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明代弘治初年,由于皇帝親近儒學,文官集團賢良忠正,儒學在中央政治的地位得到了提升。這一改變切實促進了國家吏治的清明與士大夫階層風氣的趨正。而其具體則表現在重視儒家祭禮、打擊佛道、重修經筵等三個方面。
關鍵詞:明孝宗;儒學;儒家士大夫
明代弘治一朝一向被認為是明朝政治較為清明,百姓生活安定的時期。并有著“弘治中興”的美稱。而歷代史家之所以對于弘治一朝大加贊譽,則與弘治初年儒家士大夫在政治上獲得主動,傳統儒家意識在朝堂之上有所復興的情況有著緊密的聯系。
對于儒家士大夫而言,弘治皇帝的即位為重整朝政士風,恢復與提升儒家政治影響力提供了可能性。在弘治帝即位后的數年間,儒家士大夫針對成化末期儒學在政治與士風中影響衰微的情況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并最終使得儒學的地位與影響在弘治初期重獲提升。而其具體體現在重視儒家祭禮、打擊佛道、重修經筵等三個方面。本文擬以《明實錄》文本為中心,重點探討弘治初年儒學在此三方面的強化。
一、對于傳統儒家祭禮的再重視
成化二十三年九月,禮科等多科給事中以結交太監內侍,施方術蠱惑人心等罪名上疏彈劾李孜省、鄧常恩等人。此舉很快得到了明孝宗的回應,皇帝表示李、鄧“引用奸邪左道害正”,應“置諸重罪”(1)。弘治朝對于成化弊政的撥亂反正自此開始。
對于儒家士大夫而言,弘治皇帝的即位為重整朝政士風,恢復與提升儒家政治影響力提供了可能性。在弘治帝即位后的數年間,儒家士大夫針對成化末期儒學在政治與士風中影響衰微的情況做出了不懈的努力,并最終使得儒學的地位與影響在弘治初期重獲提升。其具體體現在重視儒家祭禮、打擊佛道、重修經筵等三個方面。
弘治元年三月乙丑,吏部尚書王恕上疏言事稱:
“皇上視大學釋奠先師孔子,當奠幣用樂爵,當三獻分獻官,當陪拜伏奉。圣旨分獻官、拜禮準行,其余仍舊。臣竊又以為,我朝列圣即位之后所行之禮,有一行而不再舉者惟耕獵田及幸太學二事。然耕獵田有奠幣,三獻齋戒省牲之禮,何獨于幸太學釋奠而乃不然乎昔?”(2)
隨后,王恕通過列舉太宗朱棣“視學躬行,一奠四拜”的尊師之舉,對于恢復并提升孔子祭祀禮儀提出了明確的要求,最終奏疏中的建議得到了孝宗皇帝的認可,并下旨按永樂年間之規恢復祭孔之禮。王恕作為弘治初年的吏部尚書,不僅在政治上扮演著重要角色,同時也是文官集團的領袖。因此,王恕對于孔子祭祀禮制的諫議實質上也代表了廣大儒家士大夫的意見。
從王恕的奏疏中看,對于孔子的釋奠在弘治之前確實應有一段不被重視的時期,而在冷落孔子釋奠的背后,則是成化以來官場風氣的污濁。巡撫山東督察院右副都御史吳陳孜上疏言“近來人心巧于趨避,賞罰不當間亦有之”(3),確切的反映了當時士大夫群體的真實情況。要求將孔子釋奠重新提到國家祭祀的重要地位上,不僅有利于士大夫對于皇帝“正君心”的要求,也有利于在士大夫心中重樹儒家理想。
統觀弘治一朝,朝廷對于孔子祭祀重視的程度十分之高。陜西省西安市碑林博物館現存弘治十六年祭文宣王文碑一座,祭文反映了當時該次的孔子祭祀是由欽差鎮守太監親自主持并獻祭的事實。鎮守太監作為皇帝在地方監管軍政的心腹,地位顯赫,但仍需親自告祭孔子。孔子祭禮在弘治時期的地位之高,可見一斑。
二、對于釋道二教的抑制
鑒于成化帝寵信李孜省、繼曉等淫僧妖道而禍亂朝政的教訓。弘治朝的文官集團在孝宗即位伊始就對成化時期的僧道問題大加撻伐,各科道給事中、御史先后上疏,無一例外要求整治成化時期遺留的僧道過濫的問題。在將李孜省、鄧常恩等人罷黜之后,士大夫開始針對釋道問題提出新的要求。具體而言,士大夫希望皇帝能夠撤除齋醮,拆毀寺觀,勒令僧道還俗。其目的是在清除佛道對于政治影響的同時,徹底壓制佛道勢力的增長。
成化二十三年十月丁卯,吏、禮、工等部對成化時期由傳升制度進位的相關人員進行了整頓。吏部方面,傳升官員但凡有“樂舞生、道士出身者”則“冠帶閑住”;禮部方面,僧道錄司一百余人被剝奪禪師、真人的封號,并“除僧官一百一十余員。道官一百二十余員俱帶銜閑住”(4)其余外來佛子、國師,俱令遣返。
很快,北京的政策變化波及到了南京。同年十月壬午,禮部進言,計劃精簡南京僧道錄司等機構的人員設置,這一舉措使南京僧道錄司人員銳減。僧錄司僅留“右善世、右講經、左右覺義各一員”;道錄司亦只留“至靈二員,左右玄義各一員”,余皆“帶銜閑住”(5)對于政治機構內僧道人員的裁撤一方面降低了佛老在政治中的影響,另一方面也減輕了國家財政負擔。
然而這并不是儒家士大夫的根本目的,十一月丙申,陜西、南京等多道監察御史上疏要求“將一切左道冒寵之徒悉置典刑”,并一一查勘寺觀與僧道名籍,“不系古籍者不守清規者悉令拆毀還俗”(6)。至弘治元年,左都御史馬文升又奏請驅捕京城內的“妖術人”,并拆毀私創寺院,遣散無度牒的道童僧人(7)。可以看出,士大夫對于日益日漸泛濫且難以管控的僧道群體有著相當的憂慮,而這樣的憂慮并不是無中生有。明代中葉,佛道勢力不僅對于明朝的中央政治產生了巨大的影響,同時也進一步在民間思潮中蔓延。如要強化儒家政治意識,就有必要在中央與地方同時采取行之有效的措施。因此,遏制佛道發展是一種讓儒家思想重新在政治與社會生活中取得絕對統治地位的手段。而弘治年間的宗教政策雖不似嘉靖初的廢淫祀、毀佛寺般來的激烈,卻受到了不錯的成效,實質上是弘治朝政風趨正的表現。
三、經筵制度的重舉
明代的經筵制度本質上是儒家用以教化和約束皇帝的制度,然而由于是否舉行經筵的權力仍然在皇帝手中,所以有明一代經筵屢廢。至弘治一朝,經筵制度的舉行周期相對頻繁且規律,這種狀況的出現與士大夫的努力以及皇帝本人的勤政息息相關。
抑制佛道與重興儒家制度是儒家士大夫謀劃儒學復興的一體兩面,因此這兩方面的建議也往往同時出現了文臣言事的奏章中。成化二十三年,在陜西、南京多道御史的奏疏中,第一條就重點提到“勤正學欲”“銳意經術”,并贊揚皇帝“居宮苑之時少,居講筵之時多”(8)同年,工科給事中童應玄等言五事,亦首言“養圣心”又云“講學所以涵養此心”(9)而彭城衛千戶陳禎在奏中則建議調用善于言事之官于京都近地,并參與經筵侍講(10)。經筵作為為數不多向皇帝傳授儒家經典的途徑,素為儒家士大夫所重視,而對于經筵本身的重視與否也反映著皇帝對于儒家思想的接受程度。在《明孝宗實錄》中,一則對于經筵禮儀的記載足以體現弘治時期中央政府對于經筵的重視程度:
“上御奉天門早朝畢,還宮進膳畢,常服出御文華殿。將軍侍衛殿內如常儀,鴻臚寺官引知經筵同知、經筵侍班、講讀、展書、書講章、侍儀等官于丹陛。上行五拜三叩頭禮畢,以次入殿......上還宮(每月初二日、十二、二十二日經筵)每日進講不用侍衛、侍儀、執事等官,惟內閣大臣及講讀官四員,行叩頭禮。先直講四書,次經書或史書,講畢叩頭退”(11)。
綜上所述,由于弘治皇帝本人親近儒學,經筵不廢,使得士大夫能夠更多的參與到與皇帝對于儒學的探討中,從而更有益于皇帝遵循儒家思想去治理國家。其次,在這種相對寬松的政治氛圍內,各科道言官敢于言事,皇帝的表率作用促進著文官集團風氣的轉變,這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加之儒家士大夫的不懈努力,儒學在弘治前期得到了切實的復興。
注釋:
《明孝宗實錄》卷二,第26頁
《明孝宗實錄》卷十二,第271頁
《明孝宗實錄》卷七,第139頁
《明孝宗實錄》卷四,第55頁
《明孝宗實錄》卷五,第84頁
《明孝宗實錄》卷六,第110頁
《明孝宗實錄》卷十,第231頁
《明孝宗實錄》卷六,第107頁
《明孝宗實錄》卷七,第137頁
《明孝宗實錄》卷七,第142頁
《明孝宗實錄》卷十一,第263-264頁
參考文獻:
[1]明孝宗實錄[M].臺北:臺灣“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校印本,1962.
[2][清]谷應泰.明史紀事本末[M].北京:中華書局,2018.
[3][清]夏燮.明通鑒[M].北京:中華書局,2009.
[4][清]張廷玉.明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4.
作者簡介:盧克寒(1996.1.16)男,民族:漢,籍貫:河北省張家口市,學歷:本科,研究方向:明代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