煤質參數變化范圍基本都超出設計規范的要求,原因包括燃料來源多樣、燃料市場價格變動引發的燃料采購策略變化,以及鍋爐長期運行過程中運行人員對鍋爐運行參數的調整和對鍋爐主機、輔機設備的改造。
2.3.1 供需形勢主導下的電煤價格機制對動力煤洗選的影響
電煤價格全面市場化后,電煤需求減緩引發價格下行,電煤價格的下行促使動力煤銷售進入了買方市場,動力煤洗選的重要性也逐漸凸顯,以“值”和“質”取勝;電煤需求超過市場供應能力,又引發新一輪的價格上漲,動力煤洗選的重要性又被忽略。大多數大型電力集團均成立了燃料公司,專門從事燃料采購,一線燃煤電廠的燃料需求反饋到燃料采購環節周期相對偏長,由于現有考核機制的問題,燃料采購環節價格因素依然是采購決策的首要決定因素。生產一線在燃料采購環節話語權和激勵不足,使得運行一線對擴大鍋爐燃料適應性相對被動。
2.3.2 動力煤洗選產品在電煤消費端的黏性不足,價格依然是主導
動力煤洗選(產品結構調整)生產環節與燃煤電廠終端消費需求之間存在太多中間環節,信息和溝通渠道是相對隔絕的,非坑口煤電一體化的煤電聯營項目也存在類似情況,橫跨行業的企業主體之間問題更加突出。部分動力煤洗選后陷入“尷尬”境地,洗選后的商品煤在中轉、銷售環節中又有可能摻入劣質煤。動力煤洗選依然面臨煤炭市場景氣情況下的“劣幣驅逐良幣”問題。即便是市場不景氣的情況下,洗選后的動力煤產品也無法確立穩定的市場優勢。這一問題有待國家盡快出臺更加嚴格并有效的商品煤流通和消費環節監管法律法規予以解決。
我國能源稟賦條件以及經濟社會發展程度決定了煤炭作為主體能源的地位在短期內不會發生根本轉變[10],新能源、可再生能源和核電的裝機規模目前已達到一定階段,繼續大規模擴張的可能性在相關優惠扶持政策退出、核電安全性考量等因素的影響下變得極小。在人均用電量仍然較低的情況下,隨著未來我國社會經濟的進一步發展,電力需求必然會進一步增長,電力行業的煤炭消費按目前的趨勢發展將穩中有漲。由于國家提高清潔高效煤電在煤炭消費中的占比,煤電比例將進一步提高,因此電力行業煤炭消費的需求量仍將保持較高水平。
隨著電力行業全面推動燃煤發電超低排放改造和煤電機組節能技改,百萬等級的大型高參數、大容量機組繼續投入運行,電力行業對燃料煤產品質量的要求必將大幅提高,為消化國家降低上網電價政策執行和超低排放環保設施運轉等帶來的成本上升和收入下降,燃用較低灰分、硫分的煤炭產品將成為新的趨勢。與此同時,為了解決“三北”(西北、華北、東北)地區新能源棄用和西南地區水電棄用等問題,燃煤發電機組的調峰靈活性要求必將進一步提高。為了確保大型燃煤發電機組達到高效、環保、調峰靈活、負荷響應迅速的要求,針對單機組運行特性的煤炭質量訂制化要求也將會逐步成為主流,動力煤洗選也將迎來新的發展機遇。
從環保政策的走向判斷,未來國家對于大氣環境質量控制的要求將進一步提高,受到環境容量、區域煤炭消費總量控制和大型煤電能源基地建設的影響,煤電負荷中心將由東部、中部向西部、西北部地區轉移,東部和中部主要經濟發達地區燃煤發電機組的環保排放控制要求有可能進一步提高。外送電基地和東部、中部地區的電力行業動力煤產品質量需求將出現差異化的變化。東部和中部地區對銷往當地的電力用煤的硫分、灰分等主要煤質指標較目前將會有進一步的提高。而處于煤電基地內的煤電項目,可以通過低熱值煤發電與常規燃煤發電對進入洗選環節的煤炭產品進行分級利用,對煤炭產品質量的適應性將會高于東部和中部地區。
為了確保煤炭、電力基礎能源的穩定供應,維護能源安全,煤電企業整合趨勢將進一步推進,加上煤電能源基地建設,煤電一體化、煤電聯營將是未來的發展方向,國家繼續推動煤電聯營發展工作的力度將會進一步加強,煤炭行業煤電聯營機組規模預計將會繼續擴大。對于實施煤電聯營、煤電一體化的項目而言,開展煤炭產品從開采、洗選到入爐燃燒的全流程優化,可以提高全流程效率,提升煤炭產出水平將變得更易于操作和實施,并且可根據不同電廠的需求,利用洗選和配煤過程,實現產品效益的最大化。
隨著全面征收環境稅政策的執行和礦區生態環境保護要求的進一步提高,如何降低煤矸石、粉煤灰、二氧化硫、氮氧化物和粉塵的排放,也將會在下一階段成為煤電企業需要考慮的重要問題。隨著燃煤發電技術的進一步發展,適應高參數、大容量機組高效、環保運行的要求,能實現減排、減碳、高調峰能力的動力煤產品將具有更加廣闊的市場空間。CFB發電技術的進步,為實現煤矸石、煤泥和中煤等低熱值燃料就地轉化創造了技術條件,可充分利用煤炭洗選加工過程,將煤炭產品線與下游煤電企業需求有機結合,實現煤炭產品的清潔高效分級利用。
從長遠發展看,隨著智慧能源、智能化電廠、智能化礦山、智能化選煤廠等新技術應用場景逐步增多,煤電聯營電廠、煤電一體化電廠的煤炭消費需求可以通過大數據平臺和智能化控制系統與煤炭生產和洗選加工單元進行數據交換,實現實時響應和產品方案的智能化輸出。對于非煤電聯營電廠的煤炭消費需求,可以通過數據接口、數據交換、數據共享等方式,在洗選加工環節、運輸環節監測,在中轉港口或儲煤基地內完成配煤,減少不必要的中間環節,降低煤炭物流成本的同時,提高終端利用效率。
通過對電力行業煤炭產品需求現狀進行的梳理,分析了影響煤炭產品需求的因素。結合未來需求預測,可以較為清晰地看到煤炭產品需求的現狀和未來前景:電力行業的煤炭產品消費需求將保持相對穩定并略有增長;未來對煤炭產品質量的要求將會提高,價格與產品質量在市場競爭過程中都將發揮重要作用。
結合上述判斷,建議煤炭生產企業在未來的企業決策過程中做到以下幾點。
(1)充分挖掘基于現有煤炭資源和下游電煤客戶需求的洗選產品優化方案,提高現有產品對下游客戶需求的匹配程度。
(2)應高度關注國家能源產業政策,特別是電力產業政策走向對電煤產品線需求的影響。
(3)應高度重視電煤用戶精細化生產訴求,充分調研已有電煤用戶、潛在用戶需求,從只重視熱值、灰分等少量指標,向全面系統地滿足電廠用戶鍋爐特性轉變,積極應對煤電機組構成變化對電煤需求的影響。
(4)高度重視動力煤配選,完善動力煤產品的煤質指標適應范圍。對于擁有儲煤基地、港口等設施的企業,通過外購煤炭,擴大配選規模,通過配選調整產品指標,擴充動力煤產品線。
(5)對具備一定煤電聯營規模的企業,統籌考慮動力煤洗選、煉焦煤洗選與煤電聯營電站項目燃料需求,實現梯級利用;積極主動研究進口電煤對動力煤洗選的影響,做好與進口動力煤競爭的準備。
(6)開展選煤廠產品訂制化生產,充分應用互聯網+、大數據平臺等手段,實現與電廠終端消費環節的信息共享,提升全產業鏈的效率。打造從煤炭資源開發、洗選加工、物流至電廠消費終端的煤炭能源供應鏈管理體系。通過建設跨區域的儲煤基地、碼頭,以及實施煤電聯營等方式,減少流通環節對煤炭產品質量的過多影響。建立洗選加工與電廠消費產出的大數據分析系統,充分挖掘選煤廠產品結構調整與電廠產出的關系,優化生產、洗選過程和電煤消費過程,借助智能化選煤廠建設,實現全流程效率與產出的優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