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利益相關者理論的應用型高校產業學院的發展機遇和挑戰

劉香萍，徐 偉

（廣東理工學院，廣東肇慶 526114）

一、研究背景

產業學院是以提升高校服務特定產業能力為目標,整合高校、政府、行業、企業資源，建立的以應用型人才培養為主，兼有學生創新就業、技術創新、科技服務、繼續教育等多功能的、多主體深度融合的新型實體型辦學機構①。

產業學院發展的基本邏輯是：高校通過與企業、行業的密切合作，通過深度融入產業鏈，培養能滿足企業與社會所需要的人才。它的飛速發展受到三種要素的驅動。

第一，受到“大智移云”等新鮮事物的影響。在大數據、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云計算等新興事物日益影響經濟社會的背景下，產業學院的建設是高等教育培養滿足企業需求的人才的必然要求，是高等院校尤其是應用型本科院校深化教育改革的重要途徑，是切實落實產學研融合要求的重要方式，也是推動區域經濟轉型升級的孵化器。

第二，受到高等教育改革、部分高校應用型轉型趨勢的影響。我國高等教育的環境已經發生了重大變化。校企合作是應用型高校教育發展應當遵循的基本原則，是當今世界職業教育實踐的寶貴經驗。高校人才培養由高校主導轉向市場主導，社會迫切要求高等教育可以成為引領產業發展的發動機[1]。

第三，受到產業學院自身優勢的影響。產業學院通過深度融入產業鏈，能培養出滿足企業與社會所需要的人才，推動經濟社會的持續發展。

正因為如此，高校與企業應當攜手，共同培養契合社會需求的高素質、綜合性人才。近些年來，不少應用型高校開始嘗試創辦形式多樣的產業學院，產業學院逐漸成為校企合作、產教融合人才培養模式的積極探索[2]。

但產業學院畢竟是一種新興的事物，它的發展并不是一帆風順的。一方面，產業學院總體尚處于初創期，處于“摸著石頭過河”的狀態，很多管理制度亟待完善。另一方面，產業學院作為新生事物，也亟待社會和高校的認同。此外，一些高校對產業學院的建設認識不足，并沒有真正認同它的價值。

二、利益相關者理論

為了更為全面系統地剖析產業學院，需要借助“利益相關者”這個概念。利益相關者概念起源于經濟學，它的出現是對傳統股東至上觀點的挑戰。股東至上的觀點認為在企業的經營管理中，凡事要以股東的最大利益為目標[3]。

20 世紀80 年代，美國經濟學家弗里曼將利益相關者定義為：能夠影響組織目標實現或在組織目標實現過程中受到影響的人或團體。在企業的經營中，能夠影響企業的和受到企業影響的人或團體都是利益相關者。該定義從企業的角度定義了利益相關者[4]。

從更為宏觀的意義上看，利益相關者是與組織有利益關系的人。以企業為例，利益相關者可以是消費者、供應商、員工、政府等主體，他們可以通過行使權利來影響企業經營活動。

產業學院的誕生與發展并不是孤立的，它也受到內外部環境的影響。從利益相關者的角度看，產業學院至少存在四大利益相關者，分別是：高校、學生、企業、政府，具體如圖1 所示。其中，高校是傳統的人才培養主體，也是專業人才的傳統供給者。學生是培養對象，是有思想、有血有肉的人，他們需要學習知識、培養能力、提升素養。同時，他們的成長與其家長們密切相關。企業是人才的直接需求者，也是產業學院的聯合培養者和聯合辦學者。政府則是相關政策的制定者與推動者。

圖1 產業學院的四大利益相關者

三、 基于 SWOT 分析的產業學院的態勢

為了更好地分析產業學院目前的優劣勢和未來的發展前景，這里將采用SWOT 分析方法進行分析。SWOT 分析也被稱為態勢分析，是基于內外部環境做出的分析，在戰略管理領域和企業經營領域被廣泛采用。其中S（Strength）是優勢，W（Weakness）是劣勢，O（Opportunity）是機會，T（Threat）是威脅。分析結果如圖2 所示。

（一）產業學院的優勢

產業學院的初衷就是：通過校企合作，實現校企雙方的資源共享、優勢互補，促進人才培養質量的增值[5]。正是基于這樣的初衷與出發點，產業學院才能在大數據、人工智能、移動互聯網、云計算等復雜動態的當今經濟社會新環境下破土而出、生根發芽。產業學院成立之后，可以進一步擴大校企雙方的共享資源優勢，加速產教融合的進程，促進人才培養能融入區域的產業鏈與創新鏈[6]，能推動高校本身適應時代的深層次改革。

（二）產業學院的劣勢

產業學院有諸多的優勢，但也存在一些劣勢。突出表現為：它需要更高的協調成本與運作成本。由于產業學院涉及校企雙方甚至多方，協調難度加大，相比單一的高校治理，協調成本和運行成本自然更高。另外，現實生活中，各高校爭相建設產業學院，容易造成跟風與從眾現象，產業學院的內容與形式也容易趨同，導致特色缺失[7]。

（三）產業學院的機會

近幾年來，政府在宏觀政策層面對產業學院給予了大力的支持，在多個文件中提到了產業學院的建設問題。例如，國家層面的《國務院辦公廳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若干意見》《關于加快建設高水平本科教育全面提高人才培養能力的意見》（即“新時代高教 40 條”）《國家職業教育改革實施方案》中都提到了要大力發展產業學院，支持校企合作。

以廣東省為例，在諸多的省政府文件中，如《中共廣東省委廣東省人民政府關于加強理工科大學和理工類學科建設服務創新發展的意見》《關于以協同創新為引領全面提高我省高等教育質量若干意見》《關于深化產教融合的實施意見》《廣東省教育廳關于推進本科高校產業學院建設的若干意見》，都提到了要建設產業學院。

這些政策上的支持，加上部分地方高校正在積極向應用型高校轉型，給產業學院的發展提供了諸多的良機。

（四）產業學院的威脅

產業學院勢必要立足當地的產業鏈，服務當地的經濟社會發展。這從根本上決定了產業學院容易受到當地經濟環境與地理區位的影響。例如，如果當地的產業結構悄然發生變化，當地的市場需求發生變化，那么原先的產業學院就勢必要做出相應的培養方案、課程設置等方面的調整，以適應區域經濟社會的變化。

圖2 產業學院的優劣勢和機會威脅

四、應用型高校產業學院的路徑選擇

應用型高校區別于研究型高校，它會更加側重于學生實踐素養的培養，注重知行合一、學以致用，為社會提供應用型人才。

（一）產業學院四大利益相關者的訴求(見圖3)

1.學生訴求

學生的訴求就是學到知識、掌握技能、提升素養，畢業之后可以找到合適的就業崗位。這是學生們進入大學之后合情合理的訴求。家長們也同樣期望孩子們可以學到知識、提升素養、找到滿意的用人單位。通過產業學院的形式，學生們可以在學習期間，去企業參觀、觀摩、實習，盡可能地熟悉所學專業的行業前景與發展趨勢，以便自身畢業之后的擇業與就業。

2.企業訴求

企業的訴求是在信息不對稱的就業市場上招聘到合適的員工，從而提升生產效率，進而提升企業效益。同時，企業也期望可以獲得更多優秀的人才儲備，降低員工的培訓成本。通過產業學院的形式，企業可以定向培養所需要的人才，也可以從優秀的實習生中選拔人才。

3.高校訴求

高校的訴求是提高人才培養的質量，提升服務區域的實力，完成高等教育教學、科研與服務社會的歷史使命。高校唯有向社會輸出高質量的人才，才能獲得社會的認可，才能贏得自身的長遠發展。通過產業學院的形式，高校可以整合企業行業資源，為學生提供實習基地與崗位實操的機會，利用真實崗位的實習實訓環境，鍛煉學生們知行合一的素養，提升學生們學以致用的能力，向社會輸送高質量的人才。

4.政府訴求

政府的根本訴求是辦讓人民群眾滿意的教育，貫徹落實“立德樹人”的教育方針，培養“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建設者與接班人。產業學院本身就是新時代背景下培養社會主義建設者的具體形式。

圖3 四大利益相關者的利益訴求

（二）產業學院的路徑選擇

產業學院的誕生與發展，是符合應用型高校發展規律的結果，是符合經濟社會發展的客觀結果，也是其四方利益相關者的利益博弈的結果。既然涉及四大利益相關者的博弈，則未來應用型高校產業學院的發展也勢必會緊緊圍繞這四大利益相關者而展開。確切地說，產業學院應當是一個利益聯合體。它的發展壯大，必須要兼顧各方利益訴求。應用型高校產業學院的發展應圍繞四大利益相關者展開，需要五個層面的協同。具體的機理如圖4 所示。

圖4 五個層面的協同機理

1.學生層面

產業學院應當注重以學生為中心，這是產業學院的根本出發點與歸宿。

首先，無論是產業學院的管理制度，還是產業學院的人才培養方案、課程設置等，都必須真正做到以學生為中心，將學生培養成為能適應經濟社會發展的應用型人才。脫離了學生中心，一切的努力，都可能偏離方向或付諸東流。

其次，要踐行知行合一、學以致用。要注重互動式、啟發式、探討式的教學方式，提倡實踐型教學理念，創新評價機制，更加關注教學理論與企業實踐的結合，并從關心教師隊伍教得如何，轉為關心學生群體學得如何。

最后，應重視學生人文關懷。教育部現在大力提倡高等教育回歸本科教育、重視本科教育、提出“四個回歸”要求、制定新時代高教40 條等，根本出發點就是為了提升當今本科教育的質量，使得大學生們能夠真正學到知識、獲得能力、提升素養。產業學院的確要優先培養學生的實踐能力，但這并不意味著僅僅將大學生培養成為掌握一技之長的“會說話的工具”。我們應當要給予他們人文關懷，注重他們的人文素養的提升，包括德育、美育等人文情懷的培養。

2.高校層面

高校在人才培養方面，具有傳統的、不可替代的優勢。例如，高校可以提供高學歷的師資、教學活動的場所、教學設備與設施、實驗室、圖書館等資源，這些集成資源是企業所不具備的。產業學院建設過程中，高校仍然要充分發揮好優勢資源的利用效能，盡可能滿足應用型人才培養的需要。

另一方面，高校在扮演好傳統的人才培養主體角色的同時，應不失時機地調整辦學思路、改革辦學模式。地方性高校應當響應教育部的號召，積極向應用型本科院校轉型，深化改革，并使得各項舉措能夠擲地有聲、真正落地。

第一，優化人才培養方案、課程設置。制定人才培養方案時，高校應聯合企業、行業，共同制訂符合行業實際與滿足高校自身定位的人才培養方案。根據培養目標，科學合理設計課程體系，使得人才培養有明確的目標和路徑。

第二，大力打造“雙師型”師資隊伍。在現代化大生產條件下，隨著社會分工日益細化與專門化，高校教師的專業理論知識并不能完全滿足產業學院的人才培養需要。高校教師需要深入企業與行業學習，在拓展眼界與知識面的同時，也要不斷學習行業的技術技能，將所學融入具體的產業鏈條。

第三，精心遴選合作企業。產業學院建設中，高校要綜合權衡，盡可能選擇與學校定位、人才培養目標較為契合的企業合作，尊重企業的合理利益需求，尋求雙方合作的利益共同點。

3.企業層面

企業是人才的需求者，也是新型的人才聯合培養者。在新時代人才培養的洪流中，企業必將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

第一，提供優質的實習實訓資源。這是產業學院建設中企業方最重要的職能之一。企業應當為產業學院的學生提供優質的實習實訓崗位，給他們提供學以致用、理論聯系實際、提升職業技能的機會。學生的企業導師，應當在實習期予以基于崗位實操的指導。企業應聯合學校，商討制定明確的實習崗位、實習內容、實習要求等，使得學生的實習實訓能達到預期效果。

第二，聯合高校對企業導師進行培訓。毋庸置疑，企業向產業學院委派的企業導師們，一定有著豐富的行業實操經驗與厚實的職業素養。但他們多數沒有經過師范的培訓，教育教學的技能不太嫻熟，不太善于將自己的實操知識傳授給學生，即使是現場示范也可能出現講解不到位的情形。企業應借力高校，讓企業導師們接受必要的教師教學技能培訓，學會如何更有效地將知識和技能傳授給學生并能與學生有效溝通。

第三，創新合作機制，保障自身合理的利益訴求。企業本身以盈利為生存之道。產業學院建設中，企業追求自身合理的利益訴求無可厚非，但也應與高校創新合作機制，通過科學合理的利益分配方式，保障自身的合理利益訴求。

4.校企合作層面

校企合作層面，是將高校與企業視為一個動態的戰略聯盟。

第一，產業學院應當更加深入地融入產業鏈與創新鏈，提升服務區域經濟發展的能力。產業學院誕生的基本邏輯就是“產業+ 教育”，它勢必要沿著這條基本邏輯延伸與拓展下去，應當更加緊密地融入動態的產業鏈與創新鏈，找準產業發展、創新發展的痛點與增長點，找準服務定位，為區域經濟發展提供新的動力與支撐。這就要求高校與企業要全面深入地分析專業與學科在產業鏈中的地位與分工，研究產業鏈的發展趨勢與主導需求，將專業與學科根植于區域產業的鏈條之中。

第二，校企雙方創新與優化產業學院的組織結構。產業學院的組織結構一直是制約其效能發揮的重要因素。校企雙方屬于不同性質的組織，在尋求利益共同點的同時，兩者也存在利益分歧點。高校應與企業精誠合作，共同磋商，設計出一套科學合理的組織結構，權責清晰、分工明確、溝通順暢、收益共享。在這種組織結構下，校企雙方才能尋找到最大公約數，實現互利共贏。

第三，產業學院應做出特色，避免同質化現象。鑒于各個區域的地理位置、產業布局等存在差異，產業學院的建設不能千人一面。特色不能大而全，而要小而精，要把社會需求放在首位，同時要求有厚實的專業素養。產業學院特色選擇過程中，產教融合是動力，教學模式是路徑，學科發展是土壤。

5.政府層面

政府扮演著宏觀政策的制定者的角色。一方面，它需要在充分調研的基礎上，制定與完善相關的專項政策，為產業學院的發展提供夯實的政策支持，積極引導高校與企業間富有成效的合作。另一方面，政府要創新與完善相關的評價與激勵機制。制定科學合理的產業學院發展的評價與激勵機制，并將之納入產業學院的考核范圍，以此來促進產業學院建設朝著更好的方向發展。

五、結語

在大數據、互聯網等紛繁復雜和動態變幻的社會背景下，產業學院是深化高等教育改革、培養應用型人才、推動經濟社會發展、促進區域經濟轉型升級的必由之路。產業學院想要獲得持久的發展，就必須要充分維護好和發展好學生、高校、企業、政府這四大主要利益相關者的利益，使得產業學院可以根植于社會產業鏈之中，多方協同共建共享，真正做到以學生為中心，以產出為導向，持續改進，生生不息。

注 釋：

①摘引自廣東省教育廳高教處鄭文處長的《從合作到融合——高校產業學院的探索與實踐》專題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