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考試領域科研競爭力探析

賈洪芳

每年全國僅高考報名人數就接近或超過千萬，再加上中考、研究生考試等其他教育類考試，從考次、人次的角度，教育考試無疑在整個考試領域占有很高的比重。 教育考試評價已經成為教育活動或人才培養全過程中的重要一環，教育考試領域各種熱點難點問題、學科基礎問題等日益得到大眾的關注。 該領域的科研競爭力是解決這些問題的關鍵。本文通過對2016—2019 年度全國教育科學規劃課題立項情況和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2017 年度、2019 年度課題立項情況的實證研究， 試圖從課題立項的角度，對教育考試領域的科研競爭力作出分析并提出提高科研競爭力的建議。

一、研究對象及方法

1978 年，教育部成立了全國教育科學規劃領導小組，于 1983 年啟動 “六五” 全國教育科學規劃[1]，到目前已發展到 “十三五” 規劃，課題經費主要來自國家社科基金和教育部。 課題的類別一般簡稱為國家重大、國家重點、國家一般、國家青年、教育部重點、教育部青年六大類。 其中冠以 “國家” 字樣的四類為國家社科基金教育學單列經費資助。 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始于2017 年度， 是由教育部考試中心出資立項的課題規劃。

本文以2016—2019 年度的全國教育科學規劃課題立項數據和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2017 年度、2019 年度課題立項數據為研究對象，采用EXCEL 表格與人工檢索判斷相結合的方法，得出統計結果。

二、統計結果及結論

1. 國家級——部級——行業級三級科研課題體系已經形成，且較為穩定。

表1 教育考試領域立項課題數量及占比表

注：基于全國教育科學規劃2016-2019 年度立項課題數據。

表2 教育考試領域立項課題分布情況表

表1、表2 顯示，2016-2019 年間在全國教育科學規劃立項課題中， 教育考試領域課題平均占比3%左右。 2017 年比例最高達到4.1%。 并且除國家重大級別無立項以外，國家重點、國家一般、國家青年、教育部重點、教育部青年等其他類別都有立項課題，其中，國家一般和教育部重點兩類立項課題最多，2017 年度分別達到 6.3%，6.7%。 在 2017 年度還在國家重點類立項課題1 個 （AFA170006 新高考制度實施與動態調整研究 姜鋼 教育部考試中心）， 由于此類課題總數非常少 （4 年來都在14個以內），當年僅有8 個，因而，此1 項課題占比為12.5%，2017 年正是新高考改革的攻堅階段， 這個相關課題的立項顯示了教育考試領域高考相關研究的重要性。

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由教育部考試中心實施，并提供立項資金，針對的領域就是教育考試。 該類課題吸引的主要是全國教育考試機構、相關高校及各類教育研究機構。 2017 年度、2019 年度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課題立項各50 項， 基本形成兩年1 次的常規，行業級別的課題申報通道形成。

由此，教育考試領域課題申報已經形成了國家級（國家社會科學基金教育學單列）——部級（全國教育科學規劃）——行業級 （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三級科研課題體系。 全國教育科學規劃課題一般年初發布申報通知，7 月份左右公布立項名單。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一般7 月份左右發布申報通知，12 月份左右公布立項名單。 三級科研規劃實施時間上也比較合理，有利于這個三級科研課題體系的穩定。

2. 高校和教育考試機構課題負責人在立項課題中占較大比重，是該領域的主要研究力量。

表3 教育考試領域立項課題負責人所在單位分布表

表4 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立項課題負責人所在單位分布表

表3、表4 顯示，在全國教育科學規劃范圍內立項的教育考試領域課題負責人主要來自高校，占比約三分之二；其中師范類高校更是占高校份額中的70%。 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立項課題負責人99%來自高校和教育考試機構；來自教育考試機構的占比63.7%；來自師范類高校占比14.1%，沒有明顯優勢。 可見，2016 年至2019 年，從這兩大類科研規劃課題的角度，高校和教育考試機構是主要的研究力量。 而進一步分析發現，在國家和教育部層面科研規劃中的研究力量還是師范類高校更強，在行業層面科研規劃中教育考試機構展現了更強的力量。

另外，分析這 160 個課題，僅有1 人2 次立項。浙江教育考試院的邊新燦研究員，2016 年立項1項教育部重點課題，2018 年立項1 項國家一般課題。 從這項指標來看，他是教育考試領域的核心課題負責人。

3. 涉及二級學科領域較多，主要集中在基礎教育和高等教育領域。

全國教育科學規劃分成14 個二級學科 （A.教育基本理論 B.教育心理 C.教育信息技術 D.比較教育 E.德育F.教育經濟與管理 G.教育發展戰略 H.基礎教育 I.高等教育 J.職業技術教育 K.成人教育 L.體育衛生美育 M.民族教育 O. 教育史）。 從立項課題編號第2 位的字母可推斷教育考試領域立項課題所在的學科領域涉及10 個二級學科，較多的為基礎教育、高等教育，這兩個領域占比為75%，其中基礎教育領域更是在其中占比80%。教育心理與測量是教育考試重要的學科基礎之一，但在60 項教育考試領域立項課題中僅有1 項。

4. 資助經費總額度達到一定規模。

全國教育科學規劃體系下資助經費額度如下：國家社科基金教育學重大招標課題為50 萬元、國家重點課題為35 萬元、 國家一般課題為20 萬元，國家青年基金課題為20 萬元； 西部項目為20 萬元；教育部重點課題為3 萬元、教育部青年專項為2 萬元。 根據這個標準，可計算出在2016—2019 年度教育考試領域立項課題共獲得700 萬元經費。 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分為一般和重點兩類課題，一般課題資助經費額度是2 萬元， 重點課題是4 萬元。 據此，2017 年度、2019 年度國家教育考試科研規劃立項課題共獲300 萬元經費。 兩大類科研規劃資助經費之和為1000 萬元，年均經費為250 萬元。

三、提升教育考試領域科研競爭力的建議

科研課題資助是國家凝聚力量進行集中攻關的一個重要手段，同時也是彰顯某個領域科研競爭力的重要指標。 以上分析表明，四年來教育考試領域立項課題在全國教育科學規劃范圍內數量比例僅為3%左右， 尚未達到14 個二級學科的平均水平。 總體看，教育考試領域科研課題已經形成穩定的國家級——部級——行業級三級體系，加上四年千萬元級別的資助經費，教育考試領域的科研是有一定競爭實力的。 但是，仍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建議如下。

1. 三級科研課題體系還應向下延伸，建設完善的四級科研課題體系。

在國家級——部級——行業級三級科研課題體系的基礎上， 推動省行業級科研課題體系建設，逐步形成國家級——部級——行業級——省行業級四級體系。 這樣可以夯實整個體系的基礎，也能解決一些來自基層的、非常具體的專業性問題因缺少經費、 名義等原因缺乏研究積極性的現實問題。建議和倡導省級考試機構建立本省特色的教育考試科研規劃，投入經費，資助省域范圍的研究力量進行教育考試領域理論和實踐問題的研究。 事實上，江蘇、浙江、湖南三省教育考試院都曾經實施本省的教育考試科研規劃，只是沒有形成常規；重慶市教育科學規劃中在2011、2015 年都有教育考試專項課題。 根據這些實踐經驗，省行業級的科研規劃一方面可以由省級考試機構獨立實施；另一方面可以在省級教育科學科研規劃中建立教育考試專項；也可以雙管齊下，同時實施，從而擴大教育考試領域科研課題的申請渠道。

2. 重點投入，加大定向委托課題的力度，固化核心科研競爭力。

以上數據顯示，課題負責人的工作單位在高校的占大多數。 尤其是在全國教科規劃的數據中，師范類高校占比更大，而在師范類高校中，來自華東師范大學的課題負責人占到了25%，其他高校則少量均勻分布。 可見師范類高校在教育考試領域有很強的研究基礎。 建議與這些研究能力強或者是有研究興趣的高校合作，直接用定向委托的形式下達課題，解決實際工作中急需解決的問題。 這樣，一方面解決了教育考試領域內的難點、熱點問題，一方面也培育了領域內的研究力量。 為利于進行持續的合作研究，甚至可以建設幾個研究基地或協同創新中心，逐漸固化成領域內的核心科研競爭力，為教育考試事業做科研支撐。

3. 完善學科建設，重視專業人才的培養。

從以上的數據分析中發現，立項課題研究內容中對教育考試學科基礎性問題研究較少。 60 項全國教科規劃立項課題中非常明確的1 項是，“BBA170069 國家一般 計算機自適應測驗中認知風格對試題應答時間的影響機制 陸宏 山東師范大學”。 主要原因之一是考試理論的基礎之一教育測量學在中國教育理論界并不強大。 教育測量學起源于美國，發展于英、美等國家。 我國基本是拿來使用，有些理論取得很大成功，例如20 世紀80 年代的高考標準化改革。 由于國情的不同，有些相關理論未在大型高利害考試中應用， 即未應用于實踐，仍處于探索階段。 教育測量學的學科基礎相對較弱，在高校并不是一個獨立的學科，一般是在碩士研究生階段有一個招生方向，而且不是所有師范類高校都有，這直接導致了人才培養能力不足。 教育考試領域需要的大量考試命題、測評分析專業人員無法從教育背景為教育測量學專業的畢業生中產生。 再從ETS（美國教育考試服務中心）對命題專家和測評專家的任職要求和經驗來看，僅僅學過理論課程的博士畢業生不能立即上崗，需要經歷過實習或1—3 年的實踐才能獨擋一面[2]。 也就是說，真正能夠承擔起考試命題、測評分析崗位職責的專業人員起步就需要博士畢業3 年，再加上實踐經驗的積累時間，到專家級別，成長周期相對來說較長。 為了改變這種情況，在高校就要加強學科建設，如果有條件成為研究基地，就可以將碩士生、博士生的實習到教育考試機構去完成，這樣到入職時，就能縮短成長周期的起步期，再加上本人的刻苦努力就能盡快成為稱職的命題專家和測評專家。 教育考試機構作為實踐中的操作部門能夠參與到高層決策的過程中，但是有怎樣的影響力，取決于專業化的程度。 科研競爭力就是機構專業化的重要表現形式，而機構中人員的學術生產力、學術影響力是科研競爭力的重要指標。 所以，教育考試機構人員的學術、科研能力的發展是至關重要的。

4. 建立教育考試領域知識共享平臺。

教育部考試中心成立以后，一直重視教育考試領域的研究。 從 “九五” 開始就有全國教育考試科研規劃課題申報，加上其它各種立項資助名義的課題申報， 多年來已經積累了相當豐富的科研課題成果。 現在的信息化技術已經非常發達，以已有的科研課題成果為依托，建立一個動態互動的教育考試領域知識共享平臺將非常有利于該領域公共知識的傳承。 首先可確定知識庫的數據標準，規定相應的要素，例如必須有關鍵詞，摘要等等。 然后，將已經按數據標準整理的教育考試科研課題成果上傳到平臺，成為平臺知識庫的主要數據。 另外，平臺也可向社會開放，所有符合數據標準的教育考試領域的論文、著作、研究報告、政策咨詢建議等都可以上傳到平臺，成為知識庫的一部分。 同時，平臺除了提供基于某些要素的檢索， 也要有信息推送功能，從而在開放的社會研究力量與教育考試機構之間建立聯系，推動科研成果盡快轉化為實際工作中問題的解決方案。 一方面縮短成果轉化的時間，另一方面也將研究成果聚集化、集中化，無形中是擴大了教育考試研究領域的影響力，提高了科研競爭力。

5. 打造高水平的學術載體。

教育考試領域科研競爭力的提升還可以通過打造高水平的學術載體來實現。 例如，學術期刊就是領域內的重要學術載體之一。 教育考試領域目前至少有6 本學術期刊。 這6 本學術期刊都由省級（以上）考試機構主辦，采用月刊或雙月刊的出版模式，每年大約能發表300—400 篇學術論文。 但是長期以來都未能入選北大核心期刊或南大CSSCI 期刊（含擴展版）的目錄。 因而，雖有一定出版容量，但學術影響力有限。 可喜的是，2019 年教育部考試中心主辦的 《 中國考試》 入選南 大 CSSCI （2019—2020）來源期刊擴展版，為教育考試領域提供了高水平的學術載體。 另外，教育考試領域的學術分會或專業分會也是重要的學術載體。 目前與教育考試領域相關的社會學術團體有中國教育學會教育統計與測量分會、 中國心理學會心理測量專業委員會、中國高等教育學會自學考試分會。 這三個社會團體均為二級分會性質，且都是僅與教育考試領域中的某一部分專業領域相關，影響力相對有限。 隨著形勢的變化， 教育考試中高考的影響力越來越大，建議趁勢而為，推動以整個教育考試專業為全領域的教育考試研究學會以一級學會的性質成立，為教育考試領域爭取更多的社會力量。 利用一級學會這個陣地開展更多的學術活動，提升教育考試領域的科研競爭力。

總之， 為了提升教育考試領域的科研競爭力，可以從點、面、基礎三個方向努力，即重點投入，加大定向委托課題的力度，固化核心科研競爭力。 總體上，延伸三級科研課題體系，建設完善的四級科研課題體系，建立教育考試領域知識共享平臺。 從完善學科建設和打造高水平學術載體兩方面加強基礎，做好以上五個方面，教育考試領域科研競爭力將取得可以期待的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