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民族美，川端康成還帶給我們什么

文 秦剛

一個愛好舞蹈和劇評的學者島村來到本州島中北部的新潟縣，在一個名叫雪國的地方度假療養。在溫泉旅館，他邂逅了19歲的美麗酒女駒子。駒子傾慕島村的才華，而島村也非常欣賞性格獨立，喜歡與命運抗爭的駒子。兩情相悅，在離開雪國的前夜，兩個身份懸殊之人終于結合在一起。

回到東京的島村對駒子念念不忘，當他再次回到雪國，與駒子相會，此時的駒子已淪落為藝伎，她為了醫好師傅兒子行男的病而努力賺錢。島村的到來令她的感情世界再起波瀾……

這是日本現代作家川端康成的小說《雪國》的情節。島村在溫泉度假村的日子里，對當初在火車上看到的，清純美麗的葉子姑娘也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她與駒子是好姐妹，也是照顧駒子病中未婚夫行男的人，有人說她是行男的新情人。行男病故后，她經常在雪國溫泉度假區的酒店客棧幫忙。她美妙動人的歌聲經常在浴池里響起，是度假區另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想不到一次電影膠片著火，燒到作為戲棚看臺的蠶房，在消防滅火混亂中，她從樓上摔下來，不治而亡。小說的結尾，駒子抱著她的身體，發出瘋狂而凄厲的叫喊。

《雪國》寫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藝伎和陪酒女，但沒有側重描寫她們所從事的職業，而是重點描寫她們工作的勞累辛苦和豐富的內心世界。他筆下的駒子，洋溢著一種健康的生活情趣和天真無邪的性格。他寫駒子的情緒、精神和心靈世界始終貫穿著哀與艷，展現一種內在的、朦朧的、感性的美；寫駒子與島村的愛情沒有肉欲化，而是人情化和精神化；寫生活在社會底層的藝伎和陪酒女的艱辛。她到溫泉酒店與島村見面，多數時候都是喝得醉醺醺的，一到住處就嘔吐洗漱，顯得很疲勞。

即使身處卑微的地位，被人們看作低賤的行業，駒子內心卻是孤傲和純潔的，她很看重自己的名聲，當初只是陪酒而不愿意做藝伎。即使成為藝伎，她與島村會面時，都是盡量避開行人，來去都是悄悄的，恨不得藏起身子躲起來。

小說中的駒子，是一個心性高“出污泥而不染”的女子。到火車站送島村時，師傅的兒子行男病危，讓她立即趕回去見最后一面，她堅持把島村送上火車才走。這既是她不愿意當面看著一個人死去，也表明她對婚姻這件事有自己的主見。因為行男是她小時候被賣到東京去時，唯一為她送行的人而已，她師傅也只是有把她作為行男媳婦的想法，并沒有實質的約束。

作者把西方的人文主義理想和人道主義關懷，不留痕跡地貫穿于駒子這個人物形象中，讓駒子作為一個獨立的人來同命運抗爭，努力擺脫藝伎的處境。爭取獲得普通人起碼的生活權利和恢復做正常人的地位，這一點從勤學苦練技藝，追求高雅的生活情趣和普通女子應得的真正愛情等方面，都得到了體現。

在《雪國》中，駒子的好姐妹葉子也同駒子一樣，艷而不妖，特別是她那美妙的歌聲和在酒店出現時表現出來的清純也使人難以忘懷。她關心弟弟，對家人非常有責任感。在縣界火車臨時停車時，反復請求站長照顧在鐵路上工作的弟弟。葉子意外的悲慘結局像春天里一朵美麗的花的枯萎，著實令人惋惜不已，使人產生一種人生無常的莫名哀愁和感傷。

川端康成本人自幼失去父母，跟隨祖父生活，十六歲時，祖父又去世。對他的精神創傷嚴重。大學畢業后他從事文學創作，以短篇小說《伊豆的舞女》而成名，1968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1972年就以自殺的方式結束生命。他筆下的人物，有不少都是悲劇性的，卻有一種民族性的悲劇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