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石油大學油氣資源經濟管理研究中心,西安 710065)
能源是我國經濟發展的源動力,過去10 年中我國能源消費的增長速度平均超過3.9%,2018 年我國全年能源消費總量為46.4 億噸標準煤,是全世界能源消費的大國之一。但是我國能源企業或受到能源產品,如天然氣、成品油和電力等政府價格規制的影響、或受到來自國際石油原油等能源價格劇烈波動的影響;同時還要承擔來自人工成本、材料價格成本上升的壓力,其生產經營風險遠大于一般企業。能源企業為了增強競爭和發展能力,必然更加注重技術創新研究,通過提高生產效率的方式來提高經濟效益。我國政府也非常注重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國家發改委與能源局2016 年發布了《能源技術革命創新行動計劃(2016—2030 年)》,不斷加大對能源企業技術創新的政策和資金支持。技術創新能力對企業績效的研究早已備受實業界與學術界的關注,研究的內容也不斷深入,但是以往的研究更多的是針對全部上市企業,或技術密集型行業、發展較快的制造業,戰略新興產業等,關于能源行業的研究并不多見。
技術創新不僅有助于應對我國能源行業面對的困境和風險,從微觀角度來看,也能促進能源企業的發展。我國能源局印發的《能源技術創新“十三五”規劃》要求,為了從宏觀層面上改善能源結構,強化我國自身的能源保障實力,能源企業應當注重開展技術創新活動,提高自身與能源行業整體的技術創新水平。因此,針對能源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對企業績效影響的研究,無論對于國家還是對于能源企業都有著積極的意義。
目前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有著不同的研究結論,一般認為技術創新對企業績效產生正的相關關系,我國也有學者研究得出了沒有顯著影響,甚至負相關的結論。因此,作者選擇將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影響的研究細化,分別技術創新投入和技術創新產出,用多指標綜合法對企業績效的影響展開對比研究,探討技術創新能力的企業規模門檻效應,以期得出的結論有益于國家政策的制定和企業技術創新投資決策的制定。
近年來,隨著創新驅動發展戰略的推出和落實,國內學者對技術創新能力的關注與日俱增,研究樣本涵蓋了各個行業、各種規模的上市與非上市企業。
部分研究以A 股上市公司整體為研究樣本,考察上市公司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影響的普遍規律,以及企業內外部因素的調節與中介作用。徐斌[1]以處于不同生命周期的A 股上市公司為研究樣本,考察了各生命周期階段內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影響的普遍性規律。唐文秀等[2]、劉振[3]、崔也光和李博[4]同樣以A 股整體為樣本,分別考察了研發投入對財務績效的影響,以及外部產品市場競爭、內部CEO 等高管薪酬、企業社會責任履行的調節作用。除了全部A 股企業以外,高新技術企業[5-7]、專利密集型企業由于自身對技術創新的需求更高且技術創新能力對企業產生的影響更大,也是現有研究的重點。王淑敏[8]以高新技術企業為樣本,考察了技術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陳收等[9]研究了高新企業在不同生命周期內,自身技術創新投入對財務績效影響的差異性。此外,戰略新興行業、制造業、中小板企業和個別行業,如鐵路行業等也有此方面的研究。相比之下,作為影響國家能源安全、社會經濟運行的重要基礎的能源行業在此研究領域內獲得的關注相對較少,只有個別新能源企業、新能源汽車行業的投入產出效率的研究。例如,李爽[10]對新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進行了研究,同時考察了外部因素——政府支持度對研發投入與技術創新效率之間關系的影響。目前關于對能源行業技術創新能力對企業績效的研究相對較少。我國能源企業多年的技術創新實踐對能源行業發展產生的作用如何?國家和企業未來的科技創新政策和資金支持應如何調整?需要更多的理論與實踐成果作為依據。因此,本文以能源企業為研究樣本,研究該行業內上市公司自身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規律,為能源企業制定企業發展戰略提供重要的理論依據。
目前關于技術創新能力的研究普遍采取單個或2~3 個指標進行衡量和替代,這些指標主要集中于R&D投入、研發投入強度、年度專利申請量等[1-2,11],其中研發投入強度(研發投入/主營業務收入)指標的使用率極高,在對技術創新能力的研究中普遍應用。但衡量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的指標中只包括這些且僅側重于對資本投入水平、專利產出能力的衡量,而缺少了對技術創新能力的其他投入與產出方面的關注。
技術創新能力評價的多指標評價方法可以更加全面、準確地反映企業技術創新能力水平,但是這些指標需要采用一定的方法進行綜合衡量,目前綜合衡量的方法主要有因子分析法和層次分析法等方法[12-13],也有采用數據包絡分析法考察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績效[14]。本文選取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多方面指標綜合衡量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以因子分析法對多指標進行降維處理,計算出能源企業技術創新綜合能力的總體評分,同時根據評價指標的性質分類為投入能力與產出能力指標,分別以因子分析的方法計算技術創新投入能力與產出能力的評分,考察能源企業技術創新能力的整體水平與分項水平。
企業規模這一變量本身包含了企業內外部的諸多信息,如企業的資產規模、人員數量、管理水平、內部控制情況、資本結構、市場地位、競爭實力等各方面信息[15],而這一因素也影響著企業的各方面實力,其中就包括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規模差距較大的企業之間也存在著一定的技術創新能力差異,大規模企業擁有更多資源,對技術創新活動有更高的資源投入能力,這一定程度上也會影響技術創新績效產出。楊武等[16]對專利密集型企業的研發投入進行了企業規模門檻效應檢驗,發現資本投入與人力投入對技術創新績效的影響均存在門檻效應,但門檻數量存在差異。企業規模門檻效應在企業技術創新活動和自身績效等方面有顯著表現。
目前關于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研究國內外主要集中于二者之間的線性關系討論[11,17],。除此之外,也有采用隨機前沿生產函數模型、結構方程模型等不同方法考察到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線性與非線性關系[8,10]。雖然學者們也普遍注意到企業規模的差異會對解釋變量與被解釋變量之間關系的研究造成干擾,在建立模型時大多控制了企業規模對財務績效的影響,但考慮到能源企業較高的規模差異已經對企業進行了實質上的分層,而各層次企業的經營發展存在很大差異,本文以門檻效應模型考察能源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作用受企業規模門檻效應影響的程度,研究不同規模層次的能源企業自身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
從技術創新能力的角度來看,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一般通過新產品的設計與生產銷售、新工藝與新技術在生產階段的應用等對企業財務績效產生一定的正向促進作用。而對能源企業而言,技術創新能力的直接產出即是勘探技術、采掘開發技術與生產加工工藝或是存儲、運輸、原材料加工以及相關機器設備工藝技術等方面的創新,通過將創新產出應用于企業的生產經營過程,能夠對能源產業鏈不同位置的企業產生直接或間接的影響,降低其各類生產成本、存儲與運輸成本,從而提升企業財務績效。
現有研究中,關于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影響的研究主要可以分為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動、技術創新動態能力、技術創新投入或R&D 投入、技術創新產出等方面,學者們通過理論分析與實證研究,大多得出了技術創新能力能夠正向促進企業績效、財務績效增長的結論[18-20];然而該作用存在一定的時滯效應,一般在當期表現為負向,滯后期間內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產生正向影響。唐文秀等[2]研究發現研發投入對財務績效有正向的促進作用;單春霞等[11]對中小板上市企業的研究也印證了這一結論。陳收等[9]研究發現高新技術企業的研發投入對企業績效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但僅局限于成長期和成熟期。與之相反,崔也光和李博[4]發現技術創新對企業當期績效的負向影響顯著;劉振[3]也注意到對高新企業而言,技術創新投入強度拉低了當期財務績效,但對滯后一期的財務績效有顯著的正向作用,同時,CEO 等高管的貨幣薪酬對這一影響同樣產生強化作用。在考慮滯后效應的基礎上,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包括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和產出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基本均表現為正向。而在不考慮滯后效應的情況下,技術創新投入由于技術創新活動的高成本與長周期等特點,對即期財務績效的影響多表現為負向。
但線性關系并未得到一致認可,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對其財務績效或存在非線性影響,甚至不存在顯著的相關關系。Koellinger[21]的研究以大樣本為依托但得到的結論顯示,從各種類型的技術創新投入來看,其對企業績效特別是財務績效均沒有顯著影響。Lee 和Marvel[22]研究發現中小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與企業績效呈“S”型的相關關系。王淑敏[8]研究發現技術能力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并非線性,存在先下降后上升的“U”型趨勢。這兩類研究都側面表明,技術創新能力與企業進行的關系間存在門檻效應,且門檻數量至少一個。所以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并非完全的線性相關關系,反而由于企業規模差異性較大,不同規模層次內的企業自身的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有不同程度的影響。
大規模企業一般具備良好的資金鏈和資產結構,能夠為技術創新活動投入的資源種類更多、數量規模更大,特別是國有的大規模企業,市場因素與行政手段、以及政策傾斜也帶來了更多資源[23],這意味著大規模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普遍相對更高[17]。而小規模企業在企業實力方面略有不足,技術創新能力也會受其影響,技術創新投入產出效率相對不高。也就是說,技術創新能力可能存在企業規模門檻效應。
因此,本文對在企業規模的門檻效應影響下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進行研究,參考Hansen[24]關于門檻模型的研究,運用面板門檻效應模型,考察不同規模層次的能源企業之間技術創新能力對其財務績效影響的差異。根據以上文獻研究結論和理論分析,提出研究假設:
企業規模在能源企業技術創新能力與其財務績效的關系間存在門檻效應(H1);
企業規模在能源企業技術創新投入能力與其財務績效的關系之間存在門檻效應(H2);
企業規模在能源企業技術創新產出能力與其財務績效的關系之間存在門檻效應(H3)。
本文的主要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的計算與評價以因子分析法進行。由于技術創新能力的評價指標種類豐富、數量較多,絕對數指標與相對數指標間的差異性較大,無法確定權重以進行加權計算綜合得分,因此本文運用因子分析法將選取的各類指標進行降維分析,提取出適當數量的因子,并以各因子的方差貢獻率占比為權重計算技術創新能力的綜合得分,從而生成技術創新能力這一變量。按照研究假設的設計內容,繼而將技術創新綜合能力分類為技術創新投入能力與產出能力,以兩類能力各自的評價指標再次進行因子分析,分別以同樣的方法加權計算出投入能力和產出能力各自的得分,進行下一步的門檻效應檢驗。
而根據研究假設的設計,本文以門檻效應研究方法為主要研究方法,以企業規模為門檻變量,構建門檻模型,檢驗門檻效應是否存在以及存在的門檻數量,并估計門檻閾值,根據門檻模型的回歸分析結果,分析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是否存在門檻效應,以及門檻效應下這一影響在不同規模層次的能源企業中的方向與水平。
1.被解釋變量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企業的財務績效,現有文獻中對企業財務績效的衡量多分為兩類:短期績效的衡量多選取綜合性較強的績效指標——總資產凈利率ROA 或凈資產凈利率ROE,長期績效的衡量多選取企業的成長性指標Tobin’sQ。本文考慮面板數據的時間長度,并參考國內外文獻的指標選取,選擇以綜合評價效果最好的ROA 作為企業財務績效的衡量指標。
2.解釋變量
解釋變量技術創新能力的因子分析需要選取研究指標,現有文獻中對技術創新能力的指標選取多集中于R&D 投入強度、技術人員投入、年度專利申請3 個指標,而對其他方面的技術、設備投入和企業收入、權益等方面的產出相關指標涉及較少。
本文參考國內外文獻,從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和產出能力兩個方面進行指標的選取和分類,其中,考慮到數據是否可取得以及數據的相關性,企業生產經營實際中設備與技術投入的數據沒有制式披露,因此不考慮這兩方面的指標數據,在技術創新投入能力的指標選取時更多側重于對技術創新投入能力相關性最高的人員投入、資金投入兩個方面,并選取了多角度的指標變量,包括研發費用同比增長率、研發人員占比、研發支出規模、研發投入強度、碩士及以上占比、技術人員占比和高中以上占比7 個指標。
產出能力指標包括了技術產出、資產產出等方面,同時也參考李爽[10]、馮梅等[12]、張鐵山和肖皓文[14]的技術創新產出能力指標選取,選取了無形資產中的專利權產出與固定資產中的機器設備產出增量兩方面的技術創新產出指標,包括專利申請與授權數量、發明專利申請與授權占比、機器設備增量和專利權增量等6個指標。由于能源企業技術創新的新產品產出和收益無法有效定義和衡量,因此,本文對技術創新產出能力的衡量指標僅包含能源企業在新技術、新專利以及相關的資產設備與專利權價值方面的指標。
在指標選取的基礎上,采取因子分析法綜合分析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
3.門檻變量與控制變量
由于研究方法和模型選擇了門檻效應模型,本文針對企業規模的門檻效應設置門檻變量,參考現有文獻對企業規模的變量選擇,選取普遍使用且信息含量較高的企業期末總資產賬面價值的自然對數這一變量作為企業規模的代表變量。
現有研究中對于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因素涵蓋了多個層面,從企業內部來看,企業的資本結構[25]、公司治理[26-27]、經營狀況、內部控制[28]等方面對財務績效有不同方向和不同程度的影響,從企業外部來看,特別是從能源企業的宏觀政治環境與經濟環境來看,國際與國內油價的波動、能源行業的產業政策等因素對財務績效也產生較大影響。
由于本文的研究對象和主題集中在能源企業內部,外部環境影響的差異性相對較小,因此僅從企業內部的影響因素來選取控制變量。參考國內外相關文獻關于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因素的研究結論,本文的控制變量從企業的基本財務指標、股權集中度和公司治理3 個方面進行選取,包括企業的資本結構、流動性、總資產周轉率、上市年限、大股東持股比例、獨立董事比例等指標,控制各方面因素對財務績效的影響。變量見表1。

表1 研究變量說明
根據提出的研究假設和選取的變量,建立研究模型。根據Hansen 關于門檻回歸方法的研究結果,本文建立三重面板門檻模型檢驗能源企業技術創新能力與其財務績效間企業規模的門檻效應,如以下模型所示,i表示第i家樣本企業,t表示樣本的觀測年份,SIZEit為門檻變量,γi為門檻閾值,I(·)表示指示函數,當括號內條件成立時該函數為1,否則為0;Fit、FIit、FOit分別表示對技術創新能力、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和技術創新產出能力的因子分析結果。

本文以能源行業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根據WIND 數據庫中對能源行業的分類,選取了205 家能源行業上市公司,經過對數據的收集和篩選,將被證券交易所掛牌ST 的企業、重要指標數據殘缺不全的企業、上市時間晚于2012 年的企業剔除后,剩余158 家能源企業,其中,傳統能源企業60 家,新能源企業98 家。
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和樣本的代表性,選取樣本企業2013—2018 年的面板數據進行分析,研究能源行業上市公司的技術創新能力對其財務績效的影響。從上市公司年度報告中手工收集能源企業在研究區間內機器設備、無形資產中專利權與非專利技術數據,從國家專利網站中手工收集年度專利數據,通過WIND數據庫收集企業其他財務與非財務指標數據,上市公司年度報告來自上海證券交易所、深圳證券交易所官方網站。本文以SPSS22、STATA 14 進行數據處理和統計分析。
首先對選取的各變量進行描述性統計分析。由表2 可見,在技術創新投入產出方面,研究樣本能源企業之間的差異較大。相比資金投入,企業的技術創新人員投入方面差異性較小,技術人員占比平均達到24%,研發人員占比平均實現6.15%。但產出能力方面差異明顯,由專利申請量與授權量可見,指標中位數僅為個位數,但最大值與平均數均較高,這也反映了能源企業并未普遍實現專利產出,半數企業僅有極少量的專利產出,企業之間差距較大;而發明專利占比指標更體現出專利產出的技術含量并不高,發明專利授權的平均占比僅為13%,中位數為0,表示半數能源企業的年度授權專利中沒有發明專利。大股東持股比例平均達到38.82%,獨董比例平均達到35%,公司治理方面能源企業表現良好。
現有研究中學者們對技術創新能力的替代變量一般僅選取研發投入、專利產出兩個類別的指標,但技術創新能力并不僅這兩個方面,僅從技術創新投入能力方面來看,企業進行技術創新活動時投入的不僅僅是資金,還有人員、技術、設備等方面,技術創新產出也不僅體現在專利,同樣也體現在企業的無形資產、新工藝與設備等方面,因此,本文匯總和梳理了現有文獻中對技術創新能力的評價指標與變量體系,見表3,選取7 個技術創新投入指標、6 個技術創新產出指標代表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以因子分析法對技術創新能力進行綜合測度和評價,以全部指標降維分析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綜合能力并以方差貢獻率占比計算總評分。
在綜合分析的基礎上,進一步以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和產出能力兩大類指標分別進行因子分析,以兩次因子分析各自的方差貢獻率占比分別計算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和產出能力的評分。3次因子分析均達到0.59 以上的KMO 檢測值和1%以上的顯著性水平,表示采用因子分析法具有可行性與合理性。根據3 次因子分析過程中各因子方差貢獻率的占比,分別計算技術創新能力3 個評分指標,計算公式如下:

表2 描述性統計

其中:fi為因子分析得出的各因子。
因子分析結果見表4,我國能源行業的技術創新能力整體水平不高,產出能力低于投入能力。半數以上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綜合能力評分為負,但負值最小僅到-0.99,而最高水平達到3.89,標準差相對產出能力而言較小,但高于投入能力,企業間存在一定差距。而細分投入產出能力進行因子分析后發現,投入能力得分水平相對綜合能力而言更高,且企業間差異性更小,最小僅為-0.75,略高于綜合能力,中位數為-0.06,這表示半數以上能源企業的投入能力仍然處于負分狀態。產出能力相對綜合能力和投入能力而言從平均水平來看更低,且企業間的差異性更高,最高與最低水平之間差距較大,且中位數比其他二者更低,大多數企業的產出能力得分仍為負值,僅有個別企業產出能力評分較高,較高的標準差意味著企業間差異性較大。由此可知,能源行業的企業之間技術創新能力水平的差距較大,整體水平不高。

表3 技術創新能力因子分析指標

表4 技術創新能力因子分析結果
1.企業規模門檻效應檢驗
本文采用Bootstrap 自抽樣法對企業規模的門檻效應進行顯著性檢驗,以存在零門檻、單一門檻、雙重門檻為原假設進行門檻效應檢驗。表5 顯示了門檻效應的檢驗結果,其中,技術創新能力模型與技術創新投入能力模型均存在1%的置信水平下顯著的雙重門檻,而技術創新產出能力模型不存在顯著的門檻效應。因此,H1、H2 成立,拒絕H3。
2.企業規模門檻閾值估計
表6 為門檻效應模型的門檻閾值和置信區間的估計結果,兩模型的門檻數量相同,均存在雙重門檻,技術創新能力模型的門檻閾值估計值為21.7012 和21.7254,而技術創新投入能力模型的門檻閾值估計值為21.7012 和21.705,兩模型較低的門檻閾值相同,較高的門檻存在差異。這表明,對能源企業而言,技術創新能力和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雖然同樣存在門檻效應,但該效應的客體企業有不同的規模分類標準。
根據門檻效應檢驗結果,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存在顯著的門檻效應,其中技術創新投入能力的門檻效應同樣顯著,但技術創新產出能力不存在門檻效應。原因可能在于技術創新活動周期較長、投入較高,不同規模企業技術創新活動的背景實力差距明顯,導致門檻效應顯著。但產出能力對財務績效影響要求企業具有更高的營運效率,能快速將技術產出應用于企業的生產運作,從而為財務績效的增長帶來正向影響,然而這一要求并不受企業規模的直接影響,大小型企業的效率并不存在穩定的規律,與投入能力相比,產出能力對財務績效影響的企業規模門檻效應并不顯著。

表5 企業規模的門檻效應檢驗

表6 門檻估計值和置信區間
因此,本文以技術創新綜合能力與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分別建立雙重門檻模型進行回歸分析,考察二者在門檻效應下與能源企業財務績效之間的非線性關系。根據F檢驗和Hausman 檢驗,對技術創新產出能力建立固定效應模型進行回歸分析。
3.門檻模型回歸分析
(1)能源企業技術創新綜合能力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門檻效應。根據門檻效應檢驗結果,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對被解釋變量財務績效的影響可分為3 層區間。由表7 可見,技術創新能力模型的門檻回歸結果反映了,在SIZE<21.7012 的區間內,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體現了-10.176 的負相關關系,但在(21.7012,21.7254)的區間內,這一相關關系轉為正向,且高達62.589,而在SIZE>21.7254 的區間內,相關系數回落至-0.123,前兩層區間內的相關關系均在1%的水平上顯著,在企業規模的第三層區間內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未能表現顯著性。由這一變化可知,在門檻閾值21.7012 內的小規模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不能產生正向的影響,反而因為技術創新投入過多、產出不足,導致技術創新活動入不敷出,自身的財務績效不升反降,負向影響較為顯著。而兩重門檻之間的中等規模能源企業則相反,其技術創新能力能對自身財務績效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且這一影響遠高于小規模企業的負向相關關系,相關系數達到62.589,這反映出中等規模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動能帶來更高的財務效益,投入資源對其財務績效造成的負面阻礙作用有限,技術創新產出能以較高的效率為企業帶來變現收益,從而導致技術創新能力對自身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更高。相比之下,第二重門檻之外的大規模企業與中小規模企業具有較高的差異性,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表現為負向,但不具顯著性,且相關系數相對較低。其原因可能在于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能帶來的影響并不穩定,由于大規模企業的財務績效本身基數較大,技術創新能力能為之帶來的影響相對有限。相比中小規模能源企業,大規模企業的財務績效對技術創新能力的變動并不敏感。
(2)能源企業技術創新投入能力與財務績效之間的門檻效應。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也存在門檻效應。技術創新投入能力模型的回歸結果表示,在SIZE<21.7012 的區間內,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呈負向,相關系數為-7.382;但在(21.7012,21.705)的區間內,這一影響轉為正向,相關系數為109.368,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存在顯著的正向影響;而到SIZE>21.705 的區間內,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水平降低,且不具有顯著性,相關系數為-0.322。因此可以分析,能源企業不同規模下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并不穩定,第一重門檻外的小規模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對財務績效有顯著的負面作用,究其原因可能在于小規模企業實力有限,技術創新投入越多,對自身當期的經營活動帶來的成本與費用壓力越大,投入能力并不能及時轉化為財務績效,反而拉低了企業的績效表現。兩重門檻之間的中等規模企業反而有著較高的正向表現,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的促進作用顯著,原因可能在于這一規模層次的企業有一定的實力基礎和技術積累,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強的同時技術創新轉化能力也較強,對財務績效有帶動作用。而大規模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表現為負向,影響程度低于小規模企業,這一規模層次的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規模更大,種類更多,但對本身基數較高的財務績效的影響相對有限。且大規模企業受規模所限,在內部運營效率等方面普遍低于中小規模企業,技術創新轉化效率相對較低,雖有較強的資源實力支持,但由于產出的轉化效率不高,導致其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帶來的影響反而不比中等規模企業高。
(3)能源企業技術創新產出能力與財務績效之間的線性關系。技術創新產出能力的表現如表7 中的固定效應模型所示。技術創新產出能力與財務績效的相關系數為0.052,但這一正向相關關系并不顯著,這表明技術創新產出能力對企業財務績效的影響并不顯著。這一結論的原因在于技術創新產出能力主要體現在企業的技術專利和資產產出,而此類產出需要經過企業的經營活動才能實現變現獲得收益。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活動產出了新技術,對現有設備和技術進行升級,但這與幫助企業降低生產成本、提高生產效率之間尚且存在一定距離。技術創新產出的工藝技術、升級的設備能增加企業的專利資產,提高企業的技術創新實力和開發新產品的能力,對新能源企業而言是重要的核心競爭力之一,對傳統能源企業而言也是競爭優勢的來源,但這些技術創新產出無法直接幫助企業的新產品獲得市場回報、占據市場份額,只有企業的技術創新產出獲得直接的變現收益時,財務績效才會受到正向影響,帶來更好的財務績效表現。

表7 門檻模型與多元回歸模型
從控制變量來看,能源企業的財務杠桿的負向影響始終在1%的水平上顯著,這表明能源企業的負債水平影響到企業的經營盈利情況,負債越高,財務風險和利息支出對盈利水平的拉低作用越明顯。資本固定化比率的負向相關關系也反映了非流動資產過多會影響企業盈利情況。總資產周轉率的正向相關關系反映出企業的營運能力越高,財務績效也會有更好的表現。而控制變量中關于公司治理與上市年限等變量的顯著性在各模型中的表現并不穩定。從股權集中度的角度來看,第一大股東持股比例越高,對財務績效的正向影響越大,但該變量的相關系數并不始終顯著。股權集中利于股東的控制權集中,通過對管理層的控制和監督,這一現象對企業的經營和財務情況有正面的促進作用,但這一作用也可能受到企業規模、運營效率、內控水平等因素的影響和限制,因此該變量的顯著性水平并不穩定。
本文以2013—2018 年能源企業上市公司的面板數據為研究樣本,以因子分析和門檻效應分析的研究方法考察了能源企業技術創新能力對其財務績效的影響,并將技術創新能力按照性質分類為技術創新投入能力與技術創新產出能力分別考察和研究了其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因子分析的結果表明,我國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在行業內差異性較大,但整體水平不高,且從行業平均水平來看技術創新產出能力相對投入能力較差。
門檻模型分析的研究結果表明,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對其財務績效有顯著的門檻效應,該影響在門檻內外差異明顯。對處于兩門檻之間的中等規模能源企業而言,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能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但對兩門檻以外的大小規模企業而言,這一影響的表現完全不同,其中小規模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對財務績效有較高的負向影響,而大規模企業中技術創新能力與財務績效之間的相關關系并不顯著。對技術創新投入能力與產出能力分別分析后發現,技術創新投入能力更顯著地體現了這一門檻效應,小規模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能力拉低了其自身的財務績效;中等規模企業的這一影響程度更高,且顯著表現為正向影響;而大規模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并不顯著。技術創新產出能力并不適用門檻效應模型,企業規模的門檻效應并未作用于技術創新產出能力對財務績效的影響,固定效應模型的回歸結果顯示出二者的線性相關關系也并不顯著。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產出不能為企業帶來直接的收益,對財務績效產生的作用受到企業自身效率的影響,專利技術與相關的資產產出需要通過生產經營才能變現,并不能直接帶動財務績效增長。
針對以上研究結論所反映的問題和情況,本文提出如下幾點建議:
(1)能源企業應當根據自身實力,開展技術創新活動,提升技術創新能力。在技術創新投入和產出能力方面,根據自身發展周期和階段制定具有針對性的創新發展戰略。小規模企業應當首先注重自身發展,在加大技術創新投入力度的同時注意改善技術創新投入產出效率,及時實現技術創新產出的財務效益轉化,減少對自身財務績效的負面影響。中等規模企業可以在自身實力的基礎上注重技術創新活動的開展,提升自身的整體技術創新能力,借技術創新能力對自身財務績效的正向促進作用,進一步提升自身財務績效。大規模能源企業在重視技術創新投入的同時,將技術創新能力打造成為自身的核心競爭力和新的增長點,以此帶動企業的長遠發展。
(2)除了能源企業自身,政府相關部門也應對技術創新投以更多重視,能源企業的技術創新能力關系到我國能源市場上的競爭態勢和市場主體的競爭實力,影響到我國國家能源安全和整體技術創新能力的發展和提高,政府部門應當給予更多財政支持與政策鼓勵,著重督促和扶持能源行業中小規模企業開展技術創新活動,予以額外的財政補貼和政策支持,減輕小規模能源企業開展技術創新活動的成本壓力,提升其自身技術創新能力,提高市場地位,從而提升能源行業整體技術創新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