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永加
清代北京,每隔三年的三月,全國各地的舉子和國子監的監生都要匯集京城,參加會試和殿試。殿試要定出當年的狀元,這是古代讀書人一生最為榮耀的時刻,而狀元產生的過程充滿神秘和不確定性,因此圍繞著狀元,衍生出許多趣聞。
據載,光緒十五年(1889年)的會試,主考官是頗有名氣的潘祖蔭,他得知江南著名才子張謇參加考試,特命同考官認真閱卷,不要把張謇這樣的才子遺落了。到發榜時候,張謇卻偏偏落第。潘祖蔭很納悶,就去查底卷,結果發現張謇的卷子最初是考官熙麟閱批的,潘祖蔭就責怪熙麟閱卷水平不高,甚至懷疑他從中作梗。經過核查,事情發生反轉:熙麟閱批時,認為張謇的卷子確實很棒,他特地將卷子推薦給了潘祖蔭,但當時還是閱謄錄卷,無法確認作者,反而是潘祖蔭自己未經細閱,批了個“不通”,將張謇黜落了。
1894年,因為慈禧六十壽辰特設了恩科會試。張謇在帝師翁同龢的大力提攜下,終于得中一甲第一名狀元。
清代,已經在朝廷做個小官的舉人,仍然可以參加會試。因為在朝廷做官,熟悉朝廷的風格,再參加會試,就會有一定的優勢。畢沅(1730年——1797年)就是一例。畢沅于乾隆十八年(1753年)順天鄉試中舉,后來入值軍機處,擔任軍機章京,就是負責撰寫諭旨、記載檔案等職務的辦事員。

清代科舉殿試場景
乾隆二十五年三月,畢沅參加當年的會試。他在軍機處的同事諸重光、童鳳三也參加了會試。在會試揭曉的前一天,畢、諸、童三人都在軍機處值班。當晚的夜班本應是諸重光。不過下午的時候,諸重光提出要畢沅代替值夜班。畢沅問為什么,諸重光說:“我和童鳳三書法比你強,如果這次會試考上了,還有希望爭頭三名,必須晚上回去做些準備?!?p>
中山會館(清代為參加會試舉人提供的住所)
說完之后,諸、童二人就走了。畢沅也不跟他們爭辯計較,就老老實實代值夜班。傍晚時分,恰好有陜甘總督黃廷桂的奏折發了下來,上面講的是在新疆屯田的事。畢沅夜坐無事,就拿奏折來消磨時間,他很快便將奏折上的內容爛熟于心。第二天,會試榜張貼出來,三個人都錄取了。
當年新疆初定,乾隆皇帝正擬新疆屯田。因此這一年的殿試策問卷,題目是關于屯田的。畢沅大喜過望,將屯田策寫得翔實而得體。殿試后,閱卷大臣都認為畢沅的文章質量高,但因書法稍差,排在第四。等到乾隆欽定時,他將幾篇策問文章一對比,發現畢沅那篇寫得非常好,乾隆非常欣賞,便親自將畢沅改為第一,畢沅因此一舉中狀元。本排在第一的諸重光,變為第二,童鳳三則排在第十一名。
清朝一共進行科考112科,共產生狀元114名。被稱為山東末代狀元的王壽彭,是光緒二十九年(1903年)癸卯科狀元,圍繞他中狀元的經歷,不僅是后世,就連在當時都有很多“流言蜚語”。
王壽彭(1874年——1930年)參加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寅科鄉試,排在第三十五名,得中舉人。第二年癸卯,清政府舉行辛丑、壬寅“恩正并科”會試,為的是光緒皇帝三十歲大典,是為癸卯科。當時,因八國聯軍侵略北京,貢院被毀,只得借河南省城的貢院舉行。在會試中,王壽彭是中第三十七名。接著王壽彭參加了五月二十四日舉行的殿試,并最終高中狀元。
王壽彭會試成績并不算好,且在之前沒有任何出彩之處,卻突然在殿試后高中狀元,這自然令很多人浮想聯翩。于是,因為名字取得好而中狀元的說法不脛而走。
因為第二年是慈禧太后七十大壽,參加此次殿試的讀卷大臣想挑一個名字中帶有福祿壽喜的考生為狀元。而王壽彭的名字中,即有一個壽字,最后一個字又是“彭”,而且他的字(次篯)還隱含長壽之意:民間傳說中,長命八百歲的彭祖,本名為篯(jiǎn)鏗。當“壽”“彭”“篯”這三個字合在一起,讀卷大臣自然格外關注。就這樣,王壽彭的卷子也就被讀卷大臣排在了前十本試卷的最上面。
大概光緒帝對此排序沒有異議,所以也沒有調換。慈禧太后“欽點”甲第時,一眼看見“王壽彭”三字,大悅,毫不遲疑地點了王壽彭。

清末大貢院俯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