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觀主義理論及其對休謨問題的辯護

【摘要】 休謨問題的提出使歸納法的合理性頗受質疑。概率歸納邏輯把休謨問題演變為：確定基本概率的歸納原則在哪里？經驗主義對無差別原則的拋棄和邏輯主義對無差別原則使用的隨意性使這兩大學派對休謨問題的辯護存在局限性，令主觀主義應運而生。主觀主義學派用大棄賭定理和貝葉斯定理創立了主觀主義理論為休謨問題做辯護。主觀主義認為，概率體現的是人的置信度，這就令無差別原則作為確定基本概率的依據變成了不必要的。

【關鍵詞】 主觀解釋;休謨問題;概率觀

【中圖分類號】B107?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0）41-0053-02

基金項目：河北省高等學校青年拔尖人才項目（BJ2018120）的階段性成果。

一、引言

“休謨問題”又稱“歸納合理性問題”。它由18世紀英國哲學家休謨（David Hume， 1711——1776）在他的第一部哲學著作《論人性》中提出，后又在《人類理解研究》中提出。這一問題的提出使歸納推理的合理性受到頗多質疑。

休謨質疑的推理所具有的特點是：從過去兩類事件相同的交匯處推出它們下一次還會出現之前一樣的狀況。因此，休謨認為，歸納法是從已經觀察到的事例來推未知事例的“經驗推理”，這種推演方法能是否能在理性上證明從有限事例歸納推出全稱判斷的合理性仍值得思考。歸納推理即不像演繹推理那樣可以必然的得出，用歸納法來辯護又會陷入循環論證。所以在休謨看來，歸納推理是一種心理本能。

休謨把歸納推理劃歸到心理本能這一層面，對所有不能憑借先驗而只能依賴經驗而建立起來的科學的理論指導基礎來說是致命性的打擊。這一結論對大多數的非懷疑主義的哲學家來說是一個哲學悖論。哲學家們為消除這一悖論對歸納推理的合理性進行辯護。

二、主觀主義理論產生的背景

在概率歸納邏輯中，休謨問題變成：如何確定基本概率的歸納原則？不同概率理論流派在確定基本歸納原則方面存在著些許差異。

以萊辛巴哈（Hans Reichenbaha，1891—1953）為代表的經驗主義學派用概率原則取代無差別原則。拋棄無差別原則使他無法提供一個單個事件確定參照類的可行性方法。按照頻率解釋對單個事件概率確定的方法，這一點在現實中很難實現以最大同質參照類。最大同質參照類的確定很大程度上受主觀性的影響，這一點與他們所說的客觀概率相矛盾。而且概率命題既不能被經驗證偽也不能被經驗證實，對他們來說是沒有意義的命題。綜上我們可以認為這一學派從理論上講是失敗的。

以魯道夫 · 卡爾納普（R. Carnapb 1891—1970）為代表的邏輯經驗主義學派以無差別原則為基礎，但卡爾納普沒有對無差別原則做出實質性限制。在邏輯概率中，卡爾納普論證體系中最大的缺點是：對于可數個體相關的語句概率才不會是零，這一點就令具有全稱或不可數特性的科學假說或理論的證實度等于零，單憑這一點在現實中就肯定不會被人認可和接受。而且卡爾納普認為，“給出關于歸納方法的純演繹辯護是不可能的，歸納邏輯的任務是告訴人們怎樣會的那種能夠為其合理性加以辯護的置信度的值”[2]。這表明卡爾納普完全接受主觀主義的合理性原則。他后來在很大程度上轉變為一個主觀主義概率論者，而這種轉變等于宣告邏輯主義概率歸納邏輯的破產。

無差別原則作為一個啟發式原則是富有成效的，但它不具有關于可以被用來說明一個結果的邏輯原則的特性。無差別原則所導致的矛盾需要一種新的概率解釋提供一個滿意的解決方案，主觀主義就由此產生。

三、主觀主義理論的主要內容

概率的主觀主義理論最早在20世紀20—30年代由劍橋的蘭姆賽（F. P. Ramsey）和意大利的德 · 菲尼蒂（B. de Finetti）同時獨立發現。在當代已成為一種最受歡迎的概率理論，又稱為“主觀貝葉斯主義”。

主觀主義認為概率是主觀的。他們把“概率”解釋成私人的合理置信度，即某個人對一件事的發生、一個命題的真假或一個假說的確證程度，這使得無差別原則作為確定基本概率的依據成為不必要的。主觀置信度在某種程度上具有客觀可測度性，所以人類根據這樣的概率來進行推理、判斷和行動。“主觀主義把概率解釋為置信度，把置信度解釋為公平賭商，這一做法得到了一個定理的有力支持，即‘大棄賭定理’”[3]。這種解釋相對于頻率解釋和邏輯解釋，它明顯具有更多的包容性和優越性。

（一）大棄賭定理

大棄賭（Dutch Book）指參與賭錢的人所賭的那個命題無論真假，賭的人都會輸錢。[2]這種賭博令人難以接受。于是，主觀主義者提出一條合理性原則，即：一個人的置信體系是合理的，當且僅當該置信體系可以使他避免大棄賭。

大棄賭定理的內容：一個人想要在一組賭博中避免大棄賭就要使他的公平賭商滿足概率演算公理。如果這個人的置信體系合理，那么置信體系一定滿足概率演算公理。

（二）大棄賭定理成立的規則

1.一個賭博體系由一組賭博a1、a2、……an構成，每個ai是關于一個命題Ai真或假的賭博。賭博者X對每個Ai的公平賭商等于他對Ai的置信度，即________________。他的對手Y對Ai的賭商為________________;

2.在每個賭博ai中，賭博者X要同意在任意時刻與對手Y對調位置，并同意Y提出的任意賭金總額________________;

3.當賭博者X賭Ai真時，對手Y要賭Ai假。如果Ai為真，那么X得到所有賭金S（Ai），X的純收益是Y所出的賭金________________。如果Ai為假，Y得到所有賭金，X的純收益為自己輸掉的賭金________________。[7]

（三）主觀主義理論與邏輯理論的主要區別

一個賭博不總處于失敗的充分必要條件是主體的置信度集合應該滿足概率演算的所有公理。陳曉平給出了證明參照了斯基爾姆斯（B.Skyrms）的表述，通過充分必要性證明了大棄賭定理的合理性。這個定理的證明表明任何一種滿足概率演算的基本公理的置信函數都是同樣的、合理的。這種通過借助數學概率的方法來驗證人在主觀意志方面的置信度為該理論找到了一個強有力的支撐去驗證它的合理性。

概率演算的公理系統并不能對每一個命題的概率值做出明確限制。對于一組不可計數個且相互排斥的假說{hn}，概率演算公理的要求僅僅是每個假說的概率P（hn，e）是[0，1]之間的實數，且這些假說的概率之和∑P（hn，e）=1。不同的人對于相同證據的同一個假說的合理置信函項也可以有無限多個，置信函數的值會根據人的不同而得到不同的結果，這令最終得到的值更具有說服力。這就是主觀主義理論與邏輯理論的主要區別。

四、主觀主義理論對休謨問題的解決

合理性原則就是后來主觀主義提出的靜態合理性原則。根據靜態合理性原則，不同的理性人可以對概率賦值做出不同的選擇，那么個人的主觀態度對基本概率值的影響會變得較大。

大多數主觀主義者認為，滿足靜態合理性原則不是合理信念的全部條件。他們在此基礎上又添加了動態合理性原則。一個人對同一個命題會有不同的合理置信度，并且這種初始概率有著非常大的不確定性;隨著不同的人關于重復獨立試驗的特征概率的意見隨著試驗長度逐漸趨于一致，就是所說的“意見收斂定理”。

意見收斂定理表明只要人們按照貝葉斯定理來計算驗后概率，那么這種主觀隨意性會逐漸消失在驗后概率的客觀性中。該定理所顯示出的這種客觀性，使主觀主義理論更加具有說服力。這個定理同樣適用于基本統計推理。如果借此可以為基本統計推理的合理性進行辯護，那么其他歸納推理的合理性就可以利用基本統計推理進行辯護。這種辯護方式不會陷入循環論證的怪圈。

五、小結

休謨問題的提出使哲學家們充分認識到歸納推理具有或然性。但人類的發展又離不開歸納推理，所以對歸納推理合理性的證明就成為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

主觀主義概率論在概率歸納理論中最具有內在協調性。它宣稱概率在本質上是主觀的，從概率的主觀性出發得出近似于經驗主義概率的基本原則，把長序列中的相對頻率看作意見收斂定理，這樣就令主觀概率具有相對的客觀性和經驗性。而且，主觀主義理論在很大程度上完成了經驗主義概率論和邏輯主義概率論想要完成的任務。

主觀主義理論的提出延展了概率理論及其使用范圍。人們可以利用概率論等數學類的工具去研究人的判斷、信念。主觀主義理論在枚舉歸納法中的統計推理方面取得的成果表明了證據變化會對結論產生影響，也會對主體決策的信念度產生一定的影響，使概率發生變化。[9]這種理論的局限性主要表現在對確定基本概率方面對主觀任意性的寬容和放縱，但局限性最多限于隨機性假設和獨立性假設得以成立的那些領域，如遺傳研究。

盡管每個派別的理論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缺陷，但他們確實推動了歸納邏輯的發展。

參考文獻：

[1]楊百順.現代邏輯啟蒙[M].北京：中國青年出版社，1989.

[2]陳曉平.歸納邏輯與歸納悖論[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1994.

[3]熊立文.現代歸納邏輯的發展[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4.

[4]陳曉平.貝葉斯方法與科學合理性——對休謨問題的思考[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0.

[5]劉建平.歸納合理性：在辯護與消解之間[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

[6]陳曉平.休謨問題與動態大棄賭定理[J].華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98（03）：6-12+126.

[7]陳曉平.大棄賭定理及其哲學意蘊[J].自然辯證法通訊，1997（02）：1-9.

[8]陳曉平.無差別原則與歸納辯護[J].中山大學學報論叢，2000（02）：58-67.

[9]熊立文.歸納邏輯的現代發展[J].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0（02）：45-47+57.

[10]任曉明，臧勇.主觀貝葉斯主義的概率理論[J].華北水利水電學院學報（社科版），2007（02）：17-21.

[11]季愛民.主觀主義概率觀合理性探討[J].安徽師范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2，40（06）：679-684.

[12]黃閃閃.科學哲學視野下的貝葉斯方法[D].南開大學，2013.

作者簡介：

張晨曦，女，漢族，河北石家莊人，河北大學哲學與社會學學院，研究生在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