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稻花魚

余平

立秋后，我回到了久別的故鄉，此時正是故鄉水稻抽穗揚花的時節，一株株稻苗齊刷刷地吐出密密匝匝的稻穗，綻放出稻花淡淡的清香味兒，沁人心脾。

莊稼人講究農田的綜合利用，父親在插秧苗的時候便往稻田里投放了一些鯉魚魚苗。這些不養在池塘而是養在稻田里的魚被莊稼人稱為“稻花魚”。稻田里土壤肥沃、水量充沛，魚兒吃的是小蟲、草類、浮游生物，攝入的食物不含激素和抗生素，沒有污染，肉質自然特別鮮嫩。

我跟著父親到稻田里走了走，魚兒正吃落在水面的稻花，發出的聲響非常清晰。此時稻花早已落盡變成了豐滿的稻穗，個頭大的鯉魚已有約半斤重，正是食用的絕好時機。

我在稻田里轉了半天，雖看見稻花魚在身邊游動，可魚兒滑溜不說，還特別機警。我笨手笨腳，忙了好久卻沒有捉到一條。父親走了過來，只見他雙目緊緊盯著水面，許久不動，突然猛地一彎腰，再抬起身來時，已經有一條大約八兩重的稻花魚被父親緊緊抓在了手中。

稻花魚肉質細嫩，味道鮮美，最適合煮湯了。父親先將鐵鍋燒得滾燙，放適量植物油，再把姜絲、蔥段、干辣椒、大蒜爆炒至香味四溢。然后把洗凈的稻花魚放入鍋內，待到魚身兩面都炸成微黃時，加上水，蓋上鍋蓋，魚湯沸騰后添加食鹽、醬油、豆腐，再用細火燜十分鐘，稻花魚湯就可以出鍋了。

父親做的稻花魚湯是用陶瓷大盆盛裝的，滿滿當當的熱湯泛著蔥花、蒜瓣的芬芳。鯉魚被煎得金黃，間或有豆腐漂浮在湯中，真是色香味俱全。喝口魚湯，鮮美至極，再品嘗魚，爽嫩滑溜，可口之至。

在故鄉的日子，探親、訪友、敘舊，一晃假期已到，又要離開父親了。臨行前，父親拿出一大袋他親手做的鯉魚干，塞進車后備廂。鯉魚干自然是用稻花魚做的，其香味濃郁、酥脆可口。父親的稻花魚，對我來說是人間最美的珍饈美饌，飽含著父親的關愛，值得我永遠銘記和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