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際貿易、要素收入分配與城鄉收入差距：理論與實證

孫 燕 馬軼群 副教授 李曉春 教授（、三江學院法商學院 江蘇南京 00；、山西財經大學經濟學院 山西太原 00006；、南京大學經濟學院 江蘇南京 009）

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影響的理論分析

本文的理論分析遵循斯托爾珀-薩繆爾森定理（簡稱S-S定理）的技術路線，即國際貿易→產品相對價格→要素所有者收入，對國際貿易影響城鄉收入差距的機理進行闡述。假設如下：城鄉二元結構明顯，整個國家劃分為兩個部門：城鎮部門和農村部門；整個國家生產兩類產品，分別為農產品Ya和非農產品Yn，由于自然條件、地理位置、運輸成本等原因，農產品生產集中在農村部門，非農產品集中在城鎮部門生產，兩類產品的生產不發生部門間遷移，城鎮和農村兩部門均消費兩類產品，且兩類產品均可進出口；勞動力是唯一生產要素，分為城鎮勞動力和農村勞動力，農產品與非農產品在生產中可同時使用城鎮勞動力Lu和農村勞動力Lr，但是由于在知識儲備、生產技能上具有差異，農產品在生產中密集使用農村勞動力，非農產品密集使用城鎮勞動力生產；產品市場與勞動力市場均為完全競爭，使城鄉勞動力為了獲得競爭性收益可以自由流動，勞動力可以在能獲得最高收益的部門中得到運用。

首先，分析國際貿易對農產品相對價格的影響。令農村勞動力生產單位農產品的勞動投入為φa，生產單位非農產品的勞動投入為φn，城鎮勞動力生產單位農產品的勞動投入為a，生產單位非農產品的勞動投入為n。顯而易見，單位產品的勞動投入越少，生產率越高，由于城鄉勞動力的異質性，農村勞動力生產農產品效率更高，城鎮勞動力在非農產品生產上效率更高，可以得到：φa/φn＜an。再設Pa為農產品價格水平，Pn為非農產品價格水平。在完全競爭條件下，農村勞動力生產農產品獲得的工資用Pa/φa表示，生產非農產品的工資為Pn/φn，而城鎮勞動力工資相應為Pa/a和Pn/n。因為勞動力市場為完全競爭，勞動力均傾向于高工資，其將會在能夠支付更高工資的行業工作。以農村勞動力為例，當Pa/φa＞Pn/φn時，農村勞動力將全部從事農產品生產；反之，則全部生產非農產品，只有當Pa/φa=Pn/φn時，對農村勞動力來說，生產農產品和非農產品獲得的收入等價，等式可以轉換為Pa/Pn=φa/φn，城鎮勞動力的行業選擇也是如此。據此，可以構建農產品相對供求曲線，如圖1所示。

圖1橫軸為一國農產品與非農產品的相對數量，其中Y*a與Y*n分別為外國農產品和非農產品凈流入，縱軸為農產品與非農產品相對價格。先看農產品相對供給曲線RS，當Pa/Pn＜φa/φn時，國內農村勞動力與城鎮勞動力均只生產非農產品，因為國內也需要消費農產品，農產品將完全依賴進口，此時，該國農產品與非農產品的相對供給數。當時，國內農村勞動力與城鎮勞動力均只生產農產品，非農產品則完全來自進口，相對供給數量為時，該國農村勞動力全部用來生產農產品，城鎮勞動力生產非農產品，此時，該國既生產農產品也生產非農產品，由于是開放經濟，仍會有農產品與非農產品的進出口，國內相對供給數量介于之間。于是，可以得到彎折的相對供給曲線RS。相對需求曲線較為簡單，農產品相對價格下降，則農產品相對需求增加。對消費者而言，由于邊際效用遞減，RD曲線是向右下方傾斜凸向原點的曲線。接下來對均衡點進行分析，假定一國農產品相對需求由該國消費習慣決定，短期內不發生變化，國際貿易僅影響該國農產品相對供給，當均衡點處于mn之間時，如果國際貿易沒有導致該國農產品相對供給發生大幅變化，均衡點僅在mn之間移動，均衡點對應的該國農產品相對價格將在之間變化，相對數量介之間。與處于mn之間不同，當均衡點E移到mn之外時，國內將單一生產農產品（非農產品），非農產品（農產品）將完全依賴進口，農產品相對價格變動彈性顯著增加，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認為進出口規模越大，相對數量變化對國內產品相對價格影響就越大。

因為相對價格變化是國際貿易影響要素收入分配的途徑，那么，國際貿易是導致相對供給曲線移動的關鍵，即為農產品與非農產品凈流入Y*a和Y*n的變化，當Y*a增幅大于Y*n時，相對供給曲線右移，相對價格下降；反之，則向左移動，相對價格上升。

其次，分析一國農產品相對價格變化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圖2右側曲線給出了城鄉勞動力相對工資水平Wr/Wu與相對雇傭水平Lu/Lr之間的聯系。其中，Wu和Wr分別表示城鎮勞動力和農村勞動力工資水平，向右上方傾斜曲線CD表示農產品，曲線EF表示非農產品，這是因為，一方面農產品密集使用農村勞動力，非農產品密集使用城鎮勞動力，那么在同樣的工資水平下，非農產品的相對雇傭水平Lu/Lr要高于農產品，所以曲線EF位于曲線CD右邊；另一方面為了生產農產品或非農產品，生產者需要對城鄉勞動力進行選擇，選擇依據是城鎮勞動力和農村勞動力工資水平，當城鎮勞動力工資水平相對于農村勞動力工資水平變的更高時，即Wr/Wu下降，生產者在生產中將會減少雇傭城鎮勞動力而增加農村勞動力，即Lu/Lr下降，因此兩條曲線均向右上方傾斜。圖2左側曲線給出城鄉勞動力相對工資水平Wr/Wu與農產品相對價格Pa/Pn之間的聯系。其中，曲線AB代表兩者之間的關系。對此的解釋是，在完全競爭市場中，產品價格等于生產成本，由于勞動力是唯一生產要素，生產成本則依賴于城鎮勞動力和農村勞動力工資水平。即生產單位產品的成本取決于要素價格，如果城鎮勞動力工資水平提高，其他條件不變，則任何使用城鎮勞動力投入的產品價格也會相應提高。工資水平變化對產品價格的影響程度取決于生產中勞動力使用的密集度，這意味著城鎮勞動力工資水平的變化對非農產品價格的影響更大，農村勞動力工資水平的變化對農產品價格的影響要大于非農產品。因為完全競爭，Wr/Wu將會與Pa/Pn同向變動，即得到曲線AB。

圖1 開放國家農產品相對供求曲線

圖2 農產品相對價格與要素相對收入

從圖2左側曲線可知，當農產品相對價格由P*上升至P**時，農村勞動力與城鎮勞動力的相對收入也會由W*上升至W**，說明農產品相對價格的上升會在名義收入上縮小城鄉收入差距。那么，實際收入變化如何？根據產品分配凈盡定理，如果產品市場和要素市場都是完全競爭的，且生產者為規模報酬不變，那么在市場均衡條件下，所有生產要素實際所取得的報酬總量正好等于社會所生產的總產品。由圖2可知，由于農產品相對價格上升，兩類產品中城鎮勞動力與農村勞動力比均會上升，農村勞動力相對數量的下降將會提高用兩類產品衡量的農村勞動力收入，同時降低用兩類產品衡量的城鎮勞動力收入，從而在實際收入上也會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在完全競爭經濟中，生產要素實際所得等于對要素的邊際產出，即用農產品衡量的農村勞動力實際工資等于其邊際農業產出。當任一產品生產中的城鎮勞動力與農村勞動力的比率上升時，則用該產品來衡量的農村勞動力邊際產出也會上升，同時，該產品中城鎮勞動力邊際產出下降。因此，不管用哪種產品衡量，農村勞動力實際工資均上升，城鎮勞動力實際工資均下降。至此，國際貿易具有影響城鄉收入差距的內在邏輯，但作用方向依賴于國際貿易中農產品凈流入與非農產品凈流入的相對值，該值越高，城鄉收入差距越大。

實證模型、變量說明與數據來源

（一）實證模型

本文重點考察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借鑒魏浩和趙春明（2012）等構建的實證模型，結合本文的研究目的，將計量模型設置如下：

其中，變量下標i表示地區，t表示時期，Urbaruit為城鄉收入差距，Intertit為國際貿易，Xit為一組控制變量，α0為截距項，α1為被解釋變量滯后一期系數，α2為解釋變量系數，γ為控制變量系數，地區非觀測效應使用ηi表示，時間非觀測效應使用μt表示，εit為隨機擾動項。

（二）變量說明

被解釋變量為城鄉收入差距（Urbaru）。為了得到穩健的實證結果，使用城鄉收入比（Urbaig）與泰爾指數（Thelin）反映城鄉收入差距。

解釋變量為國際貿易（Intert）。與已有研究不同，本文使用農產品凈出口額與非農產品凈出口額的差額表示國際貿易。農產品往往為農村要素生產，非農產品主要為城鎮要素生產，兩類產品的相對變化在總體上可以反映對城鄉要素需求的變化，該差額越高，說明農產品凈流出相比非農產品凈流出越高，那么，農產品相對供給曲線向左移動，農產品相對價格上升，農村居民收入相對于城鎮居民收入就會上升，城鄉收入差距縮小。

根據理論分析，國際貿易通過農產品相對價格作用于城鄉收入差距，為了驗證國際貿易的作用途徑，本文加入國際貿易與農產品相對價格的交互項（Intert×Agripr），農產品相對價格（Agripr）使用農產品生產價格指數與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的比值表示。

控制變量包括金融發展（Finand）、人力資本（Humanc）、市場化程度（Market）、失業率（Unempl）和勞動力轉移規模（Labort）。這是考慮到金融業作為資金融通的組織者，通過優化資本在城鄉間配置影響城鄉居民收入水平，本文使用各地金融機構貸款余額與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表示金融發展。Mankiw et.al（1992）指出，不同國家間人均收入差距的80%可以用人力資本等要素來解釋。因此，本文將人力資本作為控制變量，探究其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使用大專以上學歷人數衡量人力資本。此外，現有研究也指出，市場化程度、失業率以及勞動力轉移均會對城鄉收入差距產生影響（王永綦，2013；萬曉萌，2016），市場化程度使用各地第三產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表示，失業率為各地區城鎮登記失業率，勞動力轉移規模使用非第一產業就業人數占總就業人數比重表示。

（三）數據來源

根據研究需要以及數據可得性，本文選取2007-2018年我國29個省市面板數據作為研究樣本。其中，農產品進出口數據來自《中國農業年鑒》，其他數據根據歷年《中國統計年鑒》《新中國六十年統計資料匯編》《中國人口和就業統計年鑒》和各地方統計年鑒整理得到。因為年鑒中不提供非農產品進口和出口數據，本文使用各地進口和出口總額分別減去農產品進口和出口額，得到非農產品進口和出口數據。

實證方法及結果分析

本文使用系統廣義矩估計法（SYS GMM）進行實證檢驗，分別對全國及分地區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進行檢驗。

（一）全國范圍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

如表1所示，經過對實證結果的比較，發現被解釋變量滯后兩期效果較為顯著，因此，在檢驗中使用被解釋變量的滯后兩期考察城鄉收入差距的動態持續性。模型1表明，無論用城鄉收入比還是泰爾指數衡量城鄉收入差距，前期的城鄉收入差距對本期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均顯著，城鄉收入差距存在動態持續性。進一步，滯后一期為正向影響，滯后兩期為負向影響，兩者影響之和仍為正，說明前期城鄉收入差距會放大本期城鄉收入差距，反映了城鎮居民收入結構與農村居民收入結構的穩定性，短期內不會發生較大變化，特別是低收入家庭，盡管有改變現狀的欲望，但在沒有外力作用下，這種改變效果極其微弱。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是本文關注的重點，可以看到，在衡量城鄉收入差距的兩類指標下，國際貿易均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即國際貿易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負向影響城鄉收入比及泰爾指數，這符合本文理論分析的結論。要注意的是，本文國際貿易數據與已有研究所用數據不同，這里的國際貿易數據反映了農產品凈流出額相比非農產品的凈流出額，是個相對值，該值越高，表明農產品凈流出相比非農產品的凈流出越多，至于貿易總額的增減，本數據無法反映，而且依據本文的理論分析，貿易總額變化難以體現出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這是與現有實證的關鍵差別。

表1 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估計結果（全國）

對于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首先，金融發展程度越高，城鄉收入差距就越小，金融發展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可能是因為，一方面資金本身具有逐利性，為了實現收益最大化，會向資金更為稀缺的農村地區流動；另一方面金融發展擴大資金流動范圍、降低流動成本、順暢流動渠道，可以確保資金覆蓋到農村地區。因而，金融發展有助于農村地區獲得資金支持，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其次，人力資本的提升同樣能夠顯著縮小城鄉收入差距。通常人力資本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主要有兩個途徑：一是稀釋效應，隨著高學歷勞動力供給的增加，會在一定程度上減少較高收入人群的收入，對高收入人群起到稀釋作用，改善收入分配不均的現象；二是擴散效應，技術擴散的范圍和速度隨著人力資本存量的積累而變廣變快。市場化水平越高，城鄉收入差距越大，市場化水平對城鄉收入比的影響程度甚至在各變量中最大。一般地，市場化推進會強化城鎮對周邊農村地區的擴散，平衡城鄉勞動力收入水平，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但本文實證結果與此相反，這可能是由于城鎮比農村擁有更好發展條件，能充分發揮要素的作用，一旦農村不能借助市場化有效吸收城鎮先進技術、管理經驗等，市場化反而會給城鎮吸納農村優質資源提供便利，進而加重城鄉兩極分化。再次，失業率在城鄉收入比指標下通過檢驗，失業率越高，城鄉收入差距越大。由于本文使用數據為城鎮登記失業率，實證結果實際表明城鎮失業率越高，城鄉收入差距越大，這是令人費解的結論。為此，本文對城鎮失業率與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關系進行檢驗，分別取對數后，做固定效應面板回歸，發現城鎮失業率顯著減少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顯著性水平為1%，系數值為-2.19。接著檢驗城鎮失業率與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的關系，結果顯示，在1%的顯著性水平下，城鎮失業率對農村居民人均純收入的影響為-2.29，該值高于城鎮失業率對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的影響，因而，失業率擴大城鄉收入差距。盡管本文使用的是城鎮登記失業率，但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整個地區就業狀況，說明失業對農村居民收入的影響更大。最后，勞動力轉移對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作用是顯著的。本文結論也說明要素流動具有減貧效應，擁有大量勞動力的農村地區，勞動力價格相對城鎮地區更為低廉，轉移至城鎮后，農村勞動力供給下降，城鎮勞動力供給增加，城鄉收入差距下降。

表2 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估計結果（分地區）

在模型2中，加入國際貿易與農產品相對價格的交互項，估計系數分別為0.0521與0.0096，且均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農產品相對價格在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機制中具有正向調節作用，即農產品相對價格越高，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越大。該結論驗證了本文理論分析中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影響的傳導途徑。除交互項外，其他變量系數的估計結果與模型1也較為接近，說明本文實證結果是穩健的。

（二）分地區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

由于我國區域發展不平衡，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及其路徑是否存在區域差異，下文對此進行分析。如表2所示，模型3顯示，無論東部地區還是中西部地區，前期城鄉收入差距對本期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均顯著，但存在差異，東部地區被解釋變量滯后一期的回歸系數為正值，滯后兩期為負值，而中西部地區滯后一期為正值，滯后兩期仍為正值，說明相比中西部地區，東部地區城鄉收入差距的動態持續性有弱化趨勢，而中西部地區在沒有外力的作用下，城鄉收入差距將會持續惡化。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在各地區均為負，進一步驗證了本文理論分析的結論，即農產品凈出口相對非農產品凈出口上升，城鄉收入差距縮小。

在控制變量中，金融發展對城鄉收入差距總體上仍是負向影響，金融發展有利于縮減城鄉收入差距，地區差異并不明顯。人力資本僅在中西部地區通過顯著性檢驗，系數分別為-0.62和-0.08，且均在1%水平下顯著。本文使用大專以上學歷人數反映人力資本，東部地區不僅高校集中，而且經過多年快速發展，對中西部高級人才也有很強吸引力，東部地區人力資本總體水平顯著高于中西部地區，使得人力資本對高學歷高收入群體的收入稀釋作用在東部地區并不明顯，而中西部地區高端人才稀缺，提升人力資本可以有效稀釋高收入群體收入，并對農村部門產生擴散效應。因此，對于中西部地區而言，加大本地人才培養力度，創造條件盡可能吸引外部人才，是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有效途徑。此外，市場化水平的提高在各地區均表現為擴大城鄉收入差距，與前文分析一致。失業率擴大城鄉收入差距僅在中西部通過顯著性檢驗，說明失業對中西部地區農村居民收入的影響尤為重要。而失業最直接的后果是使得中西部地區農村居民工資性收入下降，致使城鄉收入差距擴大。在對勞動力轉移的分地區回歸中，發現勞動力轉移均顯著負作用于城鄉收入差距，東部地區回歸系數甚至高于中西部地區，說明我國在整體上仍是發展中國家，勞動力轉移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在各區域表現較為一致。

模型4同樣給出加入國際貿易與農產品相對價格交互項的回歸結果。結果與模型2一致，東部與中西部地區均顯著為正，說明農產品相對價格在國際貿易與城鄉收入差距之間的正向傳導作用具有普遍性，不存在區域特征。

結論

本文在斯托爾珀-薩繆爾森定理基礎上分析了國際貿易、要素收入分配與城鄉收入差距的關系，并使用我國2007-2018年省際面板數據實證檢驗模型結論，得出以下主要結論：一是國際貿易具有影響城鄉收入差距的內在邏輯，國際貿易通過農產品相對價格變動影響城鄉收入差距。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作用方向依賴于農產品凈流入與非農產品凈流入的相對值，該值越高，城鄉收入差距越大。國際貿易規模越大，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影響越大；二是城鄉收入差距具有動態持續性，東部地區城鄉收入差距的動態持續性有弱化趨勢，而中西部地區在沒有外力的作用下，城鄉收入差距將會持續惡化。金融發展可以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且在各地區表現較為一致。人力資本通過稀釋效應和擴散效應縮小城鄉收入差距，主要在中西部地區發生作用。市場化水平越高，城鄉收入差距越大，各地區市場化水平的提高均會擴大城鄉收入差距。失業率對農村居民的影響大于城鎮居民，導致城鄉收入差距擴大。各地區勞動力轉移均可有效縮小城鄉收入差距。

本文研究的重要啟示是：國際貿易對城鄉收入差距的影響具有內在邏輯，國際貿易規模增加僅能夠放大國際貿易的影響程度，而影響方向應比較貿易中農產品與非農產品凈流出的相對變化才可以做出判斷。開展國際貿易對我國經濟增長的巨大推動作用毋庸置疑，要在我國不斷開放的進程中縮小城鄉收入差距，可采取相應措施調整農產品與非農產品的進出口數額，調整的目的是改變農產品與非農產品凈流出的比例，總體方向為確保農產品凈流出增幅高于非農產品，或農產品凈流入增幅低于非農產品，這是可預期的具有明確作用效果的政策取向。此外，為了改變市場化對城鄉收入差距的不利影響，應理順城鄉關系，平衡發展城鄉市場，減少城鄉間壁壘，建立城鄉要素流動的互動機制。因為推動金融發展、提升人力資本、降低失業率以及促進勞動力轉移，均是縮小城鄉收入差距的有效措施，而且以上變量作用在中西部地區表現的尤為明顯，因而在制定政策時，應注重結合中西部地區特點，適當向中西部地區傾斜。如在金融扶持上，考慮到中西部地區仍較為落后，應重點扶持當地民生項目，增加居民收入，在就業上也應考慮依靠勞動密集型產業拉動，增加中西部地區就業規模，并切實提高中西部地區勞動者素質和勞動技能，加大中西部地區人力資本積累，教育資源及資金也要向中西部地區傾斜。同時，加快進城農民工市民化進程，給予進城農民工市民待遇，解決好農工子女教育、養老、醫療、就業等問題，促進勞動力轉移，縮小城鄉收入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