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里希特的藝術世界

□楊大治 魯迅美術學院

丹尼爾·里希特是德國當代架上繪畫的代表人物之一，1962年出生于德國北部石荷州小城歐丁（Eutin）。2004年至2006年曾擔任柏林藝術大學的教授。此后，因不滿該校的官僚作風而辭職。目前，生活和工作在柏林與漢堡兩地。怪誕的人物，丑陋的臉龐，斑斕的服飾，奔走在林中，顫抖地出現在他的畫里，強壯而有力。炫目的色彩和奇形怪狀的輪廓使得人物、物體和環境更為戲劇化。丹尼爾·里希特的藝術充滿了想象力。

丹尼爾·里希特的繪畫作品總是給人帶來一種不安和焦慮的氣氛。顫抖且密集的線條、封閉的空間、夸張變形的人物形態和炫目的強光是這種不安氣氛的載體，也是他營造氣氛慣用的手段。各色強光勾畫出了事物的形態，將它們從黑暗中拉了出來。亮部和暗部的對比，暗示著幾乎無限的深度。奇形怪狀的發光形態把畫面變成了一個神秘的場域，隱藏和禁止的東西突然暴露出來，賦予了圖像令人不安的品質。丹尼爾·里希特常常把畫面內的空間描繪成一個舞臺，人物在舞臺空間里的活動是集中的。里希特阻止把畫面里的人物推向觀眾，這是他營造不安品質的手段之一。丹尼爾·里希特試圖把整個世界比喻成一個舞臺，精心地把控著人物在畫面中的安排，包括人物生動的姿勢、組合排序及人物形態、質地和色彩的變化。這種完全打破真實空間的安排和程式化的精心設計與中國傳統人物畫的布局很是通合。例如，《韓熙載夜宴圖》中的人物安排，完全是從主觀意愿出發的，有意識地布局畫面，人物形態的大小、高低、聚散、主次都是視覺節奏的傳達和表現。里希特的作品都表現出了他對色彩和構圖的執著，這種執著貫穿于其職業生涯的各個階段，構成了一種個人語法以及意象的多樣性。作品的抽象則呈現出一種線性的編織，為色彩的層次感帶來了秩序，并將其融入畫面的整體結構中。樹是里希特作為畫面主結構支撐的常用形象。樹干和枝干提供了一個線性的骨架，線條間的區域用色塊來充實，植物的線條如同血管，鑲嵌其中的色塊就是細胞。網格和樹木是畫作的骨架，光和色彩就是它們的血肉。這如同神經一樣的分枝網絡是通過顫動的筆觸來完成的。在這個過程中，藝術家突出的是一種既無聊又反常的感覺。筆下的一切——人物、動物、景物似乎被撕裂，躁動不安。這些形態暗含著焦躁的聲音，他將他們視覺化，形成了畫面上的躁動。

里希特的作品看似狂亂不羈，但實則畫面語言井然有序。他作品的節奏秩序感很強，點、線、面的形態語言和畫面結構明確、清晰，形式語言運用得十分巧妙。如圖1 所示：

圖1

我們先來看其形態布局。畫面前排白色強光的人物似乎是眾人的指引者，他以白色豎直的形態出現在畫面的左部位置。受眾人群的聚集構成橫貫畫面的長方形的面，無論面里的人物形態如何錯綜復雜，面的外輪廓都很是規整，除了右上角的突出人物打破了這一規整的形態。這個突出的人物形態是為了與白色指引者的形態相呼應。畫面上方七八個如同燈光的圓形是點的因素。所以這幅作品的畫面是以點、面對比為主的結構關系，畫面結構清晰、簡明。在形式語言上，作品運用了動靜、繁簡的對比關系。畫面上方漆黑的天空和平涂的白色指引者是靜和簡的區域。聚集人群形成的面積是動蕩不安的區域，區域里的人物刻畫得極具動感，這幅畫運用了大量曲線和波紋線，盡力刻畫每個人物的姿態和表情，很是繁復。

這種動靜和繁簡的對比表現了畫面的沖突和不安。點、線、面的形態布局和動靜、繁簡、疏密、剛柔等形式語言在里希特的作品中都有明確、巧妙的運用。如同傳統中國畫一樣，寫實的造型、真實的空間和光影不再是重要的表達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