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月
窗外的一聲蟬鳴,摁開了回憶的開關,我忽然憶起童年的那個小調。
那時的我,生活在一個寧靜的小山村中。每到夏天,常伴著我的,是陣陣蟬鳴和爺爺哼出的小調。
那時的爺爺總愛在飲一小杯酒后,在屋里有一搭沒一搭地做著戲曲里的動作。他的臉上染著微醺的笑意,僵硬的動作仿佛因喝了酒變得柔軟起來。舞上一陣后,爺爺開始哼小調,聲音低不可聞,卻陶醉其中,我和奶奶都忍不住笑了。
后來,我問爺爺那個小調有沒有詞。爺爺笑著說,怎么可能沒有?只不過一輩一輩口口相傳,就遺失了。爺爺沒有多說什么,但那個小調卻像一個鉤子,引得我想一窺千古的韻味。
爺爺亦會說書,說到興起便站起來比劃,只是每每說到緊要關頭,奶奶就會催他下地干活。爺爺沖我一笑,眨眨眼說:“晚上繼續。”
我曾試著向爺爺學習戲曲里的動作,只是那時年幼,沒什么耐心,往往沒學上幾個動作就跑遠了。我也曾纏著爺爺學唱小調,爺爺用手指敲著桌沿,一下一下,那婉轉的曲調便一點一點浮現在耳邊。我也敲,但從未成曲。尤其是桌子硬,敲了沒幾下,我就因為疼痛很快停了手。
后來,我進入青春期,變得激進又易怒,不僅覺得爺爺喜歡的東西不入流,和爺爺說話的嗓門也大了起來,與爺爺的關系日益緊張。我與爺爺寥寥無幾的團聚,總以不歡而散結束。
這天,我又去爺爺家,一路的蟬聲讓我的心情更加焦躁。午餐后,我無所事事地在老宅里閑逛,路過廳堂,看見他在給弟弟唱小調。年幼的弟弟一如當初的我,坐在那兒認真地聽著,手還輕輕地打著拍子。在逼仄的空間里,爺爺在笑,弟弟在笑,只有我在門外,不知該有什么表情。
那一刻,我突然希望爺爺能為我再唱一曲。這一次,我會認真去聽……
(指導老師:劉 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