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動態性對企業績效的作用機制研究

黎朝紅 祝志勇

摘 要：在高質量發展背景下，我國企業面臨外部經濟環境的不確定因素增多，所處的宏觀政策環境和行業環境也趨于復雜、動態與不確定性。如何理解和運用技術導向型戰略以適應競爭環境的動態性已成為企業實踐中亟待解決的難題，也是學術研究的焦點。基于此，針對環境動態性、技術導向對企業績效關系的研究問題，將三者納入統一分析框架，構建技術導向在環境動態性與企業績效間的中介效應模型，并通過結構方程模型進行實證分析。研究結果表明，技術導向與企業績效呈正相關，技術導向對環境動態性與企業績效的關系有顯著的中介效應。

關鍵詞：技術型導向;環境動態性;企業績效;中介效應

文章編號：2095-5960（2020）05-0073-07;中圖分類號：C393;文獻標識碼：A

目前，我國經濟已由高速增長階段轉向高質量發展階段，在此背景下，我國企業面臨外部經濟環境的不確定因素增多，企業所處的宏觀政策環境和行業環境也趨向于復雜、動態與不確定性。技術變革和經濟結構調整為企業競爭提供了更多的動因，原有構架的打破改變了諸多行業的競爭規則，市場變得更加復雜和不可預測。[1]在此背景下，企業之間的競爭更為激烈，已進入白熱化階段。環境的快速變化使企業現有競爭優勢被侵蝕或主動消散，需要新的競爭手段與策略來塑造新的競爭優勢。[2]技術導向是企業通過技術、產品的不斷創新，創造新的需求和新的市場，滿足消費者新的和潛在的需求，從而提高企業競爭力和新產品市場占有率的一種戰略行為。[3]在科技飛速發展的背景下，技術的先進性已成為企業獲取和保持持久競爭力的有力保障。因此，企業如何理解和運用技術導向以適應動態的競爭環境已成為學術研究的焦點。在日趨動態的行業環境下，技術導向是否依然有助于企業績效的提高？如果是，那么在動態環境下技術導向對企業績效的影響機制如何？ 研究這些問題，不但有助于進一步完善和豐富技術導向現有相關理論，而且有助于指導我國企業在動態環境下更好地利用技術導向型戰略來提高企業績效。基于此，本文針對環境動態性、技術導向對企業績效關系的研究問題，將三者納入統一分析框架，構建技術導向在環境動態性與企業績效間的中介效應模型，以國內知名產業集群中的200家企業為研究對象，通過結構方程模型進行實證研究。

一、理論基礎與研究假設

（一）企業技術導向與企業績效的關系

技術導向是企業通過一系列的研發、創新以推出新產品占領消費者市場的一種戰略行為。[4]技術導向高的企業不僅能夠開發新產品，而且在研發過程中，企業自身的技術能力也得到提高，為企業帶來了競爭對手難以模仿的潛在優勢。Hubert等人以制造類企業為研究對象，構建企業技術投入水平與企業績效關系的模型，研究表明：制造類企業的企業績效與技術導向呈顯著正相關關系。[5]Voss等人認為技術導向與市場份額、銷售增長和財務業績正相關。[6]杜勇等通過對我國高新技術企業2007～2012年的面板數據進行分析，發現高新技術企業創新投入能夠顯著正向影響企業盈利能力。[7]梁萊歆等以我國2007～2009年深市上市公司為研究對象，研究表明：處于不同生命周期階段的企業，其技術創新對企業績效影響程度不同，成長期企業的技術創新投入會顯著影響當期績效，且存在長期的累計影響效應。[8]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1：企業技術導向與企業績效呈正相關。

（二）環境動態性與企業技術導向的關系

環境動態性是指外部環境不斷變化且這種變化不可預測的一種狀態。Sutcliffe和Zaheer等認為環境動態性由顧客、產品、技術、競爭者的不確定性等諸多因素組成。[9]Wheelwright and Clark認為技術發展動態性和人口統計學動態性屬于企業所處環境動態性的范疇。[10]于李勝、江權認為制定和實施技術導向型戰略受環境動態性影響，環境動態性會給企業帶來一定的風險和損失，企業無法準確預測技術導向型戰略的實施后果，也難以精準計算實施成本，因而會影響組織的技術導向。[11]張驍等認為企業應采用多種方式對環境不確定因素進行分析和識別，通過評估外部環境，判定技術導向型戰略所受影響程度，以采取有效措施應對環境動態性帶來的風險。[12]

在現今日益激烈的競爭形勢下，企業必須對自身的競爭戰略進行優化和改進，通過制定和實施科學的技術導向型戰略推動自身實現快速發展。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2：環境動態性會顯著影響企業技術導向型戰略導向選擇。

（三）企業技術導向、環境動態性與企業績效的關系

面對內外部環境的變化，若企業選擇的戰略不同，企業績效也存在顯著差距。Venkatraman認為企業戰略選擇與所處環境緊密聯系，如果企業制定戰略與所處環境相一致，那么企業將創造更多的經濟效益。[13]企業制定的發展戰略不僅要與外部環境相統一，還應與內部環境相一致，總而言之，企業制定的發展戰略必須與內外部環境相一致才能產生良好的企業績效。焦豪、周江華和謝振東在研究創業導向與組織績效關系時，分別從顧客需求變化的速度、產品技術變化速度、政府政策變化速度和市場競爭程度三個方面來剖析環境動態性的調節作用，研究結果表明環境動態性在創業導向戰略與組織績效的關系中起調節作用。[14]李憶和司有和將創新分為探索式創新和利用式創新，并分析了環境動態性和環境競爭性對創新與績效關系的調節作用，研究表明環境競爭性對創新與績效關系有顯著的調節作用，而環境動態性的調節作用不顯著。[15]

從環境動態性的角度來看，如果企業所處的環境比較穩定，企業可通過發揮資源優勢與競爭對手展開角逐，并通過實施規模經濟增強自身競爭實力。當市場的動態性逐漸加強后，企業面對不斷變化和發展的外部環境，例如：產業結構調整、宏觀政策制定及消費需求變化等，企業采用以往的競爭戰略無法維持自身實現可持續發展。[16]在新的環境下，企業必須對原有戰略重新審視并進行優化，按照新的發展思路推進各項工作，以保持原有競爭優勢，使各項資源得到優化利用，同時調整和轉變自身發展思路，不斷降低生產成本，增強企業競爭力，提高企業績效。[17]

綜上可知，企業面臨的環境存在較多的不確定性，這些不確定性往往來自技術、經濟、文化、政策等各方面，而企業根據環境的變化，需要制定相應的技術導向型戰略與之相適應，而不同的技術導向型戰略的選擇會直接影響企業的績效水平。基于此，本文提出如下假設：

H3：企業技術導向型戰略導向在環境動態性與企業績效間起中介作用。

二、研究設計

（一）研究樣本

本問卷調研時間為2019年6月～2019年10月，選擇國內知名產業集群中的200家企業以現場發放和微信發放兩種方式發放問卷，主要對象為企業員工。本次調研共發放問卷450份，回收412份，按照一定的程序對樣本進行篩選，最終篩選出有效問卷305份，有效率74.03%，樣本量超過200個，符合分析要求。

（二）測量工具

問卷采用七點likert量表形式，1-7代表非常不同意、不同意、中立、同意和非常同意七個等級。在確定問卷的基本結構和基本框架之后，對目前國內外相關的文獻進行歸納和總結，參考國內外學術界在相關方面的量表以及問卷，與所在的學術團隊成員就調查問卷進行交流和探討，在征求團隊成員以及多位專家的基礎上對問卷進行了修改和完善，形成正式的調查問卷。

技術導向。采用了由Gatignon和Xuereb在1997年開發，并由Zhou等學者結合我國的實際情況進行修改的量表。[18]典型題項如：“我們在新產品開發中總是使用最領先的技術”。

企業績效。參考了Murphy等開發的量表[19]，并進行了預試和修正，典型題項如：“財務盈利能力或凈資產收益率”。

環境動態性。參考了采用Waldman等開發的量表[20]，并進行了預試和修正，典型題項如：“本行業的客戶經常要求新的產品或者服務”。

（三）數據分析方法

本文在分析和研究的過程中，針對問卷所得到的信息和數據進行處理和分析，具體分析方法包括描述性統計、信度檢驗、效度檢驗、結構方程模型檢驗等。采用SPSS 軟件和Lisrel 8.7軟件進行數據分析和處理。

描述性統計主要針對被調查對象的基本情況進行統計分析，從而得出調查樣本的基本情況，主要包括樣本企業資料、規模、行業、成立時間等信息。信度檢驗采用Cranachs alpha進行檢驗，效度檢驗則主要采用因子分析方法對收斂效度和區別效度進行檢驗。通過對問卷效度和信度的檢驗確保所得到數據和信息能夠反映實際情況。

結構方程模型是統計學中經常采用的一種統計方法，該方法能夠有效實現對不易進行直接測量的潛變量進行分析。本文在分析和研究中對模型進行評價和修正，首先對模型擬合度進行測量，得出模型中各變量之間的路徑關系，然后通過對模型的優化和修正得出最后的結構方程模型。

三、研究結果

（一）描述性分析

對篩選的305份有效問卷進行統計學分析，從不同的角度和層面分析樣本與變量的基本情況。統計結果顯示：被調查企業所屬行業主要分布在文藝創作、電子科技、軟件設計、裝備制造、建筑設計、調研咨詢以及其他行業，其對應的樣本數占樣本總數的比例分別為21.5%、10.2%、22.3%、15.5%、11.4%、8.9%和10.2%。所有樣本企業中，成立年限在3年到5年之間的企業數量為67家，占樣本總數的22.5%;成立年限在5年到10年的企業數量為78家，占樣本總數的25.1%;成立年限介于1年和3年之間的企業數量為160家，占總數的52.4%。樣本所屬的企業規模主要集中在50萬～100萬之間，同時企業規模的分布情況呈現出正態分布。其中企業規模低于1萬的數量為26家，占樣本數量的8.3%;企業規模介于1萬～10萬之間的數量為54家，占被調查樣本總數的17.5%;企業規模介于10萬～50萬的數量為66家，占被調查樣本總數的22.1%;企業規模介于50萬～100萬的數量為93家，占被調查樣本總數的31%;企業規模介于100萬～200萬的數量為37家，占被調查樣本總數的12%;企業規模超過1億的數量為29家，占被調查樣本總數的9.1%。

（二）信度檢驗

調查過程中，如何準確有效地收集到可靠、準確的數據至關重要。在問卷調查中，問卷填寫者的主觀態度對整個調查結果會產生很大的影響，為了確保調查數據的準確定和可靠性，需要對問卷進行信度檢驗和效度檢驗。

國內外學者比較通用的信度分析主要采用克朗巴哈系數法（Cranachs α），本文在分析和研究中，采用Cronbach α系數對量表進行一致性檢驗，用Cronbach's α的數值來測量變量的一致性，只有當檢測的一致性較高時才能夠確保問卷的信度符合要求。測量中量表的Cronbach α系數大于0.7時才滿足信度的要求。[21]本文通過對各變量的分析得出變量信度檢驗結果如表1所示。表1的信度檢驗結果顯示所有變量Cronbach α系數大于0.7，說明各變量具有較好的信度水平，符合相關分析的要求。

（三）效度檢驗

為了進一步防止出現共同偏誤的出現，需要通過探索性分析和驗證性因子分析對效度進行檢驗。

1.探索性因子分析

探索性因子分析（EFA）是從內在結構方面進行分析的，主要測量變量因子數量，各因子與變量關系的符合度，最終確定是否符合因子分析的條件。在進行因子分析之前，需要對數據進行 KMO（Kaiser-Meyer-Olkin）和Bartlett 球度檢驗變量間的相關性，以驗證數據是否適合進行因子分析。如果KMO值大于0.7，巴特利特球體檢驗中的Approx.?Chi-Square值所對應的自由度的Sig.值<0.05，則問卷適合做因子分析。本文在探索性因子分析中，首先進行KMO檢驗和巴特萊球形檢驗，通過檢驗得出KMO為0.952（大于0.5），Bartlett's 檢驗值為0（小于0.05），表明問卷適合做因子分析。KMO檢驗和巴特萊球形檢驗如表2所示。

本文在分析中采用SPSS18.0軟件進行因子分析，在因子分析中以特征值大于1為分析標準總共得出5個不同的公共因子，所提取出的公因子的總方差解釋度量表如表3所示。

本文所提取出的5個公因子解釋總方差為64.723%，大于50%可接受的范圍。從公因子解釋方差的結果可以得出不存在共同偏誤的情況。然后利用方差最大化正交旋轉進行處理得出的結果如表4所示。

2.驗證性因子分析

探索性因子分析能夠檢驗得出已經明確的特點結構是否按照原來預期的方式產生相應的功能和作用，同時也能夠采用探索性因子分析檢驗得出同一特征各數量間的一致性程度。在具體的分析中，采用CFA模型的擬合效果和回歸參數進行探索性因子分析，得出量表的效度。本文通過驗證性因子分析得出標準化路徑系數，如表5所示（見76頁）。

模型的擬合指數需要通過各種不同的指數來反映，通過不同指標得出模型的整體擬合情況，具體如表6所示。由表6可以看出本文所提出的各項測度指標較為理想，因此本文所構建的模型具備較好的擬合效果，模型中的顯變量對潛變量的解釋能力較好，所有變量都符合要求。

（四）相關分析

本文運用SPSS 18.0統計軟件對變量間的Pearson系數進行分析。根據表7中所有自變量、因變量和控制變量的統計描述和Pearson相關矩陣，可以看出：（1）企業規模和企業績效顯著正相關，戰略導向的兩個維度（市場導向與技術導向）與企業績效顯著正相關。（2）環境動態性對企業績效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但是與技術導向顯著正相關。

（五）結構方程檢驗

本文采用結構模擬方程來探討各因素之間的影響關系，通過各因素的分析構建模型初始路徑。本文所構建的初始模型中“環境動態性”為外生變量，外生變量在模型中不會受到其他變量的影響，通過外部模型來輸入變量值;“技術導向”“企業績效”為內生變量，這些變量在模型中會受到其他變量的影響，公司規模和公司年齡作為控制變量。

利用MPLUS，本研究進行了結構方程檢驗，得到該模型的參數估計結果及擬合度指標。模型的擬合指數良好（x2/df=1.987，RMSEA=0.051，CFI=0.943，TLI=0.936）。從結果中可以確定本文提出的模型具有較為理想的擬合效果。

技術導向和企業績效之間的路徑系數具有統計學意義（β=0.243，p<0.01，β=0.446，p<0.01）。環境動態性與技術導向顯著正相關，其路徑系數也具有統計學意義（β=0.544，p<0.01）。

為了估計環境不確定性通過技術導向對企業績效的間接影響，在95%置信區間內進行1000次引導迭代。當95%的置信區間不含零時，起顯著的中介效應。由表8可知，95%置信區間不含零（ULCI=0.089，LLCI=0.298），表明技術導向在環境動態性與企業績效之間具有顯著的中介作用。

四、結論與政策建議

（一）結論

本研究依據環境不確定性和戰略管理理論，探討環境動態性、技術導向與企業績效的關系，并以國內知名產業集群中的200家企業為研究對象，對模型進行了檢驗。研究結果如下：（1）企業規模與企業績效顯著正相關，技術導向與企業績效顯著正相關。企業績效與技術導向為相互促進的關系，企業根據企業績效來選擇技術導向型戰略，從而正向促進企業績效，技術導向又會反作用促進企業績效提高。（2）環境動態性對企業績效有顯著的負向影響，但與技術導向正相關。環境動態性導致企業技術導向型戰略導向具有不可預知性、防衛性以及風險性，環境動態性將會在企業技術導向型戰略選擇中產生巨大的作用，外部環境的動態性會提高企業技術導向型戰略的防衛性。（3）技術導向在環境動態性與企業績效之間具有顯著的中介作用。企業面臨的環境存在較多的不確定性，這些不確定性往往來自技術、經濟、文化、政策等各方面。根據環境的變化，企業需要制定相應的技術導向型戰略與之相適應，不同的技術導向型戰略的選擇會直接影響企業的績效水平。

（二）政策建議

1.培育技術導向，提升企業績效。如果企業缺少技術導向，不敢開拓創新，企業就會失去競爭優勢，會被市場競爭淘汰掉，充分學會運用技術導向及其各維度可以使企業在市場中獲得優勢地位。企業的高層管理者首先要意識到技術導向面對企業發展的重要性，并且在企業的不斷發展中提升本企業的技術導向。企業的技術導向提升需要企業本身敢于嘗試，勇于創新，具有獨立式的創新發展思維和競爭的高度敏銳性以及企業文化氛圍。企業要意識到要獲得新的市場領域，需要敢于創新和投入，在技術導向實施過程中，要學會積極應對環境動態性，這有利于企業獲得長期穩定的發展。

2.增強風險意識，積極應對環境動態性。處于新常態和高質量發展的環境中，企業需要審時度勢，增強對風險的認知。企業應當提升自身對市場的敏感度，能夠快速地對市場需求的變化作出反應，在積極開發新技術的基礎上，提供更加符合市場需求的產品及服務，形成企業的核心競爭力，以此來降低環境動態性給企業績效帶來的影響。此外，企業需要根據環境的變化，制定相應的技術導向型戰略與之相適應，從而降低環境動態給企業帶來的威脅。

3.正視技術導向的中介效應。以技術為導向，重視技術創新。對企業而言，技術是企業發展的根本，技術上的創新意味著產品的推陳出新，意味著生產效率的不斷提高，而這些正是企業把握市場與時代命脈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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