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rgil Abloh：樂觀是我創作的動力

陳欣穎

2018年6月，Louis Vuitton2019春夏系列男裝秀結束后，完成這場首秀的品牌新任男裝創意總監Virgil Abloh在Instagram上發了一張自己謝幕時的背影照片，文字寫道：“youcandoittoo.”這條獲得了近50萬個點贊的動態背后，堆積著無數人的感同身受和滿心鼓舞。一個沒有接受過任何時裝設計訓練的“外行”，在聚光燈的照耀下，在世界頂尖時裝品牌的舞臺上大放異彩。

而這張照片沒有捕捉到的瞬間或許更打動人一帶著四面八方目光的洗禮，Abloh快步走到秀場中間，和從頭排座位上迅速起身的Kanye West相擁而泣，久久沒有松手。在這個五味雜陳的擁抱發生前，兩個人已經認識了超過15年的時光。2002年，剛從美國威斯康星麥迪遜大學得到土木工程學位的Abloh便開始為彼時在音樂行業嶄露頭角的West一工作。2009年，兩人共同到Fendi實習;同年，一張時裝周期間Comme des Garcons秀場門口的街拍照成為了至今仍時常被討論的經典時刻：照片上是六個從頭到腳打扮得十分隆重的人，神情中卻難掩青澀和雀躍。站在中間的West在西服套裝外裹了一件長款綠色格紋外套，戴著棕色皮手套的手上拎著Goyard的皮箱;最右邊的Abloh在印花襯衫外又套了一件Moncler的亮藍色羽絨背心，腳上踩著明黃色的球鞋，臉上架著的紅色鏡框也不容忽視。

這張現在淪為“黑歷史”的照片卻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彼時Abloh、West連同雖沒在照片里出現，但與兩人一直交好的Matthew Williams（近日被任命為Givenchy創意總監）、Heron Preston等年輕創意人士開始以潮流文化主宰的當代審美為時尚行業帶去久違的蓬勃朝氣。對此，Abloh曾這樣說道：“我們是對時裝感興趣，但本來沒有打算涉足其間的一代。而當機會降臨，我們則視其為定義當代文化的絕好契機。”對于干禧一代乃至Z世代來說，時裝的概念已經發生了改變，不論是精工細作還是大刀闊斧，其背后的深意都植根于文化當中;成為時裝設計師也不再是遙不可及的夢想，只是實踐自己創作熱情的多元途徑之一。

多元背景澆灌的時裝熱情

在時尚愛好者心中大名鼎鼎的Off-White并不是Virgil Abloh向時尚行業交出的第一份成績單。早在2012年，Abloh曾創立了一個名為Pyrex Vision的品牌。他以40美元每件的價格大批量購入Ralph Lauren的滯銷法蘭絨襯衫，印上“Pyrex"一詞和數字23（致敬自己的兒時偶像MichaelJordan），隨即再以550美元的價格賣出。這個項目在彼時的潮流圈引起了轟動，雖然沒能擁有長久的生命力，卻使人們對這個闖入時尚界的理工男充滿了好奇和期待，也為一年后Off-White的誕生做了扎實的鋪墊。

同年的巴黎時裝周，Nicolas Ghesquiere為Balenciaga帶來的2012秋冬系列秀上，在剪裁利落的高級時裝間接連幾件亮相的印有“JOINAWEIRDTRIP”和“OUTOFTHEBLUE”等標語和太空風格圖案的黑色緞面衛衣引發了Abloh的思考：街頭風。格在正統的時裝殿堂似乎也不是沒有容身之處？如果將潮流文化和高級時裝結合，或許會帶來新的可能？這讓他開始認真考慮做一個屬于自己的時裝品牌的可能性。不久后，Off-White在米蘭應運而生。

這之后的故事在業界內外已經不再陌生：2014年9月，Abloh發布Off-White首個系列——2015春夏男裝，不出兩季后，便已經帶著2016春夏女裝系列進入了巴黎時裝周的正式日程。自此，LVMH Prize決賽資格，與Nike、lkea等大品牌的跨界聯名系列，來自Louis Vuitton的人事任命接踵而至，Virgil Abloh的知名度已經不輸他的偶像RafSimons，甚至在年輕一代中更有號召力。

從Off-White的迅速躥紅到入主Louis Vuitton擔任男裝創意總監，看似順風順水的職業道路卻因為Abloh的非科班出身背景遭到了許多質疑。在爭議四起之時，對自己產生了些許懷疑的他曾向著名時裝學府Central Saint Martins的教授Louise Wilson求教，問自己是否該再去攻讀一個時裝設計的學位。而Wilson聽了這話之后驚詫地盯著Abloh說：“這太可笑了，你已經擁有了學校里教不了的東西。如果你還要回到學校去重蹈覆轍，那就是個白癡。”這句看似是玩笑的話點醒了他，“我甚至認為時裝設計不能完全概括我的工作，它不是方框里的選項。我工作并不是為了被限制在一個框里束手束腳。”

而從另一方面，Abloh的經歷給了那些并未接受過專業的時裝訓練但渴望進入這個行業的年輕人帶來了希望。在近期與《Vogue服飾與美容》編輯總監Angelica Cheung的一次對談中，Angelica與他再度聊起了這個話題。對此，Abloh回答道：“很多人會用他這一生中的四年來定義自己。現在我40歲，如果用二十幾歲的時光來定義我這個人的話，那將非常可笑。我有八年的設計教育背景，土木工程本科和建筑學碩士。如果從這段經歷來看，我的工作應該是設法讓一座建筑屹立不倒。但我的碩士學位卻教會了我建筑背后的藝術史，所以我覺得設計衣服和我所學的并無很大不同。

樂觀主義者的未來暢想

轉眼間，距離Abloh踏入時尚界已經過去超過十年的時光，這是青年文化定，義時裝的十年，也是社交媒體喧囂而起的十年。同時任職于Off-White和Louis Vuitton的他一方面揮灑著年輕一代的時尚野心，探索著未來時尚的模樣，渴望與新世代的消費者建立更加緊密的共鳴和聯系;另一方面，如他所說，“為Louis Vuitton這個幾乎屹立在世界舞臺頂端的品牌工作，我需要通過這個平臺將包含多樣性等訊息的積極樂觀精神傳播到各地，讓世界變得更好。”

去年9月，剛剛完成在芝加哥當代藝術館舉辦的個展“FiguresofSpeech"，Abloh便宣布自己因身體原因會缺席即將到來的Off-White2020秋冬系列時裝發布及其他活動，未來三個月將遵醫囑在家工作。對此，Angelica提出，身兼兩個品牌的創意總監，同時要兼顧大大小小的聯名合作等，是否會想法枯竭？Abloh則樂觀地表示，雖然健康受到了些許影響，但他仍認為自己的創意層面始終保持著活躍的狀態。“隨著這個世界發生各種事情，無論是消極、積極的，還是處于中間的，都讓我的大腦靈光一現，這就是一種創作過程。所以，我覺得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有想法。”

而2020年這場疫情的到來，也沒有讓這個樂觀主義者停下探索的腳步。參與VogueGlobalConversations，與Angelica等業內人士暢談電商的未來;為美國黑人創意人士成立超百萬的獎學金;在許多品牌跳過非常規季的發布時帶來Off-White2021早春系列;以視頻的形式發布LouisVuitton新季男裝等……似乎從未懈怠的Abloh說：“樂觀是我創作的動力，是每天起床開始工作的動力，也是思考如何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動力。我覺得人不能光依賴生活中那些進展順利的時刻，在發生動蕩時，比如現在，更需要相信這個世界是可以通過集體的努力和不斷變革來恢復常態的。

在社會發生巨變之時，人們總是對于重啟抱有幻想——如果一切能重新再來，你會怎么做？在談話的最后，Angelica也將這個問題拋給了Abloh。他表示，真的從頭再來的話，自己可能不會再做時裝品牌。雖然回答有點出乎意料，但不禁讓人想起了11年前那張照片上臉上寫著好奇和憧憬的他。“現在回想我剛剛在時尚界起步的時候，那是新思想迸發、新老世代過渡交替的時刻，是實踐想法的最好時機。現在我可能會從連鎖酒店做起，因為我認為這個行業仍然需要我和我的同齡人曾在時尚行業開創的東西。這里有更年輕的人群聚集在不同的地方。這既是生活，也是文化之所在，最終也是時尚匯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