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者之石”到底是啥？

徐佳妮

賢者之石在當時是被賦予了元素“等價交換”的概念，可以將任意元素轉化為另外一種元素。換句話說，“點石成金”在當時可不是夢。

2002年，捷克共和國首都、著名的旅游城市布拉格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洪水襲擊，數萬人無家可歸。在洪水過后的清理過程中，人們發現位于猶太區的一所房屋內，竟然建有許多地下實驗設施，而且竟然還是建于16世紀！

人們對這個建筑物進行了進一步檢查。這里黑暗、潮濕，四處擺放著不知名的藥品，散發著可疑的煙霧，還有各種形狀古怪的儀器、手稿、頭骨和動物標本。這個酷似《哈利·波特》中才有的“魔法師”房間，竟然還有隧道連通市政廳、軍營和布拉格城堡！真相只有一個，這是一個煉金實驗室！

歐洲曾經的煉金術中心

隨著遺跡的發掘和考證，魯道夫二世重新回到了人們的視野中。這位神圣羅馬帝國皇帝于1576年登基，隨即將行政首都遷至布拉格，自己也住到了布拉格的城堡里。直到1612年去世，魯道夫二世都致力于把布拉格建設成為歐洲的“魔法重鎮”——煉金術中心。這耗盡他畢生心血的投資，顯然沒有讓他得到期望的回報，魯道夫二世既沒有得到黃金，也沒有得到長生。

這個現在看來荒誕無比的項目，在當時的風頭盛到什么程度呢？打個比方吧，和現在紐約的納斯達克敲鐘差不多。由于長生和財富的誘惑力，直到19世紀之前，煉金術一直都有廣闊的市場。可以細數一下曾有多少國王為之瘋狂：英國國王亨利六世，法國國王查理七世、查理九世以及瑞典國王查理十二世等，都是煉金術的忠實信徒。

皇帝陛下對煉金術士們慷慨解囊。魯道夫二世還向科學家、音樂家和藝術家敞開大門，天文學家第谷·布拉赫以及約翰內斯·開普勒等當時都活躍在布拉格。可以說，當時的布拉格成天都會發生奇聞異事。

城市里總是彌漫著硝煙味，穿著深色長袍、隱約露出蒼白面孔的煉金術士匆匆走過街道，一晃眼便不見了，他們消失前經過的墻壁上留下了復雜的五芒星符號，以及潦草的希伯來文字母。貓頭鷹閃著大眼睛在黑夜里飛來飛去，敲打市民的窗戶。某個偏僻的小閣樓里突然紅光閃現，轟隆一聲冒出白煙來，人們沖進去卻發現這里沒有任何異常。布拉格，魔法師的樂園！

說到道煉金術的起源，一代代煉金術士們用隱晦的術語記錄著求索的步伐，以及這個世界的真相：萬物都是由火、土、水和氣四種元素組成的。著名的阿拉伯煉金術祖師賈比爾（Jabir，607-697年），據此進一步推測，每種金屬都是這四種基本元素的組合。賈比爾進行了大膽的假設：人為地將一種金屬變成另一種金屬，理論上可以通過重新排列其基本元素來實現。這種變化可能是通過一種媒介物質轉化實現的，這種物質就是傳說中“賢者之石”

（philosopher's stone），又被稱為“第五元素”，萬物精華。在當時，煉金術士追求賢者之石的主要目的，是用來煉制黃金。

中世紀的歐洲煉金術受到賈比爾理論的影響，認為所有的金屬都具有水銀和硫磺的成分，其中水銀是一切金屬的本原，硫磺是一切可以燃燒的物質所共有的成分。金銀含有純粹的水銀和硫磺，普通金屬和貴重金銀之間的不同之處，僅僅在于其中水銀和硫磺的純度與比例不同。煉金術士們以水銀和硫磺作為基本材料，不斷向其中添加各種各樣的東西，金屬、礦物、植物，甚至動物的骨頭、血液和肌肉，期望可以煉成傳說中的賢者之石。

為了確保知識產權不被剽竊，所添加的東西以及煉金的程序都被刻意描繪得晦澀難懂：“通向太陽的通道被綠色的龍吞噬了”，這句話的意思是含有銅成分的金子必須用酸性溶液來溶解，令溶液染成黃綠色，從而祛除掉金子中的雜質，也就是殺掉綠色的龍，開辟出通往太陽（黃金）的通道。龍代表混沌，所以煉金術中的“屠龍（Slay the Dragon）”所指的也就是凈化提純的過程。

煉金術士們癡迷點石成金，卻忽略了水銀的危害。資深的煉金術士個個面色蒼白，身體羸弱，可憐的魯道夫二世沒能看到這個項目的風險，不僅在于投資可能全部打水漂，還要把老命搭進去。眼看著大把的錢扔進去了，帝國財政越來越困難，這個項目卻連個水花兒都沒見著。老皇帝把心一橫，干脆自己閉居城堡埋首研究煉金術。長期接觸重金屬，讓他變得越來越暴躁多疑。他開始對投資對象們進行考核，凡是拿不出真本事的煉金術士們立即被拖去坐牢，甚至處死。

也不能怪皇帝冷酷無情，實在是有太多的江湖騙子。比方說這位圣日爾曼伯爵，自稱已經活了200多歲，他在歐洲宮廷很受歡迎，堪稱煉金界的“賈躍亭”，拿了許多投資，然后就不見了，打一槍換個地方;另一個名叫馮·西本比根的煉金術士，用準備好的金子在實驗中偷偷調換，讓貴族們相信他能煉制出黃金，騙取了一大批投資人的信任。要不是一次路演搞砸了，露出來馬腳，他差點就能成為皇帝的座上賓。騙子的下場可想而知，曾經布拉格的街頭經常擠滿了看絞刑的人。

煉成“賢者之石”的人

難道歷史上的煉金術士都是騙子？就沒有一個成功的？還真有！尼古拉斯·弗拉梅爾（Nicolas Flamel，生于1330年），他是西方歷史上唯一一個明確記載煉成了賢者之石的煉金術士！據史料記載，他本來是個生活在巴黎、以手抄稿本為業的普通人，經常有貴族付錢請他抄錄稀奇稿本，而他對抄錄煉金術方面的文稿特別感興趣。

有一晚他夢到天使降臨，手中拿著一大本神奇古老的手抄本，對他說：“看這本書，你也許一點都不懂書中的內容，但也沒有別人懂，有一天你會領悟到書中的真意。”他伸手去拿，但書和天使卻消失在金色云霧中。1357年他買到一本用黃銅裝訂、刻著奇怪圖案的古書，就是夢中天使所拿的那本！他奮發圖強，自此鉆研了二十幾年，終于和他的妻子一起成功制造出了賢者之石，將水銀變成黃金，并煉制出長生不死藥。

據稱，1382年1月17日中午，基于賢者之石的“汞—銀”轉化成功;4月25日下午5時，“汞—金”轉化成功。弗拉梅爾一夜暴富，先后捐建了14所醫院、3所禮拜堂、7所教堂，等等，算是行善積德回饋社會。1414年、1417年弗拉梅爾的妻子和他本人相繼“逝世”。然而，1612年巴黎出版了一本書，中文意為《象形雕塑之書》，作者署名：尼古拉斯·弗拉梅爾。

在書中，作者自述他誕生于200多年前的法王腓力六世時期，從其父母那里學到了些拉丁文，在父母去世了之后當了名抄寫員，1357年他意外得到《猶太人亞伯拉罕之書》（Book Of Abraham The Jew）。這本書很奇怪，紙張并不是羊皮紙，而是古埃及已經失傳的莎草紙，書中每7頁標記一個頁碼“7”，一共3個頁碼，也就是說書有21頁。書中除了一些希臘文和拉丁文外還有一些晦澀難懂的圖，為了搞懂其中的奧秘，他整整花費了21年時間。

這本書在當時引發了人們對尼古拉斯·弗拉梅爾的興趣，人們找到了他的墓室，發現墓室墻上雕刻著一組晦澀難懂的浮雕，盜墓賊打開了這對夫婦的棺材，卻發現是空的！傳奇故事就此拉開了序幕！在此之后，總是不斷地的有人宣稱看見了尼古拉斯·弗拉梅爾。

1719年，旅行者保羅·盧卡斯宣稱，他在沙漠中遇到了一些阿拉伯人，他們告訴他，這對著名的煉金術士夫婦還活著，他們不僅還活著，而且還在某個秘密地下設施里進行試驗。1761年，一位藝術家宣稱在巴黎歌劇院看見了弗拉梅爾夫婦，并發現他們身上有一股硫磺味。如今，尼古拉斯·弗拉梅爾已成為了西方的一種文化象征，維克多·雨果的《巴黎圣母院》、J·K羅琳的《哈利·波特與魔法石》、丹·布朗的《達·芬奇密碼》等文學作品中都有他的身影。

牛頓與煉金

煉金的道路上成功者鳳毛麟角，但失敗者也不是一無所獲。比如說這位煉金術士菲利普斯·帕拉薩爾斯（1493-1541年），首次提到實驗中得到的“銀灰色”物質——鋅，并第一個用“酒精”（alcohol）來稱呼從葡萄酒中蒸餾出的液體。蒸餾器等設備被陸續發明并改進，各種金屬、合金被煉制出來，人們對物質世界的構成有了更深入的認識。

但從16世紀起，煉金術開始受到天主教的禁止。到了17世紀中葉，正值古代魔法與現代科學的分水嶺，現代化學之父羅伯特·波義耳（Robert Boyle，1627-1691年），當時也是一位煉金術士，在《懷疑派化學家》一書中大膽批判了煉金術的理論基礎，他認為元素是所有物質的基本單位，是不可再被分解的單一粒子，且已被發現的元素多達數十種，否定了古希臘的四大元素論！

煉金術發展至此，本已被宣判死刑，卻因一位史上科學巨人——牛頓，傳下一脈香火。沒錯，就是被蘋果砸到頭的牛頓，被現代西方最有影響力的經濟學家凱恩斯稱為“最后一位魔法師”。艾薩克·牛頓（（Isaac Newton，1643-1727年），他發明了微積分，建立了經典力學體系，提出了光的粒子說和色散理論。他是一位偉大的科學家，同時也是一位虔誠執著的煉金術士！

雖然現代科學已證明煉金術是錯誤的，但作為近代化學發展的先驅，它的實驗方法仍然是科學的。

牛頓接觸煉金術甚至比他接觸科學還要早，他幼年就曾大量閱讀亞里士多德的著作，并對其元素論十分感興趣，這是煉金術的基礎理論之一。在進入劍橋學習的時候，他的第一位導師就是一名煉金術士亨利·莫爾（Henry More，著有《靈魂不朽》）。牛頓并不像中世紀的煉金術士，整天在工作室里煉制各種金屬。他的研究主要是針對前人的筆記和理論，試圖分析出一種簡單純凈的“宇宙力量”，來解釋自然界中的各種問題。

牛頓的手稿表明，他曾逐字逐句謄寫和翻譯了許多煉金術著作，比如古埃及刻在翡翠石板上的最早的煉金術文獻《翠玉錄》（Emerald Tablet）。尼古拉斯·弗拉梅爾的《象形雕塑之書》，原本是法語所著，是牛頓進行了翻譯，才有了英文版本！同時他還編輯了一份詳細的、大約包含7000個名詞的煉金術詞匯表。這簡直就是一份標準化操作手冊啊！

除了理論學習，牛頓還曾進行過大量的煉金術實驗，其中包括參照瓦倫丁的方法，成功制造出了一種被稱為“星銻”的美麗晶體，并認為“這種星沒有寶貴到包含賢者之石，但是其中隱藏著一種絕妙的藥物”。牛頓深信宇宙乃上帝所造，認為圣經中“創世紀”的神話，就是煉金術的過程。他有一句被世人選擇性遺忘的名言：“我的一生，就是在為證明上帝的存在而工作。”也許，牛頓那些偉大的科學成就，只是他研究煉金術的副產品而已。

公開的秘方和未解的謎團

那么，煉金師都在追求的“賢者之石”到底是啥？據說有人拿到古時煉金術士的筆記后進行翻譯，最終獲得了賢者之石的制作方法：

將金、銀、水銀放入含有硫酸、硝酸和鹽酸的酸性溶液中溶解，把溶解后的金銀汞混合溶液放入蒸餾器中，以爐火加熱數月之久。經過一系列顏色的變化，由雜色變為黑色、黑色變為灰色、灰色變為白色、白色變黃，最終變成人血一般的紅色粉末。把純金溶解在坩堝中，分次撒入紅色粉末，最后形成紅色塊狀物，也就是賢者之石。

當然，這塊合金是否能夠轉化物質，我們不得而知。但這般操作之后形成的合金，或許只有化學家才能寫出其中的方程式了。關于煉制賢者之石的秘方是公開了，但關于這個世界的許多秘密仍然沒有解開。路漫漫其修遠兮，人類依然還走在探索的路上！

（責編：南名俊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