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原則視角下教師反饋語分析

高鵬飛

摘? 要：自合作原則問世，學者們對其在外語教學中的理論研究未曾停止，但對教師反饋語和合作原則之間關系的研究卻較少。本文從教師反饋語的時間和方式維度出發，基于教師反饋語語料分析，認為在一定情景下，有意遵循與刻意違背合作原則及其會話準則均可達到較好的教學效果，判別標準應為交際情景。

關鍵詞：合作原則;教師反饋語;語料

中圖分類號：H08?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673-7164（2020）44-0097-03

合作原則是會話含義推導機制的總規則。其問世之后，迅速獲得國際語言學尤其是語用學界的關注，應用語言學家也試圖運用這一規則指導和分析語言教學等活動。本文將運用合作原則、結合真實語料和課堂觀察，分析遵循和違背合作原則及其會話準則的教師反饋語及其效果。

一、文獻回顧

（一）合作原則

P.Grice認為，在所有的語言交際活動中，為了達到特定的目標，說話人和聽話人之間存在著一種默契，一種雙方都應該遵守的原則，他稱這種原則為會話的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簡稱CP）。合作原則要求每一個交談參與者在整個交談過程中所說的話符合交談的目標或方向，正是交談者的這種合作使得他們能夠持續地進行有意義的語言交際 [1]。合作原則包括以下四條準則及其次準則：（1）數量準則（Quantity maxim）：a. 所說的話達到交際所要求的詳盡程度;b. 所說的話不能比交際要求的更詳盡。（2）質量準則（Quality maxim）：a. 不要說不真實的話;b. 不要說缺乏足夠證據的話。（3）關聯準則（Relation maxim）：說話要貼切。（4）方式準則（Manner maxim）：a.避免晦澀的詞語;b.避免歧義;c.說話要簡潔（避免贅述）;d.說話要有條理 [1]。

（二）教師反饋語

就形式而言，教師反饋語既可以是口頭的，即言語形式的，也可以是書面的，即非言語形式的。從功能來看，教師反饋語可分為六類：明確更正、重申、澄清要求、元語言反饋、說明以及重復 [2]。從時間來看，有課堂內反饋和課后反饋。Nunan從效果的維度出發，認為“積極反饋（positivefeedback）比消極反饋（negativefeedback）更有助于改進學習者的行為” [3]?；谏鲜龆x和分類，本文將討論語言和非語言形式的課堂和課后教師反饋語。課堂教師語言反饋語包括課堂上老師對學生的回答做出的簡短評價，糾錯提示等，而教師的眼神、皺眉頭等身體語言等則屬于非語言形式的課堂教師反饋語。

國內學者利用合作原則分析翻譯、喜劇、幽默廣告、文學、商業信函等的文章比較多，但運用合作原則及其會話準則分析和解釋外語教學各環節現象的研究較少，針對教師反饋語的研究更少。趙晨指出，“形式協商法比其他反饋語更利于引導學生產生修正后的輸出” [4]。姜旭和姜燕令指出，“有效的反饋少于低效的反饋，教師在課堂反饋語的運用方面普遍單調并趨于模式化，不能激起學生參與課堂交際的興趣” [5]。本文將基于合作原則及其會話準則，從反饋時間和方式兩個維度入手，分析教師反饋語，探究遵循與違背合作原則及其會話準則的教師反饋語究竟會產生什么樣的教學效果，以期幫助教師提高使用反饋語的針對性和質量，促進教學。

二、基于語料的教師反饋語分析

本文擬分析的語料是某大學外國語學院語言學專業一年級研究生和導師之間的兩段對話，均為自然性的，語料真實可靠。

（一）遵循合作原則及其會話準則的教師反饋語及其效果

對話1是課后教師反饋語的例子。分析發現，該組對話遵循了合作原則及其四個準則。首先，教師的言語反饋較好地遵循了數量準則。例如，教師明確地說明未指定閱讀書目的緣由是為了讓學生廣泛閱讀，有效消解了學生的困惑和迷茫，達到了交談的部分目的;達到了“所要求的詳盡程度”。教師給出的反饋較真實，讓學生明白雖然自己的學習模式與別的同學不一樣，但確實是有理可循的，這是對質量準則的遵循。最后，教師給出的言語反饋信息都與對話的主題相關聯且有條理，學生很容易就明白其用意，這又是對關聯準則和方式準則的遵循。

對話1：

（A student is knocking at the door.）

T：Come in，please.

S：Mr. Zhang，I am really puzzled these days. I don’t know what I have learned these days.

T：（Smile）What do you mean by saying“I don’t know what I have learned these days”？

S：Lots of my classmates have read a lot of books and they are preparing for writing thesis，but I even don’t know what book to read.

T：（Smile）Since you’re in Grade1，there is nonecessity for you to read any assigned book，you can read anything you like. The process of reading is a process for you to accumulate knowledge. Don’t worry.（Patting on her shoulder.）From your homework，I know you did a good job.

S：Thank you. I think…may be…I got your point.

此外，本文還分析了該研究生的翻譯作業及老師的書面反饋：“譯文中的詞匯用法、詞性與語法關系應多加注意”“Much better than the previous exercise”“much better than the first and second task（s）”三次評語都沒有提到與學生作業無關的任何信息，是對合作原則之關聯準則的遵循。針對反饋的形式，趙晨在其研究中細致地指出：1. 針對學生的語法錯誤，教師使用的反饋語因學生水平不同而有差異;2. 針對詞匯和語音錯誤的形式，協商法比部分重說法和明確糾正法更利于引導學生產出MCO;3. 語法錯誤反饋語誘發學生產出MCO的情況因學生水平的不同而有差異 [4]。在反饋語的數量問題上，姜旭、姜燕令指出“對于展示性問題，教師可以用簡單的鼓勵話語來反饋” [5]?？傮w來看，本語料中，教師未提供過量信息，而且達到對學生作業總體情況做出詳盡評價，遵循了數量準則。第二次評語和第三次評語將當次和之前作業進行了比較，評語的內容充分肯定了學生所取得的進步，與質量準則相統一，同時增強了學生學習的自信心。教師的三次評語在內容上很有條理性，用詞也簡單易懂，遵循了方式準則。這三次評語指出了學生的不足，并通過非言語形式的課后反饋語激勵其改正，最終幫助學生取得進步。

合理地使用并遵循合作原則及會話準則的課堂及課后教師反饋語，包括言語形式的和非言語形式的，均可以達到較理想的教學效果。

（二）違反合作原則之會話準則的教師反饋語及其效果

對話2發生在文獻導讀課之前。當時學生沒有成功地回答老師的提問，老師鼓勵學生說：“I found you did a good job in last week’s homework.”從合作原則的角度來說，老師的這句話違背了合作原則之方式準則的第三個次準則，“說話要簡潔（避免贅述）”。但老師這樣說也并非毫無目的，可以讓學生覺得老師是用心教導她（由I found可以看出），是經過仔細觀察的，讓學生有種被關心的感覺，可以激發學生的學習興趣。另外，教師“提供符合其情感需要的反饋策略，能提高學習興趣，增強自信，激發學習動機，進而促進語言水平的提高” [6]，這與Vigil&Oller提出的情感反饋的理念相吻合，“利于教師在對話中傳遞情感方面的相互支持” [7]。另外，這一反饋違背了數量準則的第二個次準則，“所說的話不能比交際要求的更詳盡”。但這“過于詳盡”的信息表達了老師“愿意合作”的意愿，隱含了“老師感受到了你的努力，而且對你的表現也很滿意”的意義，是對合作原則及其會話準則深層次的遵循。該教師還使用了非語言形式的反饋：微笑。微笑并不是構成教師和學生之間會話意義不可缺少的部分，違背了合作原則之關聯準則，但是這一“不相關”的反饋能使學生感覺到老師的和藹及對自己學習表現的肯定，增強了學生的自信心。

對話2：

T：How is your study going on recently？

S：Umm…

T：（smile）I found you did a good job in last week’s homework.

S：Thank you. I will work harder on it.

T：I have the faith in you.

由此可見，只要情境得當，違反合作原則之會話準則的課堂及課后教師反饋語，包括語言形式的和非語言形式的，同樣可以達到較好的教學和交際效果。交際雙方不僅要具備理解對方話語所表達的直接意義的能力，而且要能成功地理解對方話語所表達的隱含會話含義，只有這樣才能實現真正合作。

三、結語

綜上所述，教師反饋語并非一定要刻板遵守合作原則及其四個準則。在一定情境下，違背合作原則及其準則的教師反饋語也可以收到較好的教學效果。但是，有效運用合作原則及其準則來指導外語教學尚需考慮以下問題：究竟教師反饋語在什么時候該遵循合作原則？在什么時候可以違背合作原則？本文認為，可從交際情景和目的入手進行判別。此外，有必要進一步探討如何借助合作原則，正確使用教師反饋語，激發學生的學習動力，提高教學質量，促進教學改革。

參考文獻：

[1] 何兆熊. 新編語用學概要[M]. 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0：152+154+160-161.

[2] Lyster，R.&Ranta，L. CorrectiveFeedbackandLearnerUptake：NegotiationofForminCommunicativeClassrooms[J]. StudiesinSecondLanguageAcquisition，1997（20）：37-66.

[3] Nunan，D. LanguageTeachingMethodology：ATextbookforTeachers[M]. EnglewoodCliffs，NJ：PrenticeHallInc，1991：104.

[4] 趙晨. 不同水平英語教學中的教師糾正反饋語——一項基于語料庫的研究[J]. 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5（03）：35-41.

[5] 姜旭，姜燕令. 對大學英語課堂提問教師反饋的反思性研究[J]. 東華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0（01）：45-50.

[6] 李俊芬. 大學英語教學中有效教師反饋策略模式初探[J]. 外語教學理論與實踐，2008（01）：49-53.

[7] Vigil，N.A.&Oller，J.W. RuleFossilization：a Tentative Model[J]. Language Learning. 1976（26）：281-295.

（薦稿人：謝冬，中國民用航空飛行學院外國語學院副教授）

（責任編輯：王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