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南山之子親述：祖孫三代從醫傳奇

在鐘惟德眼里，祖父、父親都是嚴肅的人，嚴格要求下一代。他們都一心撲到工作上，常常有病人追到家里來表示感謝。正如鐘南山所說：“我感覺到當醫生挺受人尊重的，真的幫人解決問題，很開心。”鐘惟德也是如此。

“廣州有座鐘南山！”這是老百姓豎著大拇指說的話，中國工程院院士鐘南山是無數人心中的支柱。其實，山非一日隆起，家是院士的支柱。鐘家三代——鐘世藩、鐘南山、鐘惟德，每個名字都閃亮！今年8月11日，鐘南山被授予“共和國勛章”，以表彰他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斗爭中作出的杰出貢獻。近日，鐘惟德親述鐘家“醫三代”的傳承故事。

醫者心：三代人初心不變，對醫學不懈追求

鐘家祖孫三代從醫，至今不變的是什么？鐘南山說：“我想，最大的不變，是對病人擔起責任，對醫學科研的不懈追求！”

鐘南山從小跟著父親，從南京到貴州、廣州，鐘世藩總是忙到深夜，鐘南山眼里的父親“幾乎不休息”。

鐘家“醫一代”為什么從醫？鐘惟德回憶，他問過姑姑鐘黔君，得到的答案是鐘世藩從小貧苦，歷經磨難，在那樣的艱難時期，從醫是他珍惜學習機會的選擇。

在漫長的兒科醫生生涯里，愛與責任是鐘世藩一輩子的堅持。

“你的爺爺說，當兒科醫生，最要緊的是愛孩子，從心底去愛，不管孩子怎么哭鬧，都不要煩。”鐘黔君告訴鐘惟德，在鐘世藩看來，孩子不會說話，診斷有困難，醫生要知道怎么發現孩子的痛苦。

20世紀50年代，鐘世藩在全國率先創辦中山醫學院兒科病毒實驗室，科研奮戰的同時盡心盡責治病救人，下了班還給孩子看病，有的孩子太小，還要上門應診，家長們也不時帶著孩子到家里求醫。鐘家人都看著他給孩子做全面檢查：喉嚨、甲狀腺、聽/敲心肺、摸肚子、查手腳活動……

鐘南山、鐘惟德都從“醫一代”的言傳身教里開啟從醫初心。“醫生里，父親是對我影響最大的。”這是父子倆異口同聲的話。

鐘惟德小時候常常隨父母到爺爺的家兼實驗室——樓梯底養著幾百只實驗鼠，這樣的氛圍讓他與父親對醫學科研一直很向往。

很多人不知道，鐘南山真正治病救人是從35歲開始。1971年，鐘南山回到廣州，有一次父親問：“南山，你今年幾歲了？”鐘南山答：“35歲。”父親嘆了一口氣：“哦，都35了，真可怕。”這句話激勵著鐘南山“把失去的時間找回來”。當時在廣州四院工作的鐘南山早出晚歸，一年寫下四大本醫療工作筆記，暴瘦24斤，但他很快勝任了臨床工作。

在鐘惟德眼里，祖父、父親都是嚴肅的人，嚴格要求下一代。他們都一心撲到工作上，常常有病人追到家里來表示感謝。正如鐘南山所說：“我感覺到當醫生挺受人尊重的，真的幫人解決問題，很開心。”鐘惟德也是如此。

鐘惟德喜歡文科，但在兩代醫生的影響下，也學醫從醫。他選擇泌尿外科領域，“我不想讓別人認為，我是仗著父親而在醫學界取得成就”。

醫者行：克己鍛煉為工作，醫術援黔“父子兵”

到過鐘南山家里的人都知道，鐘南山至今還住在老舊的房子里。“我家與其他家庭不同的一點，就是專門騰出一個房間，有劃船機、跑步機器、自己做的雙杠”。鐘惟德說，因為父親注重運動，每天無論多忙多晚都要進行20分鐘運動。

這樣的克己鍛煉源自2004年，當時鐘南山由于身體透支，得了心肌梗塞，放過一個支架。自那之后，他要讓身體能夠始終保持強度，更好地投入到醫學工作中去。

鐘惟德被父親的人生態度深刻影響著。他認為只有強壯的體質、淡定的性情、團結協作的精神等才能勝任醫生的工作，甚至在面試研究生時還會考籃球，現場觀察學生們的臨場反應。

同樣，在追求醫學科研的進步上，父子倆也一脈相承。現年84歲的鐘南山是分子生物學重點實驗室的帶頭人。鐘惟德在大數據、信息化技術、數據模型等方面的深入研究，讓鐘南山頗為欣慰。

鐘家“醫三代”有著特殊的貴州情緣。鐘世藩曾在貴州中央醫院工作，鐘南山曾在貴州生活8年，鐘家三代始終將幫助第二故鄉的想法掛在心頭。鐘南山、鐘惟德是援黔的“上陣父子兵”，鐘南山出任院士專家醫療衛生援黔專家團團長，鐘惟德是核心專家，德江縣健康扶貧、畢節市第一人民醫院對口幫扶……他們追隨父輩的腳步，將醫療技術、人才培養等成果帶到貴州。

醫者情：對病人一視同仁，共情心三代傳承

病人說：“看過鐘院士，感覺病好了一半！”在鐘惟德看來，這是患者對醫生足夠信任。

對子女嚴格要求的鐘世藩、鐘南山父子，卻對患者十分親切。

鐘家人都知道，鐘世藩在給每個病人看病前，一定要好好洗手。“當天氣寒冷時，醫生的手和聽筒頭都應該先溫熱后才檢查，以免刺激小兒抗拒檢查。”這樣的提示，甚至寫在他的《兒科疾病鑒別診斷》里。

受父親言傳身教的鐘南山，看病是公認的認真，從患者的角度體諒病人，給予病人關愛。名氣大的鐘南山，遞條子來看病的不少，但不論病人的身份、職業，他一樣親自檢查，親切問診，起碼30分鐘才診完一個。至今，沒有特殊情況下，他每周四下午“雷打不動”地進行門診，因為病人最重要。

即便如此，鐘南山依然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有一次鐘南山被問道：“同樣是醫生，您覺得兒子做得怎么樣？”他實實在在地回答：“他跟病人交流溝通比我做得更好。”

鐘世藩會實事求是給病人開一分錢的藥，哪怕被病人誤解。鐘南山曾為了醫學實驗，在自己身上抽血30多次，記錄好實驗數據;為了研究“一氧化碳對人體影響”的課題，鐘南山狂吸一氧化碳，血液中一氧化碳含量高達22%，相當于一小時連抽60多支煙。“非典”時期，鐘南山的敢醫敢言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正如當年他在給父親掃墓時吐露的心聲：“堅持真理、要講真話”。只因為“要對得起病人，要治好病人”。

“一切為了病人”，也深深烙印在鐘惟德的身上。在他心里，祖父、父親帶著他樹立起全心全意為病人服務的思想，“換位思考”的共情，是最寶貴的財富。

（《廣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