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傻還是裝傻

陳魯民

建德市道路運輸管理處財務科科長包淥瓊利用職務之便，在2016年1月至2019年2月間，以虛列人員套取工資、獎金、補貼的手段，作案百余起，共貪污公款307萬余元，其中242萬余元用于購買水晶飾品。歸案后，包淥瓊大哭。“我就是太傻了！”“我怎么貪污了這么多錢啊！接下去可怎么辦？我不想坐牢，我想回家！”“我不想穿難看的囚服，沒有吹風機，我不想洗頭。”

平心而論，包淥瓊貪腐的錢數和手段在貪官里不足為奇，頂多算是個“大蒼蠅”級別的，但她那一番言論卻很奇葩。東窗事發，戴上手銬了，居然還有心思嫌棄囚服難看，還想回家，能說出這樣“幼稚”可笑的話，不知她是真傻還是裝傻。

她以為監獄就像旅店，想住就住，想走就走;她以為監獄里還可以穿得花枝招展，一手戴好幾個戒指;她以為監獄里還會給她洗頭備好吹風機……監獄就是關押改造罪犯之地，但凡頭腦正常的人都有這個常識。能提出那樣無理且無知的要求，包淥瓊莫非就是她自己說的“我就是太傻了”。

傻的表現千奇百怪，無非兩條，真傻或裝傻。說貪官“真傻”，一定有人不贊成：時下貪官，差不多個個有大專以上文憑，人人能說會道，伯樂挑選，組織考察，可說是“久經考驗”，哪一個不是老于世故，老謀深算，談何傻？但這話確有一定道理，百密還有一疏，貪官百慮必有一失，縱是老奸巨猾，也有真傻可笑的一面。

涉案1800萬元的浙江溫州市鹿城公安局原局長王天義，貪得無厭，荒淫無恥，被捕后竟然向有關部門提出三個要求：一、要求己案不要影響到他的兒子。二、不要暴露他私生活的一面。三、刑罰在十年以下。海南省東方市委原書記戚火貴，貪污受賄1400萬元，被判死刑后，還在法庭上大聲狡辯：“我把錢都交了，你們不能判我死刑。”這兩個也“傻”得太天真爛漫了，國法無情，執法必按條律，寬嚴自有章程，又豈能如同市場買菜可以討價還價？這是貪官的“法律幼稚病”。

河南駐馬店市前副市長陳桂玲，先殺情夫后又自殺，臨死前居然還要求組織上給她“開一個高規格的追悼會”，這是不是也讓人覺得很傻？身為黨員和副市長，與情夫保持不正當關系長達數年，即使活著也一定會被清除出黨，還指望給她“開一個高規格的追悼會”，與其說她癡心妄想，毋寧說她患了“黨紀幼稚病”。

廣東汕尾市原副市長馬紅妹貪污受賄，中飽私囊，化公為私。當檢察官審問她為什么把水果、雞蛋、面包、衣服、油、米等家庭消費品也以公用品名義報銷時，她振振有詞地回答：“我以為我是人民的公仆，吃、穿、用的都應該是公家的。”公私分明，公家的東西不能拿回家，個人花錢不能在公家賬上報銷，這應該是連小學生都知道的常識，而早已“知識化”的這個副市長，卻連這一點起碼常識都不懂，可謂“常識幼稚病”。

貪官的“傻”還有多種表現，比如罵自己疏于學習是個法盲，說自己涉世未深上當受騙，不知道受賄是犯法，不清楚收禮是違紀，裝瘋賣傻，胡攪蠻纏，作弱智狀。其用心無非是想減輕罪責躲避懲罰。但你既不是18歲以下的未成年人，又不是喪失自制能力的精神病人，僅憑“傻”字就想逃脫國法黨紀懲處？平心而論，貪官們私下恐怕沒有一個真的以為自己傻的，表面上裝出可憐兮兮幼稚可笑的樣子，不過是以退為進的苦肉計罷了。不過，實事求是地說，貪官們也真有犯傻之處，不論其撈錢伎倆如何高明，漁色經驗何其老到，弄權手段怎樣嫻熟高明，可他們偏偏忘記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基本常識，不相信“手莫伸，伸手必被捉”的諄諄告誡。正是由于這一丁點的“傻”，也就決定了他們全軍覆滅的命運。

圖：王儉? 編輯：薛華? icexue0321@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