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毓群 “獨角獸”寧德時代的崛起之路

孔祥瑋

2020年1月底，特斯拉CEO馬斯 克宣布寧德時代將成為其新的 合作伙伴，加上此前已達成合作的松下 和LG化學，特斯拉將擁有三家電池供應 商，即松下、LG化學和寧德時代。 寧德時代新能源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成立于2011年，是國內率先具備國際競 爭力的動力電池制造商之一，專注于新 能源汽車動力電池系統、儲能系統的研 發、生產和銷售，致力于為全球新能源 應用提供一流解決方案，核心技術包括 在動力和儲能電池領域，材料、電芯、電 池系統、電池回收二次利用等全產業鏈 研發及制造能力。 寧德時代已經成為寶馬、戴姆勒、 大眾、日產等全球領先乘用車企供應 商，并與國內一汽、東風、北汽、上汽、 廣汽等主流自主車企建立合資企業，實 現國內外一線車企的全面滲透。 隨著寧德時代的聲名鵲起，其總裁 兼首席運營官曾毓群正厚積薄發。從鋰電池起步 1968年，曾毓群出生于福建省寧德 市蕉城區飛鸞鎮嵐口村，是一名普通的 農家子弟。1985年，17歲的曾毓群從寧德 一中畢業，考入上海交通大學船舶工程 系。 上海交大畢業后，曾毓群被分配到 了一家福建國企。然而三個月后，或許 已經嗅到了改革春風的氣息，曾毓群毅 然辭去國企的金飯碗工作，只身前往當時身處改革開放最前沿的地方——廣 東。 1989年，正是國內電子產業OEM的 起步階段，經過再三權衡，曾毓群選擇了 一家名為東莞新科電子廠的公司做技術 員，成了投身OEM產業的第一批本土人 才。 新科電子（SA E），是日本著名電子 工業品牌TDK旗下子公司，如今是全球 最大的獨立硬盤磁頭的港資供應商。在 這里曾毓群一干就是十年，31歲成為最 年輕的研發總監，期間，曾先后幾次前 往美國深造，并在留學期間接觸到了世 界最前沿的電池生產技術。 在這家公司，曾毓群遇到了兩個改 變人生軌跡的伯樂——陳棠華與梁少 康。 隨著便攜式的消費電子產品的快速 增長，1999年秋天，曾毓群、梁少康、陳 棠華等人共同組建新能源科技有限公 司（Amperex Technology Limited，簡稱 ATL），在香港注冊成立，并在東莞建起 了首家工廠。 盡管當時公司資金短缺、項目前途 未卜，但是曾毓群憑借著對電池行業敏 銳的嗅覺埋頭苦 干，其中輕 量化的聚 合物軟包電池成為了公司重要的產品之 一，相比于當時主流的電池產品，這種 方案更容易實現輕量化和定制化的設 計。 明確方向后，曾毓群帶著100多萬美 金遠赴美國，購買了美國貝爾實驗室的 聚合物鋰電池的專利授權。然而造化弄 人，花費大半創業基金回來才發現，買 回的聚合物鋰電池卻是個坑，反復充電 有鼓脹問題，電池存在爆炸風險。 曾毓群迎難而上，靠著經驗和技術 團隊支撐，經歷2周連續加班，嘗試了接 近百種的電解液配方之后，克服了這個 技術難題。接著干勁十足，重新研發了 生產工藝路線，實現了軟包鋰電池生產 的量產化與自動化。在全球20余家購買 貝爾實驗室授權的企業中，ATL成為了唯一實現產品量產的公司，這項技術從 此成為了ATL的立身之本。 寧德時代崛起 成功需要的不僅僅是努力，還需要 機遇。2000年國內BP機產業開始走下坡路，ATL趕上了手機行業爆發的風口。 乘 著東風，A T L開始了其擴張 之 路。2001年，AT L在東莞白馬的廠區建 工完畢后，憑借著報價是韓國電池的一 半，容量卻增加一倍，還能量身定制不 寧德時代大樓 同尺寸的優勢，AT L在DV D、藍牙耳機、手機等電池市場，風生水起，當年的 電芯出貨量就達到100萬枚，迅速占領了 手機行業的電池市場。 2002年6月，A T L首次實現了單月盈 利，最終全年盈利超過500萬美元。在強 力的業績成績的支撐下，A T L順利的獲 得了A輪融資、B輪融資。 2004年，由于幫助蘋果解決了M P3 鋰電池循環壽命過短的問題，A T L成功 進入了蘋果產業鏈。隨著蘋果的發展， A T L扶搖直上，漸漸成為了鋰電行業產業龍頭。 2005年6月，被日本T D K集團以1億 美元買下了100%股權。但股權變化并沒 有影響A T L的飛速發展，A T L客戶名單 越拉越長，三星、華為、V i V o、大疆等行 業巨頭赫然在列。 從2007年起，A T L董事會提出“二 次創業”，這次他們把注意力拓展到了 動力電池領域。 根據政策規定，全外資公司不能生 產動力電池。2011年底，曾毓群將A T L 的汽車動力部門打包剝離出來，A T L的 部分管理層和民族資本結合，創立了寧 德時代新能源科技有限公司（C A T L ） ， 將車載動力電池作為新興業務獨立發展。 差異戰略布局 高舉技術大旗，寧德時代遇上了最 好的時代。 2015年，國家對于新能源汽車的推 廣與扶持力度進一步加大，國內新能源 汽車迎來了第一輪爆發，從公共交通席 卷至小型乘用車，幾乎所有具實力的企 業都投身其中。 在這波浪潮中，寧德時代實現了飛 躍，電池產量由2014年的0.27G W h—躍 至2.19G W h，增長率超8倍。利潤超過了 韓國兩大公司與日本最大電池公司鋰電 池業務利潤的總和，營收更是超過百億 大關，并且成為了三星、華為等企業的 重要供貨商。 身處大爆發，曾毓群顯得相當冷 靜，眼光獨到，規劃長遠。當業界圍繞 補貼各展其能時，寧德時代開始了多層 面的布局： 上游原材料領域，2015年，寧德時 代通過收購介入鋰電池回收業務，以保 障正極材料供應;2016年，寧德時代與 嘉能可達成四年、2萬噸供貨協議，鎖定 核心鈷資源;2017年，寧德時代收購北 美鋰業43.59%股份;2018年3月，進一步 加大對于北美鋰業的收購力度…… 通過先手布局，寧德時代很好地避開了鈷、鋰戰爭。在原材料翻倍漲價局 面下，不僅獨善其身，甚至持續壓縮著 產品的成本。 技術層面，寧德時代則持續加大對 于固態電池、鋰金屬空氣電池、氫燃料 電池等技術的研發投入。 這些戰略布局，不斷拉大寧德時 代與競爭者的差距，也為曾毓群贏得了 “戰略眼光卓絕”的名頭。 2017年，成立六年的寧德時代超過 比亞迪，坐上全球新能源動力電池第 的交椅，也成為國內率先進入國際頂尖 車企供應鏈的鋰離子動力電池制造商。 2018年6月，寧德時代在創業板上 市。整個2018年，寧德時代動力電池出 貨量占全球動力電池21.9%的市場份 額。 2019年10月，寧德時代位于德國圖 林根州的首個海外工廠正式動工，該項 目建成后將成為德國最大的鋰電池工 廠 11月，寧德時代與德國萊茵T i i v集團 簽訂了全球框架合作協議。 2019年，寧德時代上榜《財富》中國 500強，位列290位，位列2019《財富》未 來50強榜單第4位。入選“2019福布斯中 國最具創新力企業榜”、2019中國品牌 強國盛典榜樣100品牌。 2020年1月，胡潤研究院發布《2019 胡潤中國500強民營企業》，寧德時代以 市值1930億元位列第25位。創造奇跡因素 跟比亞迪在電池、新能源汽車、傳 統汽車、電子產品等領域均有涉足不 同，寧德時代更為專一，“我們能力差一 點，就專注做一個東西”，曾毓群表示。 回望寧德時代的成功，主要得益于 幾大因素。是技術領先。寧德時代注重研 發，目前有員工14000多人，其中研發人 員有3300多人，占了23%的比例。寧德時 代2017年研發經費占當年營業收入的比 例為8.16%，且公開授權的專利已超過 2800項。在技術路徑上，主攻續航能力 更高的三元鋰電池。 二是朋友圈強大。寧德時代策略正 確，在國內與客戶合資聯姻，對海外品 牌多點突破，重要公司以股權形式鎖定 切入高端自主品牌供應鏈。 具體來說，國內品牌客戶方面，公 司與宇通集團、上汽集團、北汽集團、吉 利集團、福汽集團、中車集團、東風集團 和長安集團等行業內整車龍頭企業保持 長期戰略合作。 此外，寧德時代還與蔚來、愛馳、拜 騰、電咖、云度、威馬等新興整車企業， 和寶馬、大眾、通用、豐田等國外巨頭開 展合作，積極布局智能汽車領域。 目前寧德時代已經形成福建寧德、 青海西寧、江蘇溧陽三大生產基地，在 寧德、德國慕尼黑設有研發中心，在中 國香港、法國、美國、加拿大和日本建有 辦事處三是趕上了風口。寧德時代的成 功，固然離不開創業初始團隊對賽道的 選擇、長期的技術積累、技術路線的確 切判斷以及前瞻性的產能擴張等一系列 優質決策，但更離不開大的時代背景。 隨著全球能源危機和環境污染問 題日益突出，節能、環保有關行業的發展 被高度重視，發展新能源汽車已經在全 球范圍內形成共識。 正如A T L的崛起趕上了手機時代， C A T L也趕上了新能源汽車的風口。以 寧德時代成立的2011年為節點，國產新 能源汽車進入了迅速發展的時期，不斷 釋放出對新能源汽車的利好消息，2012 年，國務院正式發布《節能與新能源汽 車產業發展規劃》，將推進電動汽車和 插電混合動力汽車產業化作為重點工作。短短數年時間，寧德時代崛起為行 業領軍者，坐上業界的頭把交椅。強悍 的成長力，被外界譽為“寧德速度”。 新危機與變局 盡管創造了奇跡，但在迅速發展下， 也潛藏著一些隱憂。 在2019年，鋰電行業暗流涌動，巨 變已然不遠，曾毓群帶領的寧德時代面 臨的挑戰將層出不窮。相關部門從鼓勵 創新、鼓勵技術迭代，提升新能源汽車 的全球競爭力，到逐步廢止補貼政策， 寧德時代所面臨的不確定性正在增加。首先，國際競爭巨大。2016年日韓 電池被剔除出補貼目錄，對韓國企業在 中國電池業務打擊不小，韓國S K I和汽 合資的子公司北京電控愛思開科技一度停產（ 2019年，工信部取消動力電池白名 單，松下、L G化學、三星S D I等實力外資 企業也將重新進入中國市場，其技術優 勢無疑將催化國內動力電池廠商的分化。 此外，比亞迪、萬向、孚能、星能、 捷威、新敏雅、鵬輝、塔菲爾等國內電 池企業都在瘋狂擴產。國內主要動力電 池企業的產能將從2018年的131.5G w h 到2020年的255G w h，將近翻了一番，未 來幾年已經公布的電池擴產計劃就超過 310G W H。 除了這些外部因素，鋰電行業的技 術演變風險也不容小覷。 技術優勢是寧德時代飛速發展的重 要因素，同時也給寧德時代的未來埋下 不確定的種子。磷酸鐵鋰和三元鋰電池 的能量密度都已經接近理論極限。但是 越接近理論極限，研發投入的邊際產出越低，進步的速度越緩慢。 固態鋰電池要實現大規模應用，還 需要經過品質進一步提升、成本下降、 產能建設幾個階段，留給鋰電池的的時 間，也許還有七八年。七八年時間，對一 個產業來說很短，對寧德時代的未來至關重要。產能的壓力、外資品牌的挑戰，以 及技術更迭，這些因素都對寧德時代一 家獨大的局面構成威脅。時不我待，寧 德時代亟需盡快。與特斯拉聯姻 2019年8月，特斯拉與寧德時代達成 項協議。協議顯示，特斯拉將采購寧 德時代的電池用于國產M o d e l 3車型，最 終協議預計將于2020年年中簽署。 2019年11月，雙方達成初步供貨協 議，并就合作細節和是否擴散到全球供 貨等問題進行探討。 2020年1月底，特斯拉在電話會議中 公布重磅消息，特斯拉C E O馬斯克宣布 寧德時代將成為其新的合作伙伴。 從公布的合作協議中得知，寧德時 代將向特斯拉供應鋰離子動力電池產 品，供貨期從2020年7月1日至2022年6月300 時下，寧德時代總市值為2883.51億元，穩居創業板“一哥”寶座，且和邁瑞 醫療、溫氏股份距離繼續拉大。繼松下 和L G化學之后，寧德時代成為特斯拉第 三家電池供應商。 未來無限可能 曾毓群表示，中國的風電、光伏、 輸電和儲能技術及產品均處于全球領 先水平，一旦實現了新能源融合發展將 帶來“一舉多得、利國利民”的良好效 果：一是西部清潔能源發電+西電東輸， 可促進西部地區經濟發展，帶動精準扶 貧;二是可以推動實體經濟高質量發 展、促進能源和工業轉型升級，化解經 濟風險;三是可以大幅度減少發電和汽 車的污染物排放、推動美麗中國建設。 創業十多年來，曾毓群以濃厚的家 國情懷，致力于將寧德發展成為新能源 汽車產業的世界級制造中心、全球研發 中心、上下游產業鏈聚集中心，協同帶 動信息、電子、新材料、新能源、機械制 造乃至汽車等相關產業在寧德的健康快 速發展;積極為寧德鋰電新能源特色小 鎮千億產業集群的建設和海西產業結構 與調整及提質增效、轉型升級而努力做 貢獻。 寧德時代先后榮獲“國家科學技術進步二等獎”、“教育部技術發明二等獎”、“中國鋰電杰出貢獻獎”，董事 長曾毓群也先后獲得“全國五一勞動獎 章”、“福建省引進高層次創業創新人 才”、“福建省優秀科技工作者”、“改革 開放40年40位福建機械行業杰出貢獻 企業家”等獎項及榮譽稱號。 2019年度供應商大會上曾毓群說 道：“新能源汽車行業還不是很成熟， 不成熟時就會有波動性。有人說這個行 業的前景不明朗，因為電動車最終是要 與燃油車進行P K，挑戰很大。但在我看 來，這個行業的前景是非常明朗的，電 動化、智能化、網聯化、共享化是汽車 行業必然的未來。” 個硝煙彌漫的競爭市場，是寧德 市的不得不面對的下半場。而作為動力 電池的領頭企業寧德時代，依然有巨大 的潛力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