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的企業生存觀察

本刊記者

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很多企業延遲復工復產，這雖是權宜之計，但對于不少生存壓力較大的企業而言，巨大的經濟成本一直困擾著他們，企業的未來也并不明朗。

餐飲企業艱難前行

3月10日，根據國家有關規定和《湖南省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預案》，結合湖南省當前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形勢，湖南省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突發公共衛生事件應急響應級別由一級調整為二級。

盡管疫情形勢有所好轉，大量企業已經正常上班，但不少從事餐飲的企業、個體工商戶，頭上的陰霾尚未散去。在長沙街頭，有些餐飲店已經開門，但受疫情影響，一些店子以外賣為主。記者在一家餃子館看到，它們在顯眼的位置張貼著：本店目前只做外賣。

而在學校附近，由于學生開學時間一再推遲，人流量極少，餐飲業還是一片冷清。一位粉店老板告訴記者，他們目前還沒有正式營業，只是開始清理店里衛生、整理相關物品、開展消毒工作，為下一步開業做準備。對于他們而言，學校的開學時間大致就是他們的開業時間。

如果是往年，餐飲業會隨著人們陸續上班逐漸紅火起來，一般在正月初七八就開始營業，而今年，受疫情影響，餐飲業不僅停業停得早，開業時間還在根據自身情況進行調整。據國家統計局數據，2019年餐飲收入為4.67萬億元，同比增長9.4%。中國飯店協會曾樂觀預估，2020年中國餐飲業的全行業收入有望突破5萬億。而近日恒大研究院發布研究報告指出，餐飲零售業春節短短7天的直接銷售收入或腰斬5000億元，這還不包括后續影響。據天眼查數據，我國目前共有超過1000萬家餐飲企業，其中個體工商戶占比超過95%。

廟街是一家較大的餐飲企業，2019年，他們北上進京，成功簽約入駐王府井小吃街。而從2015年10月1日長沙五一廣場廟街美食廣場開業起，廟街逐步開設了長沙步行街店、桂林店、陽朔西街店、深圳東門印象城店等多家分店。往常，你可以在廟街體驗到北京烤鴨的酥軟、長沙臭豆腐的質嫩、桂林米粉的爽滑、成都缽缽雞的可口，不過今年，受疫情影響，截至記者發稿前，廟街只有長沙世紀情店開始營業。

廟街一位管理人員告訴記者，1月23日廟街停業，其間的損失很大。據悉，廟街美食廣場目前在全國6個城市14家營業面積都超過1200平方米，而且地址都是位于每個城市最繁華地段。該管理人員給記者簡單算了一下：廟街的房租、物業、員工工資等成本一個月大概是500萬左右。目前，員工工資是按照最低生活保障標準1800元發放，所以員工的情緒總體還算穩定。為了早日復工復產，廟街向房東做了租金的減免申請，最大限度降低商戶的損失，采購了很多防疫的物品，制定了比較嚴格的內部管理流程，避免疫情在經營場所擴散。

據其他媒體報道，西貝莜面村餐飲董事長賈國龍表示，預計春節前后一個月時間將損失營收7億元至8億元，兩萬多員工待業，如果工資繼續發，一個月支出1.5億左右，目前現金流只能支撐三個月;老鄉雞董事長束從軒保守估計，從初一到初七這六天左右的損失將超2000多萬元;樂凱撒比薩創始人陳寧稱，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目前已有近30%的門店暫停營業，銷售額下滑一半以上，現有銷售額中80%為外賣訂單;外婆家餐飲集團創始人吳國平表示，“天一亮就要支付250萬元”。

與企業共渡難關

疫情對文旅產業的沖擊很大。小趙在一家英語培訓機構當老師，至今他們還沒有復工。他說：“相對于其他企業來說，培訓機構受到疫情的影響是非常大的，尤其是對于線下培訓機構。因為公立學校不同于企業，有些企業早就復工了，但是公立學校尤其是小學到現在還沒有開學，所以培訓機構同樣也無法開學。”

不少線下培訓機構可謂壓力重重，他們的主要收入來自上課，但因為無法上課，就意味著沒有收入，可機構的房租還是要按時交的。據小趙說，他們的培訓機構在商場里，因此每個月租金較貴，需要30000元左右。對于單位的老師們，沒有上課就沒有課時費收入，目前只發放基本底薪。由于受疫情影響，他們直接損失已達到近30萬元，這對于一家小企業而言已經是個大數目。

小趙告訴記者，目前的情形，他們只能和企業共渡難關，現在即使辭職去找工作也不容易。為了復工，小趙開始做一些學生服務方面的工作，通過網上給學生上上課，建立一些信任關系，也可以用這種方式進行招生。“現在家長在家里為學生的成績擔心，因為家長大部分都上班了，有的孩子一個人在家里也不知道上課上得怎么樣。我們通過線上的一點活動增強一下與家長學生的親密度和黏附性，不過這些都是免費的，畢竟我們是線下培訓為主，線上的經驗不多。”

而旅游企業，受疫情沖擊更大。據攜程1月初發布的《2020春節“中國人旅游過年”趨勢預測報告》，今年春節長假預計有4.5億人次出游，超過30%的游客選擇在大年三十之前出發。但隨著疫情迅速發酵，旅行團暫停、旅游景點關閉，春節黃金周告吹，旅游業受影響巨大。“這次疫情對整個旅游行業乃至中國互聯網業都進行了一次洗牌。在這次洗牌中，本身不夠健康、不可持續的公司可能會出局;能夠浴火重生的公司，就會更加堅韌，更有生命力。”馬蜂窩旅游聯合創始人、CEO陳罡說。

為了不被遺忘

對于不少實體書店，疫情的到來可謂雪上加霜。這些年，在電子閱讀和網絡書城的影響下，實體書店的發展可謂舉步維艱，很多開始了艱難的轉型。

實體書店，重要的是讓人有種不一樣的體驗，可以讓愛讀書的人收獲驚喜。但受新冠肺炎疫情影響，大多數人居家隔離，書店只能停業。

在長沙，止間書店自創辦始，每年正月初六上午十點會準時為讀者打開大門，但這一慣例因疫情而中止。3月初，止間發起人老笨戴著口罩坐在他最喜歡的靠近芙蓉路的9號桌臺前，環視空蕩蕩的書店大廳。“這情形就像四年前止間開張前的那個深夜。不同的是，那時心里裝著的是五分期待、三分欣喜，兩分忐忑。而此刻，卻是惶恐、不安、糾結，繼而是焦躁。疫情如斯，止間要不要開門呢？”

據悉，全國各地眾多中小實體書店的老板們組了個微信群，從正月初開始，這個群便一直熱鬧著，談實體書店受到的影響，預測這個小微行業的命運，探討自救的辦法，老笨也在這個群里，他常常默默地為這些散落在大大小小的城市里的書店執業者們點贊。

但與群里的熱鬧想比，老笨顯得像個局外人。他坦承，與大家的熱情相比，他承認自己已經變得有點喪了。“最近一年來，我逐漸失去了去談論書店的激情，無論是對媒體，對同行，還是對朋友。”

很多書店通過不同方式自救，但老笨卻有些無力。止間自始至今花那么大的代價來營造書店空間的體驗感，即讓更多的人來到書店，在書店里待上更多的時間，所以止間一直耽于線上銷售。止間能維持和堅守至今，很大程度上是依賴書友和讀者的認可與信賴。“現在我最擔心的是，止間久不開門，沒有聲音，這些年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與這個城市文化生態的關聯會被慢慢消解，會逐漸被人遺忘。”老笨說。

于是，3月1日，止間書店打開了大門。“我知道不會有很多人來，我也不希望有很多人來，無論如何，在關乎生命的安危面前，每個人都要保持謹慎和克制。但總會有些喜歡書店的人在這個城市蝸居已久，止間還算寬敞，也算是為書友門提供一個有書有座、可以稍微打開自己、自由呼吸一下的去處。止間的門開了，就如同一個人張開嘴開始了自然的呼吸，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成形的員工隊伍也不會散去，這是疫情下生命的體征，這是一種活著的姿態。只要活著，就不會被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