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視覺空間的“魔方”

陳英 周茹瑜

摘 要：海報作品中每種形態所表達的空間關系，將給人們帶來深度觀賞的樂趣和愉悅，強烈的空間表達也會給人類的心靈帶來震撼，加強形態之間的主次對比。文章以空間為切入點，闡述了空間的表現形式、矛盾空間表現的優勢和手法。通過分析大師的杰出作品，對空間的表現加以理解。探討了空間在海報設計中的表現新形式，并對此進行了實踐研究，以此來展現空間表現在海報設計中的魔力。

關鍵詞：海報設計 空間 矛盾空間

整個宇宙，從宏觀世界到微觀世界，從巨大的星系到微小的物質，一切物體都以一定的層次關系在空間中存在，而自然界的豐富多姿也依賴于空間而存在。在海報作品中，所有的形態也取決于特定的層次和空間。層次和空間是所有形態和造型元素的載體。在其空間的表現形式上，層次——淺層空間——深層空間是形態從二維平面到視覺三維空間的過渡。這個視覺三維空間中存在任何形態，與其他層面的形態被組合成一個整體并構成完整的畫面。除此之外，畫面層次和空間的表現也是展現海報視覺美學的重要條件。從視覺上看，如果海報上的眾多形態沒有空間關系，都在同一視覺平面上，不可避免地會造成視覺擁擠和混亂;如果海報上形態較少又沒有空間關系，那么畫面將顯得單調和乏味。由此可見，空間的表現不僅僅是海報視覺審美的需要，更是海報在設計創意方面的另一條途徑。

一、空間及其表現形式

空間是和時間相對的，豐富的空間關系會帶來多樣的視覺表現。在二維平面上，層次——淺層空間——深層空間是空間不同深度的表述，本質上都是偽三維空間，即虛擬空間。

從畫面構成的演化過程來看，空間在畫面中的表現有三個階段：第一階段處于形成遠近法的中世紀時期，被稱為圖像學繪畫階段，特點是根據記號、象征意義排列形象和顏色，畫面沒有呈現出空間的深度;第二階段始于15世紀前后的文藝復興時期，特點是用遠近透視圖法將二維空間整理為三維空間的畫面，利用明暗對比呈現事物的真實形態，多采用客觀的固有色，畫面具有無限的空間感。第三階段是19世紀塞尚之后的時期，其特點是以畫面的獨立為目標，運用力學性質對事物進行合成變形，色彩以客觀與主觀相結合的方式表現，畫面的設置有所限制，由此產生了平面化的問題。而空間在藝術和海報設計中的表現形式主要有以下三種：

1.一個層面的空間形式。在作品中，形態之間只有圖和底的關系，以相離和相接的形式組合在畫面中。這樣，畫面形態與形態之間的空白空間通過形態外輪廓的造型變成為了具有視覺意義的次要形態。中國繪畫作品中所強調的“計白當墨”就是形態與空白處理的理論總結。一個層面的空間形式增加了平面在視覺設計上的趣味性、多樣性和豐富性。

2.二個層面形式。形態進行一次元重疊后為視覺體驗提供了真正的空間感，視覺也因此有了體會空間進深感的愉悅，作為傳統海報設計的主流，其具有單方向，平面化的特點。這類海報設計將需要告知觀者的信息清晰地運用簡單的圖形排列交叉或顏色的疊加來表達，具有直觀性（如圖1）。

3.多層面空間形式。多層面是在二維空間中層次的增加，因此可以將更多的形態有序地放置在畫面中。多層面空間形式為形態的組織、穿插以及形態的主次安排、虛實關系的處理提供了在不同層面上處理形態的視覺空間，為各種表現手法和技法成為可能，并且是豐富畫面效果，較多、深入地表現形態的重要條件。作為一種較新形式的海報設計，需要設計師不單單考慮畫面的藝術效果，還要考慮構建的空間是否嚴謹（如圖2）。

二、矛盾空間的表現優勢及其表現手法

從一個層面的空間形式到多層面空間形式都是在遵循客觀現實的基礎上進行表現的，而矛盾空間違背了客觀透視規律，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種錯覺空間。在心理學中，心理學家將錯覺定義為：“對客觀事物不正確的知覺”。錯覺實際上是對客觀事物的錯誤的視知覺，是畫面中的空間形式與現實空間規律相悖的一種形式，其兼具淺層空間與深層空間的構成元素，表現出一種矛盾的、幻覺的視錯覺。

在眾多海報設計作品當中，人們不難欣賞到使用淺層空間或深層空間形式構成的畫面，使用淺層空間形式的海報具有平面化的特點，畫面裝飾感強但缺乏觀看的愉悅和快感，深層空間形式的海報強調了形態之間的距離感和深度感，畫面會給人的心靈帶來震撼但缺少趣味性。而矛盾空間形式兼具淺層空間和深層空間的特點又有其獨特的優勢，當海報設計中的形態出現了空間上的矛盾與悖論，就會超出空間維度的限制，表現出奇特的空間。由于海報作品中的形態是二維空間中用線條組成的劃分平面空間的形狀，其本身不具有空間的延展性。所以，可以利用矛盾空間形式賦予形態新的生命，通過運用錯亂簡單的形態在海報上營造出復雜，無限的變換空間，能夠使作者與觀者產生交流互動，產生共鳴，進行無形有效溝通。運用矛盾空間形式的海報作品大多具有平面拼接、悖論、不可能結構和無限循環的特點，是科學與藝術的結合，更具趣味性和新奇感。其主要表現手法有以下四種：

1.共用面。很多矛盾空間形式的作品都是運用共用面的形式因素來塑造的。共用面是指兩個不同角度的立體共同使用一個面，它們通過這個共用面緊密地連接在一起，因此形成了可以通過不同角度來觀察的空間構成形式，在具有趣味性的同時還能夠激發人們去思考，搜尋新的角度去觀察（如圖3）。

2.前后錯位。這是矛盾空間經常運用的表現手法。通過利用前后左右不同方向的錯位連接，形成空間的扭曲，讓畫面產生矛盾、不現實的錯覺（如圖4）。埃舍爾的作品很直觀地表現了兩只方向相反握著筆的手正在繪畫的形態。乍一看并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上方的手在畫下方手的衣袖，而下方的手在畫上方手的衣袖，但是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兩只手的衣袖是處于同一平面的，在現實生活中是無法實現的。大師巧妙地運用了前后錯位的表現手法，生動形象地展現了矛盾空間構成的魅力，同時也引人深思——到底是誰創造了誰。

3.矛盾連接。是指利用直線、曲線或者折線在平面空間中方向不定地使形體矛盾連接在一起，使得原本平面化的形態變成立體，但這也只是一種錯覺。矛盾連接具有不定性的特點。日本視覺設計大師福田繁雄在1987年《福田繁雄招貼展》中所展示的一張作品中，畫面簡潔明了，色彩上運用了大面積的黃色和四個黑色的人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并且通過簡單的線條運用了矛盾連接的手法構建了復雜的矛盾空間形式，四個人乍一看是處于同一個空間中，實則不然。大師用幾何形態將他們分成了四個不同的空間，在這幅招貼中有四個不同的視點，構思巧妙又新奇，很好地詮釋了矛盾空間形式的表現（如圖5）。

4.超現實矛盾。是借助現實生活中的建筑或物體的形狀創造矛盾空間的手法（如圖6）。超現實主義者認為：“在現實世界之外，還有一個所謂的彼岸世界，這便是無意識和潛意識的世界，人只有在夢和幻覺展示的世界面前，才能擺脫一切束縛，才能最真誠地顯示人的純真面目。”因此，以超現實矛盾手法表現的作品常常將細節與任意的夸張、扭曲、概括、象征相結合，創造現實和想象、具體和抽象的“超現實境界”。

三、空間在海報設計中的表現新形式

空間在海報設計中的視覺表達遠勝于純粹平面的表達，對空間的表現就像魔方一般可以遵循或不遵循自然透視的規律，也可以不受現實形態的影響，給創作者帶來了更加自由和有趣的表達形式，也更加符合人的視覺審美功能。深層空間關系更接近自然空間關系，形態的表現具有現實的特征容易被人的視覺所接受和認可。因此，從視覺的傳達效率來看，在海報設計中巧妙運用空間關系是表現設計構思的有效手段，能使觀者停下腳步思考與探尋。埃舍爾的作品《瀑布》，根據彭羅斯的三角原理，將整齊的立方體堆砌到建筑物上，用其豐富的想象力構建了這幅奇異的建筑式圖畫。這樣的建筑在現實中是不可能存在的。他運用了不可能的樓梯和不可能的三角形構建了這幅非凡的作品，其中三角形更是被應用了多次。整幅作品單看建筑的每一個局部都找不出任何錯誤，但將它作為整體來看的時候就會發現一個問題，承載水流的條形建筑應該是向后延伸的，但是瀑布卻能夠沖擊水磨使其轉動，并且水磨占據了兩個空間，一是條形建筑的頂端，二是條形建筑向后延伸的第二段的尾端，這種空間的表現充滿了奇異與神秘，讓人不得不感嘆大師的奇思妙想，為之折服（如圖7）。而福田繁雄的招貼設計作品是作者在錯視原理的基礎上，運用了簡單的圖形和色彩將二維與三維空間進行連接，造成了空間上的混亂，黑與白的強烈對比更清晰地表現出了空間關系。人們順著手臂的走向轉換視點，從二維空間轉換到三維空間，又從緊握的拳頭順著黑色的圖形從三維空間回到二維空間，不停地循環構成了矛盾的空間形式，增添了招貼的趣味性（如圖8）。

除了這些經典作品中表現出來的空間，目前數字媒體技術的出現為海報設計帶來了新的局面，使海報設計在表現形式上不再僅僅拘泥于單純地靜態空間形式來表現，增加了多樣性與創新性。將空間形式的海報通過運用數字媒體技術，賦予靜態海報動態感，以此增加作品的交互性不乏是一種新的嘗試。例如，在平面創意的基礎上利用3DMAX或者Maya等三維制作軟件將畫面各種形態制作出立體模型，再通過AE等特效制作軟件進行動畫制作，最終導出GIF動圖，形成具有寫實性空間形式的海報。除此之外，還可以運用虛擬現實的技術將作品與虛擬現實相融合，再結合交互的技術，使觀者更直接地體驗三維空間形式，增加觀者與海報之間的互動性，令觀者從多方面感受空間表現形式的魅力（如圖9）。

在研究過程中，筆者嘗試圍繞“十二生肖”文字，運用矛盾空間形式進行海報設計，并利用數字媒體技術用動畫的表現來增強畫面視覺效果。作品在空間表現上，將“十二生肖”文字設計融入到梯架形態中，運用空間表現手法中的連接、共用面、重疊、彎曲等構建出形態不一的文字走勢，通過面和線的交錯縱橫，形成一個迷宮似的奇異空間，隨著觀者視點游動而從面轉向體，再有體轉向面，畫面充滿矛盾與假象，使文字在畫面中更加具有趣味性。 將“十二生肖”文字用矛盾空間形式表現出來旨在強調突破形態在平面上的束縛，打破空間形式在人們心中的固定模式。在作品視覺效果呈現上，Flash動畫的加入令靜態的海報具有動態感，增加了互動性，給人帶來新鮮感，同時增強畫面空間表現的真實感（如圖10）。

結語

海報設計中對空間表現的探尋，也是對二維空間和三維空間之間相互轉換的一次研究與思考。在畫面中，通過各種空間表現手法來構建虛擬的，像是自由自在的夢境國度充滿未知與神秘的深層空間，使生活中的悖論在畫面中得以實現，令海報設計充滿了“謎”， 引人好奇，讓人不禁想要沉溺其中。這就是空間的表現為海報設計帶來的獨特魅力和魔力。但隨著新媒體的出現，空間在海報設計中的表現也開始多元化，交互技術和虛擬現實的技術也在不斷嘗試著與海報設計進行結合創新，開始新的探索與研究，海報設計作品將會更多的、有趣的空間表現展露在大眾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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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系2019年江蘇省高校“青藍工程”資助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