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闖學術禁區的代價

趙永建

近年來，學術不端、學術造假的新聞屢見報端，有的甚至引發訴訟，對簿公堂，由此引發的學術道德問題也成為人們熱議的話題。本文選取近年發生的典型案例，解讀哪些行為屬于學術不端，學術不端行為要承擔哪些法律責任，如何揭發和處罰學術不端行為等問題。

案例 畢業論文涉嫌抄襲

代價 取消碩士學位

李鑫原系北京電影學院（以下簡稱“北影”）文學系2012級在職藝術碩士研究生。2015年5月27日，李鑫以《論電影劇作中的心理學應用與實踐》為題參加畢業論文答辯。當天，北影文學系答辯委員會作出答辯委員會決議書，表決結果為五票贊成建議不授予李鑫碩士專業學位，零票反對。該決議書中“答辯委員會評語”處載明：鑒于李鑫的論文在體例上不具備論文規范，無論點論據，僅以圖書摘抄形式充斥全文，且抄襲內容超過70%，嚴重違反學生最基本學術規范要求，影響極其惡劣，特決定停止其答辯資格，終止培養。

2017年3月16日，北影研究生院向李鑫作出關于取消李鑫學位申請資格的通知，告知李鑫：“根據北影文學系答辯委員會意見，經北影學術委員會學術道德與學術仲裁專門委員會認定，你于2015年5月所提交的碩士學位論文《論電影劇作中的心理學應用與實踐》存在嚴重抄襲行為，違反學術道德和學術規范要求，經北影學位評定委員會討論，決定擬取消你的學位申請資格。”李鑫收到該通知后，未在30日內提出異議。2017年6月26日，北影召開校學位評定委員會全體會議，認定李鑫的學位申請材料存在嚴重抄襲、剽竊行為。次日，北影學位評定委員會作出決議，決定取消李鑫學位申請資格。李鑫對該決定不服，向北京市海淀區法院提起行政訴訟。北京市海淀區法院經審理認為，根據學位條例第八條及《學位論文作假行為處理辦法》第七條規定，北影作為學位授予單位，依法具有取消學位申請資格的行政職權，且履行了法定程序。北影根據其調查認定情況，決定取消李鑫學位申請資格，符合上述規定，并無不當。遂于2018年4月26日作出駁回李鑫訴訟請求的一審判決。李鑫不服該判決，向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請求撤銷一審判決，撤銷被上訴人于2017年6月27日作出的取消其碩士學位申請資格的決定。北京一中院經審理，于2018年8月27日作出駁回上訴，維持一審判決的二審判決。

點評《學位論文作假行為處理辦法》第七條規定，學位申請人員的學位論文出現購買、由他人代寫、剽竊或者偽造數據等作假情形的，學位授予單位可以取消其學位申請資格;已經獲得學位的，學位授予單位可以依法撤銷其學位，并注銷學位證書。按照上述規定，北影在履行相關程序性手續后，重新作出取消李鑫學位申請資格的決定，彌補了此前作出決定的程序瑕疵，故而得到了法院的支持。需要指出的是，按照相關規定，撤銷學位的處理決定作出之日起至少3年內，各學位授予單位不得再接受相關人員的學位申請。李鑫的行為不僅使自己未能即時獲得學位證書，還使得再次申請該學位的資格條件推遲了三年，真可謂得不償失。

案例 以職稱考核為目的使用他人舞蹈作品

代價 被判侵權，道歉賠錢一個不能少

音樂舞蹈作品《碇步橋水清悠悠》（以下簡稱“原作品”）系獨創性作品，共同作者及共同著作權人分別為舞蹈編導李某、音樂作曲楊某，該作品曾在第一屆長三角專業舞蹈展演優秀作品展中獲獎。

呂某為淮陰師范學院舞蹈系副教授，由于個人正在進行正教授職稱考核，需要在其就職高校淮陰師范學院進行個人原創作品匯報演出。原告提供的截圖顯示，2018年12月22日演出舞臺上方橫幅：“音樂學院呂某原創舞蹈作品匯報專場演出”，演出了群舞《橋中幽，雨中綿》，李某、楊某認為該作品與《碇步橋水清悠悠》高度一致。

2019年5月27日，楊某、李某以淮陰師范學院、呂某為被告，向江蘇省淮安市中級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要求法院判令兩被告需賠償侵權經濟損失5萬元，承擔原告所支出的維權合理費用人民幣3萬元，并就侵權行為公開賠禮道歉。

法院經審理認為，被告呂某在匯報演出中，其作品與原告作品構成實質性相似，構成抄襲，且未指明原告作為作者姓名、作品名稱，故認定其行為系將他人作品作為自己原創作品進行一定范圍內的公開演出，構成侵權，依法應當承擔民事責任。

2019年11月25日，淮安市中級人民法院作出一審判決：呂某賠償原告李某、楊某經濟損失4萬元，賠償李某、楊某維權費用2萬元，并于判決生效后10日內在《淮海晚報》上向李某、楊某賠禮道歉，并駁回原告李某、楊某的其他訴訟請求。

點評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的規定，在一定場合與條件下，可以不經著作權人的同意，不向其支付報酬而使用相關作品，但應當指明作者姓名、作品名稱，并且不得侵犯相關權利人的權益。

案例 科研人員學術不端

代價 解聘，責令退還安家費等福利

2009年5月11日，福建工程學院（甲方，以下簡稱“工程學院”）聘用易軍（乙方）在經濟管理系教學科研崗位工作，雙方簽訂了《事業單位聘用合同》。合同約定工程學院給予易軍的待遇為：安家費6萬元，住房津貼15萬元，科研啟動經費6萬元等。合同同時約定乙方在服務期限內解除聘用合同，科研未結題的應予結題，并退還科研啟動費的剩余部分，退還全部住房津貼，按比例退回安家費等。該聘用合同期限為7年，自2009年5月11日至2016年5月10日止。

雙方在合同中就解除合同有關事項也達成一致意見：乙方有下列情形，甲方可以隨時單方面解除本合同：違反工作規定或者操作規程，發生責任事故，或者失職、瀆職，造成嚴重后果的……同時約定：合同生效期間，若乙方違反合同規定，提前解除合同的，其未完成的約定服務期限應視為違約時間，應向甲方繳納違約金。違約金按違約時間每提前一年，乙方應向甲方繳納賠償費3000元。

合同簽訂后，易軍領取了安家費6萬元、住房補貼15萬元。2014年10月18日，工程學院以易軍存在學術不端行為為由解除了雙方的聘用合同關系。

2017年6月2日，工程學院以易軍為被告，向福建省閩侯縣人民法院提起民事訴訟，請求法院確認其與被告的聘用合同解除，判令被告退還安家費12857.14元、住房津貼150000元，并支付違約金4500元。

法院經審理認為，工程學院與易軍簽訂的《事業單位聘用合同》系雙方當事人真實意思表示，雙方均應按照約定行使權利和履行義務。工程學院于2014年10月18日以易軍存在學術不端行為為由解除雙方的聘用合同關系，符合法律規定。易軍未能服務滿期限，顯然已違約。

2018年9月26日，閩侯縣人民法院對外公布該案一審判決結果：易軍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日內退還工程學院安家費12857元、住房津貼32143元，支付工程學院違約金3000元;駁回工程學院的其他訴訟請求。

點評雖然本案聘用合同系由校方單方解除，但雙方在合同中約定勞動者在違反工作規定或者操作規程時，校方可以單方解除合同。又因易軍涉嫌學術不端，存在過錯，由此造成合同未能完全履行的責任應由其承擔，故法院據此判令其退還安家費用。

（本文除被告外，其余人名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