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灸治療慢性盆腔痛的臨床研究進展

馮琦釩 邢曼

[摘要] 慢性盆腔痛是臨床中常見且復雜的疾病，主要表現為骨盆及周圍組織周期性或非周期性發作疼痛，嚴重影響人們的生活質量。中醫認為慢性盆腔痛基本病機是瘀血內阻，常由濕熱、氣滯、寒凝、腎虛、氣虛等因素導致，故多采用活血化瘀、清利濕熱、溫經散寒、行氣止痛的治法。針灸做為中醫傳統治療方法，在長期的臨床實踐中被證實其治療慢性盆腔痛的效果顯著，通過對經絡穴位的激發，“氣至病所”的針感直達下腹、會陰等疼痛部位，從而激發經脈經氣，疏通經絡，改善循環，使盆腔疼痛、腰骶酸痛、下腹墜脹、排尿不適等癥狀明顯緩解，針灸見效快，效果顯著，副作用小，是一種有效的治療方法。因此針灸療法將為臨床治療慢性盆腔痛提供新的思路。

[關鍵詞] 慢性盆腔痛;針灸;綜述;研究進展

[中圖分類號] R246.3? ? ? ? ? [文獻標識碼] A? ? ? ? ? [文章編號] 1673-7210（2020）08（a）-0038-04

[Abstract] Chronic pelvic pain is a common and complex disease in clinic， mainly manifested as periodic or aperiodic pain in the pelvis and surrounding tissues， which seriously affects people′s quality of lif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holds that the basic pathogenesis of chronic pelvic pain is internal stasis of blood， which is often caused by dampness and heat， qi stagnation， cold coagulation， kidney deficiency， qi deficiency and other factors. Therefore， promoting blood circulation for removing blood stasis， eliminating dampness and heat， warming channel for dispelling cold， and promoting qi circulation to relieve pain are often applied in the treatment. As the Traditional Chinese Medicine treatment，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has been proved to be effective in treatment of chronic pelvic pain in long-term clinical practice. Through the excitation on the meridian entry points， the needle sesation of “qi reaching affected area” is directly affect to the lower abdomen， perineum and other pain position， which could stimulate the meridians bullishness， dredge the channel， and improve the ciculation， so as to significantly relieve the symptoms of pelvic pain， lumbosacral soreness， abdominal distension， micturition unwell and so on.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is an effective treatment method with quick effect， significant effect and little side effect. Therefore，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therapy will provide new ideas for the clinical treatment of chronic pelvic pain.

[Key words] Chronic pelvic pain; Acupuncture and moxibustion; Review; Research progress

慢性盆腔痛（chronic pelvic pain，CPP）是指由各種功能性和/或器質性原因引起的以骨盆及周圍組織周期性或非周期性發作疼痛為主要癥狀，時間>6個月的一組疾病或綜合征[1]。CPP主要涉及婦科生殖系統、泌尿系統、消化系統疾病等，又以婦科生殖系統及泌尿系統疾病多見。引發CPP的婦科生殖系統疾病主要有慢性盆腔炎、子宮內膜異位癥、子宮腺肌癥等，慢性盆腔炎占35%～42%、子宮內膜異位癥與子宮腺肌癥占22.0%～28.5%[2-3]。泌尿系統疾病引起的CPP常合并膀胱刺激癥狀，最常見的為間質性膀胱炎、慢性前列腺炎[4]。目前西醫有藥物治療、物理治療、手術治療及心理治療，但易出現耐藥性、藥物不良反應及并發癥。針灸作為有效的中醫傳統治療方法，在改善癥狀、減少副作用及提高生活質量等方面具有獨特的優勢。故本文就近年來針灸治療慢性盆腔痛的臨床研究綜述如下：

1 婦科系統疾病所致CPP

1.1 慢性盆腔炎癥（chronic pelvic inflammatory disease，CPID）

CPID是婦科常見疾病，多會造成盆腔充血、粘連，導致CPP，常表現為下腹部墜脹痛及腰骶部酸脹感，伴乏力、白帶增多等，常在性交后、月經初、勞累后及機體抵抗力降低后癥狀加重。中醫將該病歸屬于“少腹痛”“帶下”“癥瘕”范疇，認為瘀血、濕熱、腎虛是本病的主要病理因素，“血瘀”是關鍵性的發病機制，實質為本虛標實，與肝、脾、腎關系密切。針灸治療大多遵循活血化瘀、清熱利濕、益氣養陰的法則，取穴多以任脈、足太陰脾經、足太陽膀胱經為主，常采用毫針、溫針灸、電針、耳穴壓豆等有效的針灸療法，10次為1個療程。羅曉丹等[5]發現在低頻脈沖電治療的基礎上聯合應用子午流注針法能有效治療CPID患者，明顯改善患者的下腹部墜痛、盆腔壓痛、白帶增多及附件增厚等問題，副作用少，安全可靠。余玉嬌[6]采用針刺配合中藥灌腸方法治療濕熱瘀滯型CPID患者33例，選取中脘、下脘、氣海、關元、次髎、中髎、膀胱俞為主穴，依癥狀辨證加減配穴，結果發現CPID患者的下腹墜脹、腰骶酸痛、帶下異常等癥狀均有明顯緩解。李英霞[7]在常規西醫治療的同時給予電針聯合耳穴壓豆治療50例CPID患者，電針穴取子宮、歸來、氣海、關元等，耳穴選取盆腔、內分泌、子宮、腎、肝、卵巢，結果隨訪發現該方法能有效降低疾病復發率，提高患者生存質量。

1.2 子宮內膜異位癥（endomertrios，EMs）

EMs是一種良性的性激素依賴性疾病，是育齡婦女CPP的主要原因之一，其疼痛特點為在青春期或生育期有痛經病史，進行性加重，且持續時間也加長，隨著病情發展，在非月經期也可出現疼痛及性交痛。中醫將該病歸屬于“久淤血”“婦人經水不利下”“癥瘕”等范疇，認為瘀血、腎虛、肝郁是主要病理因素，屬本虛標實，與肝腎關系密切，治療原則為活血化瘀、補腎舒肝。腹針、灸法、電針為常用的有效針灸治療方法，療程一般為3個月經周期。趙愛俠等[8]運用腹針結合中藥周期療法治療52例EMs痛經患者，腹針取穴引氣歸元、中極、外陵、大橫、水道、下風濕點，同時艾灸神闕穴，結果12例患者腹痛完全消失，21例患者腹痛明顯減輕。沈群等[9]發現在氣海、關元、中極、子宮穴行溫針灸療法能有效緩解EMs患者痛經癥狀，與西藥組比較，患者盆腔包塊明顯縮小，血清CA125明顯下降，復發率顯著降低。孫遠征等[10]采用俞募針刺法治療90例EMs患者，穴取肝俞、脾俞、腎俞、期門、章門、京門。結果發現俞募針刺法在痛經、月經不調、腰骶痛、肛門墜脹等癥狀的改善方面具有明顯優勢，可使經量增多、經期延長的患者月經量減少，周期及經期均恢復至正常水平;在治療不孕方面，俞募配穴針刺法通過活血化瘀、軟堅散結、補腎調沖等整體調節作用，使受孕率提高，且在治療過程中患者無不良反應。張花等[11]采用腹針配合八髎穴隔姜灸法治療42例EMs盆腔疼痛患者，腹針穴位以引氣歸元及子宮為主穴，依疼痛部位加減配穴，結果發現腹針配合八髎穴隔姜灸能明顯改善EMs患者盆腔疼痛，降低血清CA125水平。針灸并用，通調陰陽，化瘀止痛，直達病所，故止痛見效時間明顯增快、維持時間明顯延長。張鑫鑫等[12]采用電針連續波，頻率70 Hz，電流強度3 mA激發EMs患者的子宮、關元、中極等穴位，結果發現電針能有效減輕疼痛，明顯降低血清CA125水平，隨訪1年內復發率明顯低于西藥組。

1.3 子宮腺肌癥

子宮腺肌癥是子宮內膜腺體和間質侵入子宮肌層形成彌漫或局限性的病變，是引起CPP的常見婦科疾病，繼發性進行性痛經是臨床的主要癥狀。中醫將該病歸屬于“月經不調”“痛經”“癥瘕”等范疇，血瘀、腎虛、痰濕是該病的病理因素，又以血瘀最為關鍵。中醫認為腎陽虛衰，累及脾陽，不能溫煦和推動氣血運行，寒凝血滯，聚濕成痰，瘀阻胞絡，痰瘀互阻，則絡脈不通，經行不暢繼而痛經。故臨床中多采用灸法、電針等針灸療法以補腎溫陽、化瘀通絡止痛，療程一般為3個月經周期。吳秋燕等[13]采用溫針灸治療33例子宮腺肌癥患者，取穴關元、氣海、子宮、三陰交、地機，穴位針感向下腹、會陰部放射。結果發現溫針灸治療后子宮腺肌癥患者疼痛程度明顯減輕，痛經伴隨癥狀明顯改善，并且在停止治療后一定時間內仍可發揮針灸效應，其近期和遠期療效優于非甾體類抗炎藥物。劉愛霞等[14]采用針灸與中藥相結合治療30例子宮腺肌癥患者，穴取子宮、氣海、中極、八髎、腎俞等，同時服用自擬益氣止痛化癥湯，結果發現總有效率86.7%，對有效患者隨訪1年，僅5例因感受寒涼、情志過激而復發，但復行針藥結合治療后病情好轉。陸紅梅等[15]發現針刺聯合麥粒灸、溫和灸，同時服用加味四物湯的治療方法能有效緩解子宮腺肌癥患者痛經、月經量過多等癥狀，鎮痛效果顯著。吳玉敏等[16]發現電針子宮、次髎穴對子宮腺肌癥鎮痛療效顯著，不僅能明顯減輕患者疼痛癥狀，還能有效改善患者月經情況，降低血清CA125水平。

2 泌尿系統疾病所致CPP

2.1 慢性前列腺炎（chronic prostatitis，CP）

Ⅲ型CP是一種表現復雜的泌尿系統綜合征，主要是指在過去的6個月內癥狀持續至少3個月，以膀胱刺激征、排尿不盡感等排尿異常和/或會陰、陰囊及恥骨上腰骶區的疼痛或不適等下尿路癥狀表現為主，為一種盆腔內臟的疼痛，部分伴有神經精神癥狀或者性功能障，病情遷延難愈[17]。中醫將此病歸屬于“淋證”“精濁”等范疇，該病常因氣郁、濕熱、腎虛、淤血所致，治療原則為清利濕熱、祛瘀排濁、補脾益腎。針刺、電針、溫針灸是臨床中常用的有效針灸治療方法，10次為1個療程。蔣平等[18]在藥物治療基礎上運用改良前列腺按摩合并電針治療31例CP患者，電針取穴太沖、關元、氣海、三陰交、足三里、秩邊、次髎等，結果發現針灸按摩協同治療可迅速消除CP患者疼痛癥狀，縮短臨床治療時間，效果顯著，實用性更強。林志咸等[19]發現電針能有效緩解CP患者盆腔疼痛，CP患者焦慮及抑郁的檢出率均明顯高于健康男性，抑郁癥狀是影響CP患者電針治療效應的危險因素，應重視患者情志因素，必要時采取更有針對性的干預治療。

2.2 間質性膀胱炎

間質性膀胱炎又稱膀胱疼痛綜合征，常見于>40歲的成年人，以女性最為多見。是一組以尿急、尿頻、膀胱充盈后恥骨上區或盆腔疼痛為其主要癥狀的臨床綜合征[20-21]。該病歸屬于中醫“淋證”“癃閉”等范疇，濕熱、腎虛、血瘀、肝郁是其主要病理因素，治療原則為清熱利濕、補脾益腎、化瘀止痛。電針、芒針、拔罐為臨床常用的有效針灸療法，療程為1～3個月。朱艷萍等[22]認為間質性膀胱炎主要是由于濕熱瘀毒滯留尿道、膀胱，日久而見肝郁;濕遏陽氣，致脾腎兩虛，可選用膈俞、肝俞、脾俞、腎俞等背俞穴治療。還可選用芒針透刺，運用秩邊透刺氣海、水道、關元等穴，使針感通過經絡傳至尿道，直達病所，從而促進組織微循環，改善血運，以消除炎癥，加強膀胱肌力，平衡膀胱和尿道的制約力。還可同時配合拔罐療法，利用罐內的吸力，吸出病變部位肌肉血脈中的邪氣，從而起到了清熱祛濕、化瘀排毒之功效。呂婷婷等[23]采用電針腹四穴、骶四穴治療34例間質性膀胱炎患者，結果發現與單純采用膀胱藥物灌注療法比較，電針神經刺激療法能有效緩解間質性膀胱炎患者的臨床癥狀，24 h排尿次數明顯減少，最大膀胱容量明顯增加。徐鵬恒[24]采用電針“腹四穴”治療20例間質性膀胱炎患者，結果發現電針“腹四穴”療法能有效治療間質性膀胱炎，療效與治療時間成正相關，且電針療效優于藥物灌注療法。

3 小結

CPP是一種臨床常見又復雜的疾病，各種婦科、泌尿系統疾病的慢性炎癥環境持續刺激中樞神經系統和外周神經系統，會直接或間接地誘導慢性疼痛，而且疼痛本身也會延長各種疾病的病程。雖然CPP涉及到的疾病類型繁多，但中醫治療思路不盡相同，CPP在中醫屬“腹痛”“淋證”“癥瘕”“帶下”等范疇，基本病機是瘀血內阻，濕熱、氣滯、寒凝、腎虛、氣虛等均可導致瘀血內阻，從而“不通則痛”或“不榮則痛”。證型可分為濕熱瘀結型、氣滯血瘀型、寒濕瘀滯型、腎虛血瘀型、氣虛血瘀型，與任脈、督脈、沖脈關系密切。《針灸甲乙經》記載：三焦約，大小便不通，水道主之，《靈樞》云：內閉不得溲，刺足少陰，太陽與骶上以長針，故臨床中常選用腹部及腰骶部穴位進行治療。研究顯示，針灸治療CPP最常用的穴位為中極、氣海、關元、三陰交、腎俞、秩邊、水道、次髎、足三里、陰陵泉、會陽。穴位所在經絡以任脈、脾經、膀胱經為主，肝經、胃經也有所涉及[25]。針灸治療疾病還講究“氣至病所”，故針感要求得氣后使針感傳至下腹部、會陰部等疼痛部位，從而激發經脈經氣，疏通經絡，行氣止痛，使下腹墜脹、盆腔疼痛、腰骶酸痛、帶下異常、痛經、排尿不適等癥狀明顯改善，見效快，效果顯著，副作用小，是一種有效的治療方法。然而，目前在臨床研究方面仍存在些許不足，診療標準、辨證論治、療效評價尚無統一標準，缺少假針刺對照，臨床觀察樣本量小，可開展多中心、大樣本的隨機對照臨床研究。同時，有些綜合療法中使用治療手段過多，應進行精簡及細化，形成統一的標準化方案在臨床中推廣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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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0-03-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