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疫情時代老齡產業的走勢

黨俊武

全球疫情正在進行當中，什么時候結束，目前還不確定。這次疫情對于養老機構的運營、養老服務產業、老齡產業、宏觀經濟、全球經濟的影響，社會各界有很多分析，值得參考。不過，有些問題尚須進一步深入研究。

關于疫情的進展，這三個趨勢值得考慮：一是這次疫情之后會產生新的思想和觀念革命。人類文明經過近600年的發展，特別是工業革命的快速發展，結果和原始社會一樣，不得不在年輕人和老年人之間作出生死抉擇。所以，對思想道德層面的影響，值得我們思考。二是這次疫情爆發會對我們的經濟產業產生一次深刻的革命，就是我們所說的經濟到底應該如何發展？三是今后文明的發展模式到底應該是什么樣的？不僅僅是養老院怎樣去設計，我們全生命的保障制度到底如何制定，這涉及到方方面面。

疫情全球大流行對經濟產業的影響

第一個關鍵詞是“總的判斷”。這次疫情的爆發意味著整個經濟產業結構需要大調整。我們這些年一直都在討論經濟產業結構要轉變、需要調整。但總的來說，我們的經濟產業結構到底調向哪里，經濟產業到底該發展什么樣的經濟，發展什么樣的產業等，這相當于提出了一個往哪里發展的問題。

第二個關鍵詞是“警戒線”。這次疫情的爆發，出現了一個經濟產業發展的警戒線的問題。雖然中國沒出現這個情況，但歐洲出現了，美國也出現了。我們不能重復最后對老年人進行選擇性治療的悲劇性狀況。嚴格分析起來，醫療技術在應對疫情的發生上，應該說歐美的先進醫療技術能做到及時治療，但是這次非常遺憾的是，他們沒有做到。所以，我們常說一句話“非不能也，實難為也”。他們為什么做不到？這是我們要思考的一個問題。經濟產業今后發展的方向不是你有多少的產值，有多少的成本，多大的利潤，而是要有個警戒線。特別是在老齡社會的背景下，要以保住生命價值作為重要的警戒線，絕不能最后進行選擇性的治療。否則，我們所有人都會對未來產生極大的恐懼！未來沒有未來，如何發展經濟產業？

第三個關鍵詞是“生命經濟”。今后的經濟產業究竟該往哪里調整，雖然目前已經比較明確，但還不是完全明朗。其中有兩條，首先第一條，今后的經濟產業應該是生命經濟和生命產業；第二條就是全生命的經濟產業。過去我們講產業的時候主要是從供給角度來講，從金融、制造業等方面來談。今后的經濟應該是一個新的經濟，叫人本經濟，也就是全生命的經濟。從供給角度來講，你和全生命和人類生命的關系到底是什么？這個要處理清楚。否則，你發展的所謂經濟產業只是你供給方的、脫離需求的經濟。實際上，這也是目前老齡經濟、老齡產業發展緩慢的總根源。

第四個關鍵詞是“老齡經濟總趨勢”。今后經濟產業的發展趨勢，從老齡產業、老齡經濟、老齡社會、長壽社會的角度來講，有四個趨勢：一是老齡社會或者長壽社會的趨勢不可逆轉。有的人講疫情爆發死了好多老人，過去認為主要是慢性病的問題，也就是疾病譜要重新認識，這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這次疫情的發生雖然現在還沒有完結，但我的判斷是：老齡社會和長壽社會的趨勢不會因為新冠疫情而改變。二是經濟要轉向生命經濟，產業要轉向生命產業。三是要發展面向老年人提供產品和服務的產業。四是年輕人口怎樣為老年期做準備。

未來中國老齡產業的走勢

目前遇到的挑戰非常嚴峻，但是我們換個角度來講，這次疫情的爆發實際上給老齡產業的發展提供了一個非常好的機遇。我覺得還需要強調的一個問題是：我們今后除了養老之外，還要更多的關注老齡產業。

（一）老齡金融問題。第一個是籌資的問題。這個問題從籌資的角度來講，怎樣在年輕的時候為老年期進行籌資。第二個是怎么投資？這是一個更大更難的問題。將來我們的老齡金融體量越來越大，但是和實體經濟結合不好就容易出現問題。如果再遇到疫情，那可能會出現更大的問題。這次美國出現的問題就是，隔離十幾天是可以的，但是時間再長受不了。沒有收入，沒有積蓄，這怎么辦？所以，老齡金融到底該怎樣發展，這也提出了非常深刻的挑戰。中國可以不擔心，我們是一個儲蓄的民族，但是這也給我們提出了一個問題，到底我們常備的現金應該留多少，應該存多少錢在銀行，把多少放老齡金融里是不能動的？銀行業的發展還真得要重新再認識，不是簡單的今后銀行不能主導的問題了，而是銀行新的重要作用應如何定位的問題。

（二）老齡健康。一個是健康產業，一個是醫療產業。這兩者不太一樣，第一個主要是沒有出問題的產業，第二個就是出了問題以后，應該從醫療的基礎上去解決。這次疫情爆發有兩個值得強調的地方：第一，中醫產業到底應該怎么樣發展？國家衛健委已經采取了很多的舉措，下一步還有更大多的舉措。中國產業界發展中醫產業應該怎么做，這也是一個非常大的機遇。中醫產業的國際化，通過這次疫情也出現了一些好的態勢。比如中醫在國外被更多的人了解和認可。第二，急性病到底應該怎么辦？現在疾病不是簡單地從急性病轉向慢性病；21世紀是生物學的世紀，如果未來急性病的爆發是個常態，關于急性病的研究便要持續推進。

（三）老齡用品制造業。疫情爆發以后，對老齡產業來說，口罩、呼吸機，以及其它很多制造業的產品是缺少的。其中，疫情期間口罩的短缺比較明顯，但是背后還有很多制造業的產品在做支撐。發展老齡用品制造業，這是今后非常重要的一個方向。

（四）老齡服務，包括養老服務業。除了失能老人的醫養結合這部分的服務今后必須加強之外，更重要的問題是中醫健康管理怎么操作，這個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

（五）老齡宜居產業。中國的房子基本上建得差不多了，除了新興的養老機構要建的時候可以重新做文章，還有大量基礎設施要改造的話，也是非常好的一個機遇。這次國務院提到“舊改”，其中一個重要導向就是面向老齡社會的適老化改造。

老齡工作從字面看，是人生收關的工作。但它是一個復雜的社會系統工程，關系到所有人。先前我們都在強調老齡產業要大發展，通過此次疫情，對以上這幾大產業未來發展的態勢，我們可以看得更清楚了。一定要把這部分內容的工作做好。此次新冠疫情的全球爆發，尤其是歐美國家出現的對老年人進行選擇性治療，給全人類提了一個大醒。怎么樣應對老齡社會？怎么應對那么多的老年人的到來？尤其在公共疫情出現以后到底應該怎么去應對？總體上來講，它不只是怎么應對老年人的問題，主要的問題是怎么樣應對老齡社會的問題。對于應對老齡社會，過去我們只是一般性的強調它的重要性，疫情爆發對于應對老齡社會的緊迫性是一個強心劑。對于老齡產業的發展來講，疫情的爆發產生的推動力也更大。所以，在未來人均壽命延長的情況下，我們在經濟產業，特別是老齡產業上怎么樣準備和應對？以前做過一個測算，發展到高峰的時候，考慮到準備經濟這一部分，大體上是一百萬億。但現在看來數據是低估了。我覺得應該從全方位的角度來認識。面對老齡社會的到來，我們需要重新設計、重新塑造新的文明發展模式。在這個大的框架下來設計老齡產業的話，未來它帶來的前景遠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黑死病之后產生了宗教改革運動、文藝復興以及啟蒙運動，其后產生了法國大革命，繼而是波瀾壯闊的工業革命。對于法國大革命，黑格爾有一個評價，認為“法國大革命是一次壯麗的日出”。這次疫情的爆發對于人類應對老齡化社會來講，西方以“物本經濟”“資本經濟”為核心的經濟將走向衰落，而“老齡經濟”這種“生命經濟”“人本經濟”將成為支撐老齡化社會和長壽社會的根本，人類將迎來一場深刻的老齡經濟革命。

此次疫情全球爆發之后，老齡產業將伴隨老齡經濟的革命而迎來壯麗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