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研究

高慧 盧園園

摘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是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的重要推動因素。以文本分析為視角對2009—2019年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進行分析，結果發現：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數量波動與國家級和省級戰略規劃的相關性較強，政策制定主體多，文件種類豐富，越來越關注科技人員的自身權益和高端人才的引進，資金籌集和投入方式日益豐富，稅收優惠不斷落實，但也存在部門聯合發文少、指導和操作性政策缺乏、稅收優惠政策體系不均衡、惠及范圍窄、政策工具組合有待優化等問題。對此提出注重政策的持續性、增強政策制定和實施環節的聯動性、加強對指導和操作性政策的重視、完善稅收優惠政策體系擴大政策優惠范圍、優化政策工具組合等5個方面的建議。

關鍵詞：產業集群發展;科技成果轉化;政府采購;政策工具;組合

中圖分類號：F20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5982（2020）09-0061-08

科技和經濟聯系緊密、相互依存，并呈現出一體化的發展趨勢，而科技成果的轉化在其中起著關鍵性的作用①。科技成果轉化就是將科技形成現實生產力的過程，對于社會進步和經濟發展都有重要意義②。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是引導和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的重要推動因素。在建設創新型國家和當前經濟高質量發展的背景下，我國政府高度重視科技成果轉化，出臺了一系列的政策，其中最重要的是2015年修改通過的《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近年來，湖北省積極響應國家創新形勢，出臺了各種措施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為科技成果在鄂轉化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環境支撐。這在一定程度上的確促進了科技成果在鄂轉化效率的提高以及“創新湖北”的加快建設。但與此同時，本省科技成果外流現象較普遍。2018年湖北省輸出、吸納技術合同項目分別為28399項、17206項，技術成交額分別為1204.09億元和828.47億元，輸出的技術合同項目是吸納技術合同項目的1.65倍，輸出技術成交額是吸納技術成交額的1.45倍。另外，2018年在全國輸出技術成交額排名前十的高校中，湖北省占了三所。其中華中科技大學輸出省內技術合同成交額為3.66億元，輸出省外的則為18.26億元;武漢大學輸出省內技術合同成交額2.2億元，輸出省外則為17.30億元;武漢理工大學輸出省內技術合同成交額2.67億元，輸出省外的為7.59億元。可見，湖北省在提高科技成果轉化率上還有提升空間。

近年來，研究者們對科技成果轉化政策進行了多視角多層面的研究。廖曉東等③從國際層面，基于政策工具與創新價值鏈的視角，比較分析了美國、歐盟、日本、韓國和以色列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政策手段的特點與差異。盧章平等④從國家層面，采用內容分析法對1980—2011年中央頒布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文本進行分析與評價，并提出相應的政策制定建議。翟瑤瑤等⑤以生態學為視角研究了全國不同層級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并提出加強不同層面同級部門之間聯系的建議。黃菁⑥ 以239項地方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為樣本，對樣本政策的時間分布、類型分布、地域分布、政策作用領域及主題、特征變遷進行了分析，并對地方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發展中存在的問題提出了進一步思考。鄧志超等⑦從省級層面，綜合運用內容分析法和政策工具分析法，對遼寧省1988—2018年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進行了量化分析，并為政策的完善提供了建議。唐青青⑧基于內容分析法對國家和廣西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進行了對比分析。白美等⑨從市級層面對濟南市2016—2018年出臺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進行了深入分析評價，提出了進一步完善和落實濟南市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對策建議。尹苗苗等⑩研究了天津市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并為天津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出臺相關政策提供政策參考。趙雨菡等{11} 從高校的角度研究了科技成果轉化所面臨的制度困境，并提出了幾種科技成果轉化的有效模式。高振等{12}也從高校的層面分析了科技成果轉化政策變動效應對科技成果轉化的影響，并提出相應的政策優化建議。

已有的研究在思路和方法上提供了有益的借鑒，但從內容上來講，沒有專門針對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研究。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和形勢的改變，近年來出臺了很多不同于以往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那些發布較早的相關政策難以適應當前的科技成果轉化工作。為此，本文以湖北省2009—2019年出臺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為文本，從政策數量、頒布主體、政策類型、政策內容和政策工具等五個方面進行分析，探究其不足，并針對存在的問題提出對策建議，進而為湖北省完善相關政策以解決困擾科技成果轉化的問題提供政策參考。

一、研究框架與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文本來源

（一）研究框架

政策文件是政府在某一領域行為和預期的具體體現，是政策分析的重要依據{13}。由于文本分析法具有客觀、高效的特征，因此近年來逐漸被引入公共政策分析中，對某一政策制定主體、對象、主題、形式等進行全面分析，以便于整體把握該領域政策的取向與發展脈絡{14}。本研究將定量研究與定性分析相結合，從政策數量、頒布主體、政策類型、政策內容、政策工具等5個方面對湖北省2009—2019年間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演變脈絡與趨勢進行分析。根據分析結果，總結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特征及其存在的問題，并提出相應的對策建議。

（二）數據來源

本研究依據如下標準對湖北省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文本進行選擇：

1. 時間范圍：所選取的政策文本覆蓋的時間范圍為2009年1月1日起，至2019年12月31日止;2. 相關性：將針對科技成果轉化所頒布的政策以及與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密切相關的政策文本作為本研究的統計范圍，與科技成果轉化不相關、相關度低、內容寬泛的政策文本不計入統計范圍;3. 選取途徑：政策文本是湖北省級政府及下屬機構頒發的規范政策文件，以書面形式頒布并具有文件標題、全文、索引號、發布機構、發布日期等完備信息，且均可通過官方途徑搜索獲得;4. 政策范圍：所選取的政策文本均限于湖北省內;5. 政策類型：主要涉及意見、辦法、通知、條例、方案等多種體現政府政策的文件，行業標準等文件不計入;6. 發文機關：第一發文單位是省級部門及其下屬機構。

遵循上述選取原則，最終梳理出有效政策文本75份。

二、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文本分析

（一）政策文本數量的年度分析

2009—2019年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年度發布數量，如圖1所示。從圖1中可以看出，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發布數量總體上起伏較大，隨著時間的推移整體呈現波動上升的趨勢。此外，從圖1中還可以看出，這些年間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頒布呈現出兩個明顯的階段。其一是2009—2013年，在這一階段，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發布數量在2012年達到一個小高峰;其二是2014年—2019年，在這一階段，2016年發布的政策數量迅速增加，達到近些年政策發布數量的最高點。

轉化政策年度發布數量

對于2012年和2016年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出現的小高峰，本文研究后認為這和國家層面的戰略規劃、省級層面的戰略任務以及國家層面相關政策的出臺密不可分。2012年8月國務院出臺了《關于大力實施促進中部地區崛起戰略的若干意見》，文件中表明了對中部六省構建中部崛起的總要求和總指導方針。隨后湖北省依托自身的優勢，出臺了《湖北省構建促進中部地區崛起重要戰略支點條例》等相關政策。另外，2011年4月湖北省發布《湖北省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二個五年規劃綱要》（以下簡稱《規劃》），該《規劃》涉及湖北省經濟和社會發展的諸多方面，從政策指向上清晰勾勒出未來五年湖北省發展的宏偉藍圖，是指導湖北省經濟社會發展的行動綱領，也是隨后發布的多項政策文本制定的依據。通過政策文本分析發現，2012年出臺的《關于加快湖北紡織產業結構調整促進產業優化升級的若干意見》、《關于加強縣（市、區）科技工作的意見》和《關于大力推動民營經濟跨越式發展的意見》等多項政策與該《規劃》中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的內容保持一致。如：湖北省2012年9月出臺的《關于大力推動民營經濟跨越式發展的意見》中提出要引導和支持民營企業加大科技投入，積極支持民營企業科技成果產業化，這與《規劃》第四十三章提到鼓勵和支持民營企業增加研發投入、加強技術創新、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的精神相一致。

2014—2017年與科技成果轉化有關的政策數量之所以呈快速增長趨勢，這與2013年底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及湖北省貫徹三中全會精神隨后出臺的《中共湖北省委關于深入貫徹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全面深化改革的意見》（簡稱《意見》）不無關系。湖北省為貫徹落實該《意見》，出臺了多項政策文件，使2016年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數量達到另一個小高峰。如：《意見》中提到“完善財政科技投入方式，統籌運用事前投入、目標獎勵、事后補助、財政資金有償使用等方式方法，推動科技成果轉化”，以及“改革科技成果評價機制，強化市場評價作用;建立健全激勵和保障機制，促進高校、院所科技成果轉化，科技成果轉化收益權主要由研發團隊和成果發明人享有。積極支持高端人才、高校和院所科技人員、在校大學生創新創業。”{15} 為落實該精神，在2016年3月《湖北省省屬高校院所橫向科研項目經費管理暫行辦法》頒布， 8月又出臺了《湖北省科技計劃及專項資金后補助管理暫行辦法》， 10月出臺了《關于深化人才發展體制機制改革促進人才創新創業的實施意見》。由此可見，2012年和2016年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發布數量激增是在省級層面執行國家戰略基礎上，對省級戰略任務的有效支撐。

（二）政策文本頒布主體分析

對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發文主體進行統計得到表1，由表1發現：

湖北省省級層面單獨或牽頭制定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部門共有3家，分別是：中共湖北省委辦公廳、湖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湖北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其中湖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單獨或牽頭制定政策占比近一半，其余兩家占比均不到10%。可見省級層面部門中湖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是科技政策制定的主要部門。

非省級層面的部門中湖北省科技廳單獨或牽頭出臺相關政策文件14項，占比15.56%，是非省級層面部門中的主要參與部門。此外，湖北省財政廳單獨或牽頭出臺相關政策9項，占比10%。可見湖北省還較為注重財政政策的支持。

參與政策發布文件較多的還有中共湖北省委辦公廳、湖北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等部門，這表明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制定主體涉及的部門較多，政策的涵蓋面較廣。

另外，湖北省2009—2019年間有關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75份文件中，由單一主體發布的文件共61份，占比81%，對其發文主體及對應發布的政策文本數量單獨統計見表2。由表2可知：在單一主體發布的61份文件中湖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發布34份，占比55.74%，是第一大政策發布主體。由此可見，湖北省政府高度重視科技成果轉化工作，在相關政策建設中發揮出了顯著的作用。湖北省科技廳作為主管科技工作的政府機構，以其牽頭出臺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僅次于湖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出臺政策數量占比14.75%，是第二大政策發布主體，體現了湖北省科技廳在科技發展中的引導作用和管理職能。湖北省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作為地方性法規的發布主體，共牽頭出臺7份條例法規，占比11.48%，是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第三大政策發布主體，可見湖北省十分重視法律環境對促進科技成果轉化起到的保障作用，其余發文主體發布政策數量占比均未超過10%。

此外，多部門聯合參與政策制定的情況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政府部門之間的協調性和管理的統籌力度。據統計，湖北省兩個（或多個）部門聯合發布的文件共14份，占發文總量的19%，其中8份是由中共湖北省委辦公廳、湖北省人民政府辦公廳聯合發布的，表明省委、省政府兩部門之間的協調性相對較強。但是從整體比例來看，兩部門（或多部門）聯合發布政策占比仍然較少。對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兩（或多）部門年度聯合發文數量統計得圖2，從圖2可知，聯合發文數量在年度上變化并不大，說明一直以來缺乏政策的系統集成性，政策合力有待進一步加強。

（三）政策類型分析

通過對2009—2019年湖北省發布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類型進行統計分析，得到的政策類型分布見表3。由表3可以得出：

2009—2019年間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文本類型豐富，涵蓋意見、辦法、通知、條例、方案、綱要、細則、規劃、計劃、報告等11種形式。其中數量最多的政策類型是意見、辦法、通知。

意見、通知、條例、綱要、決定屬于規范性較強的政策文本;辦法、細則與方案、規劃與行動計劃是屬于指導和操作性較強的政策文本類型。由統計數據可知，規范性政策共有53項，占71%;指導和操作性政策共有22項，占29%。由此可見，湖北省目前制定的政策類型以規范性政策為主，指導和操作性政策為輔。

此外，在這些政策文本中，有試行政策3項，暫行辦法5項，涉及了創新湖北建設、科技成果轉化中介、資金管理等方面。暫行條例和試行辦法從本質上說是法律條例制定出來后為檢驗其社會效果，需要先將制定出的法律試行一段時間，發現其存在的問題，然后加以修改再正式頒發{16}，這表明湖北省在這些方面還處于探索期。

（四）政策文本內容分析

本文參考王永杰等{17} 的研究并結合收集的政策文本，將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內容分為以下6個維度：人才維度、財稅金融維度、科技成果轉化法律責任與制度建設維度、科技成果信息匯交與科技中介服務維度、產業集群發展維度、科技成果轉化基地維度。按上述政策維度對湖北省2009—2019年75份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內容進行劃分統計，具體結果如表4所示。

從表4可以看出：6個維度的政策數量占比均在10%以上，表明湖北省有關科技成果轉化的政策在各維度分布較為均衡;從政策維度出現的頻率來看，人才政策和財稅金融政策頻率最高，在2009—2019年的政策總量中二者占比均超過20%，表明湖北省政府這些年來一直很重視人才和財稅在科技成果轉化中的支撐作用;科技成果轉化法律責任與制度建設維度政策數量占比18.35%，說明湖北省也較為重視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的法律法規和制度建設。

結合各項政策內容具體分析，得到如下結論：

人才維度。人才是科技創新的主要驅動力和促進科技成果轉化的關鍵因素。在這一政策維度，湖北省出臺政策包括：鼓勵科技人員轉化職務科技成果的“四個70%”政策;鼓勵高校科技人員（兼職）創業;完善人才發展機制、促進人才的雙向流動、改革科技人才評價機制;明確成果轉化收入在院、所、科技人員三方的分配比例;對自主創新工作中作出突出貢獻的單位和個人給予表彰和獎勵;吸引高端人才進駐及高科技成果在鄂轉化;博士后人才倍增計劃等。由此可見，湖北省在人才維度上，一方面越來越關注科研人員切身的權益;另一方面，更加重視高端人才的引進。

財稅金融維度。財稅政策作為政府政策體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發揮著引導、支持和激勵等功能作用，是科技成果轉化的助推器{18}。近年來，湖北省財政逐年加大投入力度，數據表明：2015年至2017年，省科技投入分別為157.38億元、190.11億元、234.27億元，年均增長幅度達22.02%;2015年至2017年，科技投入占一般公共預算支出比例分別為2.57%、2.96%、3.44%，占比呈逐年上升趨勢。在財稅金融政策維度上，湖北省出臺的政策涉及資金和稅收兩個方面。在資金方面，省財政不斷創新資金投入方式，日益重視多種渠道籌集資金，鼓勵科技和金融相結合，促進科技成果轉化，出臺了融資、資金投入與補貼、信貸、政府采購、研究開發資助等有關政策;在稅收方面，湖北省加快落實對科技人員的個人所得稅和對新產品以及國家或者省認定的創業園、科技園、孵化器等方面的稅收優惠政策。稅收優惠政策包括直接優惠和間接優惠。直接優惠的類型包括稅額式優惠和稅率式優惠，可以通過減免稅或者優惠稅率的途徑實現;間接優惠主要以稅基式優惠為主，通過加計扣除、加速折舊、跨期結轉以及投資抵免等途徑實現{19}。從已出臺的政策內容來看，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的稅收優惠政策表現出如下特征：已出臺的稅收政策中多為減免稅或優惠稅率的直接優惠類型，而間接優惠類型出現頻率較低，可見湖北省的稅收優惠政策體系尚不均衡;稅收優惠政策惠及范圍較窄，如：《高校院所科技成果轉化個人所得稅有關問題》針對的科研人員個人所得稅優惠范圍僅限高校和科研院所的在編正式職工，而企業或其他組織的科研人員被排除在外。

科技成果轉化法律責任與制度建設維度。良好的法律和制度環境有利于保障科技成果轉化主體的權益，激發社會的科技成果轉化氛圍。湖北省在這一政策維度下出臺的相關政策與國家法律政策保持一致，主要包括：科技工作主體的權益保護;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的司法責任;知識產權的保護;財政資金的撥付與監督等。這些法律政策有利于消除科技成果轉化的制度障礙，為社會營造公平的法治環境，激發社會轉化科技成果的動力。

科技成果信息匯交與科技中介服務維度。該政策維度是聯系成果供給方和技術需求方的紐帶和橋梁，是技術轉移服務體系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這一政策維度上，湖北省出臺政策主要涉及：科技成果轉化中介服務機構的發展及相關補貼政策;技術市場的運營;公共服務平臺的建立;建立健全科技成果信息平臺和科技成果信息公開制度等。通過分析政策文本發現：該政策維度雖然出臺的政策數量較多，但涵蓋范圍不均衡，其中關于科技成果轉化中介人才培養的相關政策較少。雖然2014年以來，湖北省堅持在全省開展技術經紀機構及經紀人專場培訓會和技術市場培訓活動，湖北省科技廳也組織實施了“技術轉移中介服務機構發展壯大專項行動”。2019年9月還出臺了《湖北省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法〉辦法》，其中提出：“將技術經紀人、技術經理人、技術轉移管理者等科技成果轉化人才納入地方專業人才培養體系”。但是目前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的經紀人和相關服務人員仍然比較緊缺，特別是在科技成果轉化和交易市場的交易服務、線上平臺功能和技術經紀人等方面。因此湖北省今后仍應該切實加強技術中介服務機構的管理，加大技術中介服務機構的支持力度，強化技術中介人才的培訓管理，不斷完善技術轉移中介服務體系。

產業集群發展維度。科技成果轉化應用需要有產業載體作為支撐，大多數科技成果需要與產業結合才能體現其科技價值。因此，培育產業集群將極大地提升科技成果轉化應用的能力。湖北省對于產業集群發展相當重視，出臺政策主要包括：培育和發展戰略性新興產業;構建產業技術創新聯盟;加快某一行業發展;設立產業技術研究院等。研究發現，湖北省直接針對某一行業發展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有兩類，一類是傳統支柱產業，包括：農業、紡織業;另一類是新興產業，包括：生物產業、科技服務業、信息行業。可見湖北省既注重傳統產業的發展，也注重新興產業的發展。

科技成果轉化基地維度。該政策維度對于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形成的初創科技企業的發展有重要作用，湖北省在這一政策維度也十分重視。2015年1月湖北省出臺《東湖國家自主創新示范區條例》對示范區的管理體制、規劃建設與產業發展、科技創新等做出詳盡的規定，此外還有多項配套政策對示范區提供政策支持。2018年7月1日，湖北省首個北斗產業方向的科技成果轉化基地——武漢大學科技成果轉化基地正式落戶斗轉科技園，促使產學研對接，就地轉化科技成果。2019年11月，湖北省科技廳出臺《關于組織開展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中試研究基地備案申報工作的通知》，組織開展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中試研究基地備案申報工作。至2020年3月底，已將新藥孵化中試熟化基地等27個基地納入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中試研究基地備案管理，積極對外開展科技成果轉化中試服務，努力發揮其在促進科技成果產業化中的示范引領作用。

（五）政策工具的分析

政策工具即政策措施，其制定得越具體，政策的可操作性就越強。通過借鑒Rothwell等的觀點，本文將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中政策工具分為供給、環境和需求三種類型{20}。其中，供給型政策工具主要指政府加大對資金投入、稅收優惠、人才建設、基礎設施建設等的直接支持，推動科技成果轉移轉化;需求型政策工具更多地表現為政府通過采購、貿易管制、服務外包等措施減少市場的不確定性，積極開拓并穩定科技成果轉化市場，從而起到拉動科技成果轉化的作用{21};環境型政策工具主要是指為科技成果轉化營造的政策環境，如目標規劃、規范制度、知識產權保護等，間接促進科技成果轉化{22}。

對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的政策工具類型進行統計見表5，由表5得出：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中環境型政策工具占據政策類型中的主體地位，比例高達48.66%;供給型政策工具次之，占比37.97%;而需求型政策工具最少，僅占13.37%。環境型政策工具中，體制機制、金融支持、補助與津貼、法規管制占比較多，而知識產權、資源配置、目標規劃、部門協作等政策類型占比均不到5%。供給型政策工具中，湖北省最為重視的是人才建設、基礎設施建設和資金支持，其中人才建設相關政策占比最多，達到了16.58%，可見湖北省對人才的重視力度之大。需求型政策工具中，市場需求作為技術創新的導向，具有較高的不確定性，因此需要通過政府采購、服務外包等需求面政策工具途徑正向激勵并營造一個較為穩定的市場環境，加快推進科技成果轉化為現實生產力{23}。但湖北省現有的需求型政策工具整體占比少且涉及面較窄，針對科技成果轉化的服務外包和貿易管制方面的相關政策還有較大的進步空間。

三、研究結論與建議

（一）研究結論

1. 從政策數量上來講，2009—2019年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整體呈增長之勢，但隨國家戰略規劃和湖北省戰略任務而波動的特征依然明顯，政策數量增長的時間點與國家重大戰略和湖北省重大戰略確定的時間點比較吻合。

2. 從政策制定主體來看，發文部門多，聯合發文少且增長趨勢不明顯。兩（或多）部門聯合發布的政策占比不到20%，表明湖北省各政府部門在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制定方面仍然缺乏合作。

3. 從政策類型上看，政策文件種類豐富，但規范性文件多，指導和操作性文件少。這意味著湖北省已出臺的政策更多的是“要做什么”，而不是“該怎么做”。大多數政策不具備明確的實施細節、清晰的責任劃分，這將導致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缺乏可操作性，制約科技成果轉化效率。

4. 從政策文本內容來講，湖北省有關科技成果轉化的資金投入和稅收優惠政策日益豐富，但是仍然存在稅收優惠政策體系不均衡、政策惠及范圍較窄的問題。現行的稅收優惠政策體系中直接優惠政策類型多，間接優惠政策類型少，造成稅收優惠政策體系不均衡。另外，出臺的稅收優惠政策對優惠對象、優惠方式等設定了相關限制性要求，導致稅收優惠政策惠及范圍窄，很多主體被排除在外，從而制約了科技成果轉化效率。

5. 從政策工具方面來看，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以環境型政策工具為主，供給型政策工具為輔，需求型政策工具較為匱乏且涉及范圍少。

（二）建議

1. 注重政策的持續性。在制定政策的過程中要結合本省的政策體系，盡量在與國家政策導向相一致的同時完善本省的政策體系。對于本省薄弱之處，只有注重政策的持續性，在日常工作中持續地改進，才能使科技成果轉化效率得到進一步的提升。

2. 增強政策制定和實施環節的聯動性。政策文本聯合發文機構的多少，一定程度上與后期的政策執行有著密切關系。發文機構越多，表明參與或關注該項政策工作的部門越多{24}。因此，應在保證各部門之間制度協調的同時，鼓勵各政府部門合作制定科技成果轉化相關政策。科技成果轉化是一個復雜的過程、涉及眾多部門，政府各部門之間應該加強協調，在政策制定和實施環節增強彼此之間的聯動性，形成政策合力，從而出臺更具融合性的政策。

3. 加強對指導和操作性政策的重視。規范性政策側重于規章制度，指導和操作性政策更注重實操性。因此注重辦法、細則、行動方案等指導和操作性強的政策出臺，重點落實各項政策的實施細節，明確各部門責任劃分，是今后制定政策和提高政策執行效率的重點。

4. 完善稅收優惠政策體系，擴大政策優惠范圍。直接優惠強調的是國家利益的讓渡，方式簡單，側重于事后優惠，能夠直接提高企業對科技活動的預期收益。間接優惠方式靈活且多樣，側重于事前優惠，具有先期性，可以使企業在科技投資的初期就享受到稅收政策的利益，有利于緩解科技成果轉化過程中的融資壓力，還可通過影響稅基，間接地調節和引導企業的投資行為{25}。現實中資本為了規避風險往往會更多的投入到科技成果轉化后期，造成了許多科技成果轉化初期因缺乏資金、試錯成本高而夭折，這種選擇的最終結果是：一方面整個社會的科技成果轉化氛圍降低，另一方面風險高價值也高的科研項目被掩埋，而能被轉化的更多是風險低價值也低的科研項目。因此，為了彌補市場的不足，政府應該給予企業更多間接的稅收優惠，激發更多企業轉化科技成果的活力，為湖北省營造更包容的科技成果轉化氛圍，從而吸引更多優秀的科技成果在鄂轉化。此外，應放寬優惠政策的各種限制條件，擴大政策優惠范圍，從而進一步提高社會整體的科技成果轉化積極性。

5. 優化政策工具組合。不同類型的政策工具對科技成果轉化的作用不同，環境型政策工具間接影響科技成果轉化，供給型政策工具起到了正向的推動作用，需求型政策工具則起到了拉動的作用。為了充分發揮政策工具的作用，促進科技成果轉化，應考慮適度降低環境型政策工具的使用頻率，重視供給型和需求型政策工具的出臺，從而更好地發揮政策工具的協調作用。

注釋：

① 余冰清：《湖北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實施效果評價研究》，華中師范大學2016年碩士學位論文。

②{17} 王永杰、張善從：《2009—2016：中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文本的定量分析》，《科技管理研究》2018年第2期。

③ 廖曉東、張躍：《基于政策工具與創新價值鏈雙重視角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國際比較研究》，《科技管理研究》2019年第7期。

④{21} 盧章平、王曉晶：《基于內容分析法的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研究》，《科技進步與對策》2013年第11期。

⑤ 翟瑤瑤、封穎：《生態學視角下我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研究》，《情報探索》2019年第5期。

⑥ 黃菁：《我國地方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發展研究——基于239份政策文本的量化分析》，《科技進步與對策》2014年第13期。

⑦ 鄧志超、孫莉：《遼寧省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文本的量化分析》，《創新科技》2019年第2期。

⑧{23} 唐青青：《基于內容分析法的國家和廣西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對比分析》，《安徽科技》2019年第6期。

⑨ 白美、劉倩：《濟南市科技成果轉化政策實施績效評價》，《中國科技信息》2019年第24期。

⑩ 尹苗苗、崔國旗：《天津市科技成果轉化政策研究》，《合作經濟與科技》2019年第7期。

{11} 趙雨菡、魏江、吳偉：《高校科技成果轉化的制度困境與規避思路》，《清華大學教育研究》2017年第4期。

{12} 高振、陳紅喜、陳曉歌、宋瑞：《高校科技成果轉化政策變動效應研究》，《科技進步與對策》2019年第12期。

{13} 王靜、王鑫鑫、陳祥兵：《基于文本分析的科技資源管理政策研究——以湖北省為例》，《情報理論與實踐》2019年第5期。

{14} 張鑭：《基于文本分析法的湖北省高新技術產業政策演進脈絡研究》，《科技進步與對策》2013年第17期。

{15} 《中共湖北省委關于深入貫徹十八屆三中全會精神全面深化改革意見》，《湖北日報》2013年12月31日。

{16}{24} 丁亞東、楊濤：《我國校外培訓機構治理政策的特征、問題與展望——基于21個省市政策文本的分析》，《教育與經濟》2019年第6期。

{18}{19}{25} 王喬、黃瑤妮、張東升：《支持科技成果轉化的財稅政策研究》，《當代財經》2019年第7期。

{20}{22} 陳濤濤、陳紅喜、丁子儀：《我國科技成果轉化政策演進脈絡及未來進路分析》，《經濟師》2020年第2期。

作者簡介：高慧，湖北省社會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副研究員，湖北武漢，430077;盧園園，湖北省社會科學院長江流域經濟研究所，湖北武漢，430077。

（責任編輯? 辰? 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