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好好說

張淼

村口的一邊，有一塊小草坪。它悄悄點綴著這一方天地，輕聲訴說著對村莊的愛意。

村里的房子總是相依相偎，人們享受著美好的群居生活。當我沉浸在芳草的清香中時，耳邊傳來陣陣清脆悅耳的笑聲。起身一看，是村里的孩童們在草坪上嬉戲打鬧，個個像小馬駒似的，撒歡地跑著，引得不知誰家的小狗也在草坪上跑著，跳著。孩子們玩得樂不思蜀，直到大人們叫喚才戀戀不舍地回家。

我走過去，看著倒在地上的小草，頓時心生憐憫。我知道，草的生命力是頑強的，也許一場露水過后，它們又會重新挺起身板，去釋放那真誠又卑微的愛——對人們，對村莊的愛。但又有多少人會顧及它們呢？我們總是一次又一次忽視這份深情。

此時，我的心里突然受到觸動，記憶碎片慢慢匯聚成一段長鏡頭——

那是一個風雪交加的日子，我和小伙伴們在外面玩雪，凍得面紅耳赤，任奶奶怎么喊也不肯回家。直到最后一個小伙伴也被他媽媽叫回了家，我才帶著幾分不情愿回到家里。奶奶立馬開始嘮叨：“看，手都凍得像冰塊了！”坐在桌邊戴著眼鏡讀報的爺爺聽到聲音抬起頭來，昔日嚴厲的目光被鏡片過濾后，竟變得溫和起來。“天這么冷，還出去瘋。”簡短的話中帶著些許責備和關心，可那時的我卻只品出了批評的味道，于是撇了撇嘴，不滿地說了一句“不關你事”。爺爺并未理睬我的無禮，只是說道：“縫紉機上有條圍巾，你奶奶織的，去看看。”“嗯，剛織好，看看喜不喜歡，很暖和的。”奶奶高興地說著。

我走進房間，看見了那條用黑色絨線織成的圍巾，又土又粗糙。我僅僅捏了兩下便嫌棄地放回去了，還抱怨道：“怎么這么丑？我不喜歡！”我就這么任性地發泄著自己的情緒。奶奶頓時有些失落。爺爺抬起頭來皺著眉頭，輕輕嘆息了一聲：“現在的孩子啊——”氣氛似乎凝固了，我有些不安卻沒有想過向奶奶道歉，只是嘟囔著說肚子餓了。“鍋里煮了粥。”奶奶說道。我揭開鍋蓋，一看，脾氣再一次來了：“你怎么又煮疙瘩粥？我不愛吃啊！”我沒去看爺爺的表情，只聽到他說了句“暖身子”，便不再理我。奶奶則因為我的一句“不愛吃”，又忙著給我做其他吃的……

我們總是這樣，冷漠地對待他人的愛，肆意地表達自己的不滿。在負面情緒充斥心頭之時，就不顧及他人的感受，隨意地說著傷害他們的話。其實微微側頭，就可以看見他們的情緒在跟隨我們的情緒波動。只是我們都將這些愛踐踏于腳下，不曾對愛我們的人好好說些話。

感受著夜晚村莊的寧靜，今夜大概會有一場露水，會撫平小草細細的傷。我知道，它明天又將精神抖擻起來。

有話好好說，有情好好惜，有恩好好感。所感所悟，即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