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LED用Mn4+激活紅光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表征研究進展

王兆武，姬海鵬*，徐 堅，易莎莎，侯星慧，陳德良,3*，解榮軍

(1.鄭州大學 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河南 鄭州 450001； 2.河南理工大學 物理與電子信息學院，河南 焦作 454000；3.東莞理工學院 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廣東 東莞 523808； 4.廈門大學 材料學院，福建 廈門 361000)

1 引 言

作為一種高效半導體光源，白光發光二極管(Light-emitting diodes,LEDs)正迅速取代熒光燈和白熾燈。在實現白光的多種途徑中，藍光LED復合Y3Al5O12∶Ce3+黃光熒光粉的方法，具有結構簡單、高效穩定的優點而成為白光LED主流商業方案[1]。為了實現暖白光發光和提高顯色指數，需要在上述體系中再加入紅光熒光粉[2-3]。因此，藍光LED泵浦新型紅光熒光粉的研發具有重要價值。

當前成功商業化應用的紅光熒光粉主要有Eu2+激活氮化物和Mn4+激活氟化物兩大類。前者包括(Ba,Sr)2Si5N8∶Eu2+(λem=590～625 nm, 半高寬2 050～2 600 cm-1)[2]和(Ca,Sr)AlSiN3∶Eu2+(λem=610～660 nm,半高寬2 100～2 500 cm-1)[4]。此外，SrLiAl3N4∶Eu2+(λem=650 nm, 半高寬1 180 cm-1)[5]和Sr[Mg3SiN4]∶Eu2+(λem=615 nm,半高寬1 170 cm-1)[6]作為窄帶紅光熒光粉也引起了研究者們極大的興趣。后者主要包括以K2SiF6∶Mn4+為代表的A2MF6∶Mn4+(A= Li+/K+/Na+/Rb+/Cs+;M=Si4+/Ge4+/Ti4+/Zr4+/Sn4+)氟化物[7]。K2SiF6∶Mn4+類氟化物熒光粉表現出來自于ν6/ν4/ν3振動模式、以630 nm為主峰的多個Stokes和反Stokes發射峰[8]，每個發光峰都很窄(半高寬<5 nm)，應用于液晶顯示白光背光源技術時可實現廣色域顯示[9-10]，當前市場應用份額逐年增加。但其缺點是易潮解、制備過程中需使用強腐蝕性氫氟酸等。為解決該問題，近年來也有大量Mn4+激活氧氟化物[11]和Mn4+激活氧化物[12]的研究。

K2SiF6∶Mn4+熒光粉潮解劣化時發生量子效率驟減的主要原因之一是Mn4+價態的變化，如潮解形成含Mn3+的KMnF4·H2O和K2MnF5·H2O[13]，而在雙85高溫高濕環境下(85 ℃和85%相對濕度)，熒光粉表面的[MnF6]2-容易快速水解為MnO2而變黑[14]。在研發新型Mn4+激活氧氟化物和氧化物熒光粉的過程中，錳離子的多價態共存問題也成為研發新型高效Mn4+激活紅光熒光粉的困擾。然而，因為Mn4+離子d軌道電子波函數比稀土離子f軌道電子波函數更加擴展，更容易產生交互作用，因此Mn4+激活熒光粉中錳離子最佳摻雜濃度比Eu2+激活熒光粉中稀土離子的最佳摻雜濃度更低[15]；在摻雜量非常少的情況下，準確定性甚至定量確定多種價態Mn離子的存在變得非常困難。目前很多相關研究論文對所制備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未進行表征或采用的表征手段難以定性或定量確定多種共存價態錳離子的相對含量。針對該現狀，本文對Mn4+激活紅光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的表征研究進行綜述，含漫反射光譜、熒光光譜、X射線光電子能譜、電子順磁共振譜、陰極射線發光譜、X射線精細吸收譜、變溫磁化率譜，并對其結果可靠性和測試便易性進行對比評述。最后總結影響錳離子價態的因素并對Mn4+激活熒光粉中Mn4+價態調控進行展望。

2 錳離子的價態及常用錳源

錳屬于過渡金屬元素，電子構型為[Ar]3d54s2，具有未充滿的d軌道?？梢来问ネ鈱榆壍离娮佣尸F+7、+5、+4、+3、+2等多種氧化態。

文獻中報道K2MnF6、MnCO3、MnO2、Mn(NO3)2或Mn(CH3COO)2等可作為Mn4+激活紅光熒光粉的錳源。絕大多數Mn4+激活氟化物、氧氟化物熒光粉論文使用K2MnF6作為錳源，而絕大多數Mn4+激活氧化物熒光粉論文使用MnCO3為錳源。K2MnF6是一種極易水解劣化的錳源，需現用現制，其在后續Mn4+激活紅光熒光粉制備以及在熱和潮濕環境下的劣化以及錳價態演變可參見Smet等的研究[13,16]。本文側重于綜述Mn4+激活氧化物紅光熒光粉制備所用錳源以及其價態表征手段。

(1)MnCO3是絕大多數Mn4+激活氧化物紅光熒光粉制備時所用錳源。Chen等[17]報道MnCO3在加熱過程的物相演變為：

也有文獻報道了稍有差異的物相演變過程。Xu等[18]報道了MnCO3在加熱過程中的熱重(TG)與差熱(DTA)曲線(圖1(a))及其在不同溫度保溫1 h后的XRD(圖1(b))。從室溫加熱到1 000 ℃過程中，MnCO3出現3個階段質量損失：室溫到450 ℃，出現約30%質量損失；450～900 ℃，出現約5%質量損失；900～930 ℃，出現約2%質量損失。從圖1(b)可以看出，加熱到450 ℃時，MnCO3氧化為MnO2，加熱到600～750 ℃之間出現Mn2O3，進一步提高溫度時出現Mn3O4。因此，MnCO3在空氣中逐漸升溫過程中先氧化后還原，可表述為：MnCO3-CO2+1/2O2→MnO2; 2MnO2-1/2O2→Mn2O3; 3Mn2O3-1/2O2→2Mn3O4。盡管MnCO3自身在加熱過程中會依次呈現不同價態，但在制備熒光粉時錳離子摻雜進入基質化合物晶格，其最終所呈現的價態不僅受溫度影響，更受到所摻雜格位晶體結構[19]、氣氛、電荷補償劑等因素影響，因此使用MnCO3作為錳源經高溫處理后可得到Mn4+摻雜熒光粉。

圖1 (a)MnCO3在室溫至1 000 ℃范圍內空氣中以10 ℃/min加熱所得TG/DTA曲線;(b)MnCO3在不同溫度下加熱1 h后的XRD圖譜及MnCO3(PDF#11-3970)、Mn2O3(PDF#41-1442)、MnO2(PDF#30-0820)和Mn3O4(PDF#24-0734)的標準卡片[18]。

(2)其他一些文獻報道了使用MnO2作為錳源。Weng等[20]用Li2CO3、MgO、TiO2為原料，MnO2為錳源，經1 100 ℃保溫4 h制得Li2MgTi3O8∶Mn4+熒光粉。Amarasinghe等[21]用NaCO3、MgO、WO3為原料，MnO2為錳源，經675 ℃保溫12 h制備了從4T2g能級躍遷回4A2g基態能級而呈寬帶發光的Na4Mg(WO4)3∶Mn4+熒光粉。Peng等[22]使用MgO、TiO2、GeO2為原料，MnO2為錳源，經1 400 ℃保溫6 h制得Mg2Ti1-xGexO4∶Mn4+熒光粉。Naresh等[23]采用K2CO3、Ga2O3、NH4H2PO4為原料，MnO2為錳源，經950 ℃保溫10 h制得KGaP2O7∶Mn4+深紅光熒光粉。使用MnO2為錳源的文獻數量比以MnCO3為錳源的文獻數量少很多，原因可能是MnO2的化學性質相對不活潑、原料顆粒較大、不易得到高純原料或其他未知原因。

(3)少量文獻報道了使用Mn(NO3)2或Mn-(CH3COO)2作為錳源。Ali等[24]以MgO、GeO2和MgF2為原料，使用稀釋的Mn(NO3)2·4H2O溶液為錳源，以便精確控制所制備Mg28Ge7.5O38F10∶Mn4+紅光熒光粉中錳離子的添加量，有效解決了所需摻雜量因量少而稱量不準確的問題。Ji等[25]用MgCl2·6H2O、Al(NO3)3·9H2O和氨水為原料，稀釋的Mn(NO3)2溶液為錳源，經共沉淀法得到前驅體并再經熱處理制得主峰為651 nm的MgAl2O4∶Mn4+紅光熒光粉。Zhang等[26]用Mg(CH3COO)2·4H2O、LiCO3、TiO2、檸檬酸為原料，Mn(CH3COO)2·4H2O為錳源，經溶膠-凝膠法制得Li2MgTi3O18∶Mn4+深紅光發光熒光粉。因此，當合成少量樣品欲精確控制錳源的稱量，或者采用共沉淀法、溶膠-凝膠法等濕化學方法合成Mn4+摻雜熒光粉時，可用稀釋的硝酸錳或醋酸錳溶液作為錳源。

3 錳激活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表征

相關文獻分別采取了一種或兩種手段來表征所合成Mn4+激活紅光熒光粉中錳離子的價態。本文將其總結歸納為如下7種手段，即漫反射光譜(及顏色)、熒光光譜、X射線光電子能譜、電子順磁共振譜、陰極射線發光光譜、X射線吸收精細結構譜、變溫磁化率譜。

3.1 漫反射光譜和顏色

當熒光粉中所摻雜錳離子價態不同時，因其所表現的能級躍遷吸收不一樣而在紫外-可見-紅外光區表現出不同的漫反射光譜。錳離子最外層為d軌道，是非球形對稱軌道，在晶體場作用下d軌道發生能級劈裂，形成不同的能級；電子在不同能級間躍遷，躍遷能在1～4 eV之間，對應吸收一定可見光區范圍的光，使物質呈色(所呈顏色為其所吸收光的補色，在太陽光或其他光源下所呈顏色根據錳元素價態不同而不同)。因此，可通過對比所合成熒光粉顏色及漫反射光譜來初步分析所含錳離子的價態。新制備Mn4+激活氟化物熒光粉呈橙黃色或粉紅色，其中錳離子主要以+4價存在，其漫反射光譜主要包括對應于Mn4+離子d-d躍遷的吸收。Du等[27]通過兩步共沉淀法制備了K2TiF6∶Mn4+熒光粉，圖2(a)為他們測得的室溫漫反射光譜和激發光譜。漫反射光譜中位于360 nm和460 nm的兩處吸收分別可歸屬于Mn4+離子4A2g→4T1g和4A2g→4T2g躍遷，這與其激發光譜的特征峰相對應。而在Mn4+激活氧化物熒光粉中，除觀測到對應于Mn4+離子d-d躍遷的吸收外，還觀測到O2-→Mn4+電荷遷移躍遷吸收。退火處理是導致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改變的一種方法。Zhang等[28-29]通過真空燒結并在氧氣中不同溫度下退火制備了Lu3Al5O12∶Mn透明熒光陶瓷，研究了退火條件對錳離子價態的影響。圖2(b)為真空燒結所制備Lu3Al5O12∶Mn陶瓷和其在O2中不同溫度退火處理后的直線透過率(插圖為420～520 nm范圍的放大圖及該系列熒光陶瓷經退火處理后的實物照片)。除450 nm附近、對應于4A2g→4T2g躍遷的吸收外，還觀測到200～350 nm范圍的吸收，其為4A2g→4T1g躍遷和O2-→Mn4+電荷遷移躍遷的疊加。通過在氧氣氣氛中進行退火處理，顯著改變了Lu3Al5O12∶Mn陶瓷中錳離子的賦存價態。隨著退火溫度升高，樣品在紫外區的吸收發生了紅移，且吸收強度隨熱處理溫度升高而增加。從插圖所示藍光區(420～520 nm)的局域吸收帶可以看出，當退火溫度升高到1 300 ℃，該區域開始出現吸收帶，并隨溫度繼續升高到1 600 ℃而達到最強。上述在紫外和藍光區的新的吸收帶歸屬于Mn4+的電荷遷移躍遷和d-d躍遷。因此，退火后錳離子價態逐漸變為Mn4+為主，熱處理溫度是將Mn3+/2+氧化為Mn4+的重要影響因素。真空燒結所得陶瓷樣品為無色透明，在O2中1 200～1 600 ℃退火后，顏色不斷變化：1 200，1 300 ℃熱處理樣品為淺粉色，≥1 400 ℃熱處理樣品為橙色。樣品顏色變化歸因于Mn離子價態及相應吸收特性的變化。

Liao等[30]以CaCO3、ZnO、Ga2O3為原料，MnO2為錳源，經1 230 ℃保溫6 h制備了Ca14Zn6Ga10O35∶Mn深紅光發光熒光粉。在圖2(c)所示的漫反射光譜中，除觀察到上述對應于電荷遷移帶躍遷和Mn4+離子d-d躍遷的吸收外，還觀測到580～800 nm范圍寬的吸收。由于作者在該熒光粉中觀察到主峰位于1 152 nm、來自于Mn5+離子的窄帶發光，監測該發光所得激發光譜中觀察到580～800 nm的寬激發帶，因此作者認為漫反射光譜中580～800 nm的吸收來自于所制備Ca14Zn6Ga10O35∶Mn熒光粉中的Mn5+雜質離子，且Mn4+與Mn5+之間存在有效的能量轉移。

由所測漫反射光譜數據換算得到的吸收光譜也能清晰地分辨所制備熒光粉中錳離子的價態。Xe燈照射是導致氟化物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改變的一種因素。Hoshino等[31]通過共沉淀法合成了ZnGeF6·6H2O∶Mn4+紅光熒光粉并研究了其在Xe燈照射下的劣化行為。圖2(d)所示為所制備ZnGeF6·6H2O∶Mn4+紅光熒光粉在Xe燈照射前/后的吸收光譜。Xe燈照射前，其在～460 nm和～360 nm處有兩個吸收峰，分別對應于Mn4+離子4A2→4T2和4A2→4T1躍遷。Xe燈照射5 min后，顯示出不同的吸收峰，在紫外區(<400 nm)的吸光度α急劇增加，可能是由于Mn3+或Mn5+吸收所致。此時熒光粉由淺檸檬黃變為淺粉黃色。由此可見，吸收光譜也可用于表征熒光粉中錳離子的價態。

圖2 (a)K2TiF6∶Mn4+熒光粉的漫反射光譜(虛線所示為其激發光譜)[27];(b)真空燒結所制備Lu3Al5O12∶Mn透明熒光陶瓷樣品和在O2中不同溫度下退火后的直線透過率(插圖為420～520 nm范圍的放大圖及該系列熒光陶瓷經熱處理后的實物照片)[29];(c)Ca14Zn6Ga10O35∶xMn熒光粉的漫反射光譜[30];(d)ZnGeF6·6H2O∶Mn4+熒光粉使用Xe燈照射5 min前后的室溫吸收光譜(由漫反射數據換算所得)，也測試了未摻雜的ZnGeF6·6H2O粉末樣品[31]。

目前漫反射光譜的表征主要集中在短波長區域(200～800 nm)。隨著中紅外和遠紅外光區光電探測器技術的成熟化，越來越多的漫反射光譜儀可同時進行從紫外到中遠紅外光區的測試。Smet等[13]測試了更寬波長范圍(200～1 400 nm)的漫反射光譜，以其為手段研究K2MnF6和K2SiF6∶Mn4+在潮濕環境下的水解變質行為。通過測試MnF2、MnF3、KMnF4·H2O/K2MnF6、K2MnF6、K2MnF6/K2MnF5·H2O/KHF2和老化的K2MnF6樣品的漫反射圖譜，研究了Mn3+形成對K2MnF6光吸收的影響[13]。圖3(a)為其漫反射光譜，圖3(b)為部分波長區域放大。圓括號代表該粉末樣品由多種晶相組成。樣品老化條件為60 ℃/50%相對濕度。MnF2為Mn2+的參比物，在長波長到短波長區可以觀察到一個光滑的寬譜，沒有尖銳的吸收峰。MnF3為Mn3+的參比物，在432 nm和518 nm處存在兩個尖銳的小峰，并在800 nm處存在一個寬峰。此外，在664 nm以左和413 nm以左觀察到了漫反射率下降，在漫反射光譜中形成階梯狀特征。在(KMnF4·H2O/K2MnF6)的漫反射光譜中觀察到了相似特征，證明在水合物中存在Mn3+。(K2MnF6/K2MnF5·H2O/KHF2)的漫反射光譜中在800 nm處也可以觀察到歸屬于Mn3+的寬譜。老化的K2MnF6同樣觀察到了相似的特征。即使是純的K2MnF6(XRD顯示無雜相)，也觀察到除了450 nm處K2MnF6的Mn4+的吸收峰外在長波長部分的伴峰(歸屬于Mn3+)，說明即使是純的K2MnF6仍存在有相當一部分的Mn3+。

圖3 (a)MnF2、MnF3、K2MnF6等氟化物的漫反射光譜；(b)圖(a)的漫反射光譜中部分波長區間的放大圖[13] ;(c)含有KHF4雜質的K2SiF6∶Mn4+(樣品S1)在老化前后(70 ℃/80%相對濕度環境中放置24 h)的漫反射光譜，樣品S2中還包含了K2MnF6雜質[32]。

此外，該課題組還研究了K2SiF6∶Mn4+合成和老化過程中雜質形成的起源及造成的后果[32]。KHF2雜相和Mn3+雜質離子都影響了熒光粉的性能。Mn3+主要影響光吸收行為。KHF2雜相不僅影響光吸收，而且還影響熒光粉的化學穩定性。圖3(c)顯示純K2SiF6∶Mn4+熒光粉在70 ℃/80%相對濕度條件下老化48 h，與含有KHF2雜相樣品僅老化20 h的漫反射光譜的對比。純相樣品在345 nm和450 nm處的兩個吸收峰分別對應于Mn4+的4A2g→4T1g和4A2g→4T2g躍遷，無其他吸收峰出現。而含有雜相的樣品在450 nm處出現一個伴隨吸收峰。不管是原始的還是老化后的樣品，在500～620 nm之間都存在寄生吸收，而且在800 nm處存在寬的吸收峰，這都歸因于Mn3+。圖3(c)中的樣品顯示出與KMnF4·H2O、MnF3類似的吸收。MnF3中518 nm處的吸收峰歸屬于Mn3+離子的5E′→3E自旋允許躍遷。在氟化物中5E′→5T2的躍遷為介于410～620 nm之間寬而強的吸收帶。圖3(c)中Mn3+的5E′→5T2吸收帶為Mn4+離子4A2g→4T2g吸收帶低能量邊的肩峰。Mn3+離子的這一自旋允許吸收帶具有高的振子強度，可以用于檢測制備的氟化物熒光粉中的Mn3+。Mn3+雜質離子會導致K2SiF6∶Mn4+的寄生吸收，造成量子效率降低。

由上述實驗結果可以看出，當熒光粉中所含錳離子的價態不同時，對光的吸收不同而表現出迥異的漫反射光譜(可以漫反射率、吸收率或透過率對不同形態樣品進行評價)。Mn4+在280～320 nm的吸收帶屬于O2-→Mn4+電荷遷移帶和4A2g→4T1g自旋允許躍遷，350～520 nm范圍的吸收分別來自4A2g→2T2g自旋禁戒躍遷和4A2g→4T2g自旋允許躍遷；Mn2+在400～500 nm之間產生來自于6A1→4T2和6A1→4A1躍遷的吸收帶。Mn3+和Mn5+也會導致紫外區(<400 nm)的吸光度增大。熒光粉中錳離子發生價態改變的因素有水解、Xe燈照射、受熱和退火處理等。錳離子的價態變化會使熒光粉呈現出不同的顏色。一般地，所制備熒光粉中Mn4+為主時，體色呈橙黃色或粉紅色；Mn2+為主時，體色呈白色；Mn3+為主時，可能呈灰色。

3.2 熒光光譜

熒光粉的發光特性可由激發與發射光譜表征。在可見光區能觀測到的熒光光譜主要來自形成八面體配位的Mn4+及形成四面體或八面體配位的Mn2+。由于Mn4+和Mn2+的能級躍遷特征差異明顯，因此其表現出迥異的光致激發與發射光譜[7]。

圖4(a)所示為ZnGeF6·6H2O∶Mn4+紅光熒光粉的室溫發射和激發光譜[31]。Mn4+的有效離子半徑r=0.053 nm，可以替代[GeF6]2-中的Ge4+(r=0.053 nm)，而Mn2+(r=0.067 nm)不能。ZnGeF6·6H2O∶Mn4+紅光熒光粉表現出Mn4+激活熒光粉的典型的尖銳線狀紅光發射，歸屬于Mn4+的2Eg→4A2g躍遷。PLE譜在470 nm和370 nm處有兩個寬的激發帶，分別隸屬于Mn4+離子的4A2g→4T2g和4A2g→4T1g躍遷。

圖4 (a)ZnGeF6·6H2O∶Mn4+的室溫發射(PL)光譜和激發(PLE)光譜[31];(b)CaZn1-xMnxOS(x=0.03)的PL/PLE光譜[34];(c)BaMgAl10O17∶Mn2+/4+的PL/PLE光譜[33];(d)BaMgAl10O17∶Mn4+的PL/PLE光譜[33]；d3離子(e)和d5離子(f)的Tanabe-Sugano圖。

Mn2+離子通常顯示出更寬的對應于4T1→6A1躍遷的發射帶。Mn2+的發射能量受到晶體場強度的強烈影響，可在綠光至深紅區內變化(500～750 nm)。Mn2+形成四配位時受弱晶體場作用而表現綠光發射，形成八配位時受強晶體場作用而表現橙色或紅光發光。圖4(b)所示為CaZnOS∶Mn2+紅光熒光粉的激發與發射光譜[31]。CaZnOS∶Mn2+表現出主峰波長為614 nm處、對稱的紅光發射帶(半高寬為50 nm)，歸屬于Mn2+離子4T1(4G)→6A1(6S)躍遷。在CaZnOS中Mn2+取代Zn2+形成[MnS3O]四面體，通常Mn2+在四面體配位時發射綠光，而在CaZnOS基質中卻發出紅光，這是由于Mn2+處于畸變四面體配位時，二能級系統進一步劈裂為三能級，使得第一激發態向低能量區移動所致。CaZnOS∶Mn2+的激發光譜涵蓋230～550 nm區域，其中短波處的強激發帶(<350 nm)源自晶格基質，而350～550 nm之間的激發帶分別歸屬于基態6A1(6S)到4T2(4D)、[4A1(4G)、4E(4G)]、4T2(4G)、4T1(4G)的躍遷。由于Mn2+的d-d躍遷是自旋和宇稱禁戒的，因此直接激發Mn2+的激發態能級，強度非常弱；而CaZnOS∶Mn2+的激發帶卻相當強，是因為強共價的[MnS3O]混合配位使得Mn2+的d-d躍遷解除了自旋和宇稱禁戒。

當同一基質中同時含有Mn4+和Mn2+時，其表現出迥異的熒光光譜。Xu等[33]在空氣氣氛下經高溫固相法合成了BaMgAl10O17∶Mn0.01熒光粉，其熒光光譜示于圖4(c)、(d)。圖4(c)所示熒光粉中Mn主要以+2價形式存在，少量以+4價形式存在。在462 nm藍光激發下，熒光粉表現出峰值為514 nm的典型Mn2+綠光發射帶；而在298 nm激發下，在660 nm處存在一個比較弱的Mn4+特征發射峰。圖4(d)所示熒光粉中Mn主要以+4價形式存在，其激發和發射光譜與Mn4+激活鋁酸鹽熒光粉吻合。本課題組[25]曾報道共沉淀法制備MgAl2O4∶Mn熒光粉中因熱處理制度不同而引起的錳離子選擇性格位占據現象，即不同熱處理制度時，Mn可能以+4價形式取代MgAl2O4中六配位Al3+格位，也可能以+2價形式取代四配位Mg2+格位，因此表現出迥異熒光光譜。

Mn4+與Mn2+的熒光特征迥異的現象可由d3和d5離子的Tanabe-Sugano圖進行解釋(示于圖4(e)、(f)。Mn4+的發射峰為窄帶發射(620～750 nm)，歸屬于2Eg→4A2g禁戒躍遷，Mn4+激活的氟化物熒光粉為典型的銳線紅光發射帶，而Mn4+激活氧化物熒光粉則多為不對稱的寬峰發射。Mn2+的發射帶范圍較廣(500～750 nm)，可在綠光至深紅區變化，發射帶較對稱，來自于4T1(4G)→6A1躍遷，發射峰受晶體場強烈影響。Mn4+的PLE譜主要由4A2g→4T1g和4A2g→4T2g激發帶組成，而Mn2+的PLE譜則由6A1→4E(4D)、6A1→4T2(D)、6A1→[4A1(G),4E(4G)]和6A1→4T1(G)組成。

3.3 X射線光電子能譜

X射線光電子能譜(X-ray photoelectron spectroscopy,XPS)利用高能X射線(光子能量1 000～1 500 eV)照射樣品，使樣品表面所含元素的內層電子或價電子受激從原子核心殼層逸出，基于所發射電子(稱光電子)的動能進行元素檢測。所發射光電子的動能由激發光子的能量和功函數決定?？蓽y量光電子的能量，以光電子的動能/束縛能(Binding energy，Eb=hν(光能量)-Ek(動能)-w(功函數))為橫坐標、相對強度(脈沖/s)為縱坐標做出光電子能譜圖。光電子是由樣品表面幾個納米范圍內發射的，因此XPS是一種對表面敏感的技術。因原子周圍電子處于不同價態時所擁有能量不同，受激時所需能量也就不同，電子躍遷時會有不同的現象發生而可判斷其價態。Xu等[33]研究了α-Al2O3∶Mn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及共摻電荷補償劑Mg2+/Si4+對其發光性能的影響。圖5(a)表明，所有熒光粉(單獨Mn摻雜、Si/Mn共摻雜和Mg/Mn共摻雜)中Mn 2p3/2核心能級的XPS信號峰都出現在642.60 eV附近。Mn2+2p3/2(MnO)、Mn3+2p3/2(Mn2O3)和Mn4+2p3/2(MnO2)的峰值分別為641.0，641.9，642.6 eV，因此可推斷α-Al2O3∶Mn中錳離子主要為+4價。然而，Si/Mn共摻樣品的XPS圖中在約647 eV處出現一個肩峰而其他兩個樣品中沒有出現。肩峰可能是對應于MnO的衛星特征峰，因此Si4+共摻時誘導了Mn2+的出現。

Mn2+是除Mn4+外在可見光區有重要應用的錳離子。為區別兩者，以下給出Mn2+激活熒光粉的XPS實例。Mn2+激活熒光粉常在還原氣氛(H2、N2/H2或CO)下制備，但在某些基質中，即使是在強還原氣氛下合成，Mn的化合價也很難保持在Mn2+。單價Mn4+或Mn2+發光可以通過摻雜電荷補償劑(Mg2+、Ca2+、Ln3+、Bi3+)獲得。Wei等[35]使用不同Mn源(MnCO3/MnO2/Mn2O3/KMnO4)在空氣下合成了Na2ZnSiO4∶Mn2+熒光粉并研究錳離子的自還原機制。利用XPS和EPR對樣品進行了檢測。由圖5(b)可以看出，所有樣品都在約642.1 eV和655.0 eV存在兩個峰，其分別對應Mn2+的2p3/2和2p1/2能級，這表明Mn7+、Mn4+、Mn3+、Mn2+在系統中確實發生了自還原過程。Xu等[18]研究了缺陷誘導Mn2+發光和不同價態錳源(MnCO3和MnO2)對Mn2+發光的影響機制以及Mn2+的自還原過程。圖5(c)為其所合成Li2CdSiO4∶Mn2+熒光粉Mn 2p軌道高分辨XPS譜。峰值為641.1 eV和652.4 eV的兩個XPS峰與Mn 2p3/2和Mn 2p1/2的鍵能較好吻合，說明錳離子的主要存在形式為Mn2+。

前述漫反射光譜和熒光光譜都難以定量描述熒光粉中多種錳離子之間的定量關系，但據文獻報道，可依靠XPS技術對所制備熒光粉中同時存在的Mn4+及Mn2+進行定量表征。Dong等[36]使用高溫固相法合成了Gd3Ga5-x-δAlx-y+δO12∶yMn熒光粉，并通過陽離子替位策略調控熒光粉中錳離子的價態，即通過調控Al3+/Ga3+的固溶濃度來調控Mn4+/Mn2+離子的比例。圖5(d)所示為Gd3Ga5-x-δAlx-y+δO12∶yMn熒光粉中Mn離子的高分辨XPS圖譜。其中，結合能為659.5，660.1，643.7，646.7 eV的XPS峰分別可歸屬于Mn2+2p1/2、Mn4+2p1/2、Mn2+2p3/2和Mn4+2p3/2，因此可證實合成的樣品中存在Mn2+和Mn4+，且Mn4+/Mn2+的含量比例約為0.42。

圖5 (a)Al2O3∶Mn、Al2O3∶Mn,Mg和Al2O3∶Mn,Si樣品的XPS譜[33];(b)不同Mn源合成的Na2ZnSiO4∶0.015Mn2+的XPS譜[35];(c)Li2CdSiO4∶0.02Mn熒光粉中Mn 2p軌道高分辨XPS譜[18];(d)Gd3Ga2-δAl2.998+δO12∶0.012Mn熒光粉的XPS譜(插圖所示為Mn 2p軌道高分辨XPS譜)[36]。

由上述結果可以看出，Mn 2p核心能級的XPS圖譜由Mn的2p1/2和2p3/2組成。通過所測XPS譜信號結合能與相應價態Mn 2p核心能級的鍵能比對可判定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相比于漫反射光譜和熒光光譜而言，XPS技術有望定量給出不同價態錳離子相對含量，但由于熒光粉中錳元素摻雜量很低(一般為0.05%～0.5%)，XPS譜中對應于Mn 2p軌道高分辨譜呈現較大噪音，利用其定量多種價態錳離子的相對含量的可靠性存疑。

3.4 電子順磁共振譜

電子順磁共振(Electron paramagnetic resonance,EPR)是由未配對電子的磁矩發源的一種磁共振技術。原子核外層存在自旋磁矩不為0的電子，此時給以磁場，外層自旋磁矩不為0的電子的自旋能級發生分裂(稱塞曼分裂)；在外磁場垂直方向施加不同頻率ν的微波，當滿足共振條件hν=gβH時(h為普朗克常量，ν為微波頻率，H為磁場強度，β為玻爾磁子，g為g因子)，電子在分裂的能級之間發射躍遷，產生EPR信號(稱為掃場法)。對自由基而言，軌道磁矩幾乎不起作用，總磁矩的絕大部分(99%以上)的貢獻來自電子自旋，所以電子順磁共振亦稱“電子自旋共振”(Electron spin resonance,ESR)。早期研究認為共振躍遷過程只有電子自旋磁矩的貢獻而采用ESR這個術語；其后發現僅用電子自旋躍遷無法完全解釋相關實驗結果，尤其是來自過渡金屬離子的現象；也就是電子軌道磁矩對于躍遷也有貢獻，所以逐漸用EPR取代ESR。

在相同測試條件下，隨著Mn4+激活熒光粉中所含錳元素的濃度增大，EPR譜中這6個超精細結構也將愈加明顯。Ye等[37]通過溶膠凝膠法合成Mg2TiO4∶Mn4+熒光粉并采用EPR研究摻雜Mn離子的價態。圖6(b)所示為其室溫EPR譜(掃描頻率9.45 GHz)，顯示出6個超精細結構(150～210 mT)，屬于Mn4+的特征EPR信號；隨著Mg2TiO4∶Mn4+中Mn4+摻雜濃度從nMn/(nMn+nTi)= 0.01%增大為0.25%，EPR信號強度明顯增強。

圖6 (a)K2TiF6∶Mn4+熒光粉的EPR譜[27];(b)Mg2TiO4∶Mn4+熒光粉的EPR譜,nMn/(nMn+nTi)=0%,0.01%,0.05%,0.10%，0.25%[37];(c)由不同Mn源所合成的Na2ZnSiO4∶0.015Mn2+和其未摻雜基質的EPR譜[35];(d)真空燒結所得Lu3Al5O12∶Mn熒光陶瓷樣品和在O2氣氛中不同溫度后期熱處理后的EPR譜[29];(e)未摻雜ZnGeF6·6H2O基質以及ZnGeF6·6H2O∶Mn4+熒光粉在氙燈照射前后(t=0,5 min)的室溫EPR譜[31] ;(f)Na2TiF6∶Mn4+、Na2TiF6∶Mn4+和Na2TiF6∶Mn4+的EPR譜[39]。

在Mn2+激活熒光粉中也觀察到6個超精細結構的特征EPR譜。Wei等[35]用不同錳源(MnCO3,Mn2O3,MnO2,KMnO4)與原料Na2CO3、ZnO、SiO2混合，經高溫固相法合成Na2ZnSiO4∶0.015Mn2+熒光粉，研究了合成過程中錳離子價態自還原現象。圖6(c)所示為使用不同錳源合成的Na2ZnSiO4∶Mn2+及其基質的室溫EPR譜?？梢钥闯?，Na2ZnSiO4基質的EPR譜中包含一個中心位于340 mT的信號較弱的寬帶，可能來自于基質中的某固有缺陷；而Mn摻雜樣品在300～400 mT范圍可觀察到相似的6個超精細結構EPR信號。該作者認為，EPR信號相同表明各熒光粉樣品中Mn離子中的濃度和環境相似，這證明在制備過程中發生了高價Mn向Mn2+的自還原。此外，Singh等[38]認為在立方結構中Mn2+的EPR信號一般應出現在g≈2.0，且由于未配對電子與55Mn(核自旋量子數I=5/2)間相互作用而使EPR信號進一步劈裂為6個超精細結構；在低對稱環境下，將出現對應于5/2?3/2、3/2?1/2、1/2?-1/2、-1/2?-3/2、-3/2?-5/2躍遷的精細結構，但由于顯著的各向異性，通常只觀察到一個對應于1/2?-1/2的伴隨其6個超精細結構的寬信號峰，而對應于其他躍遷的EPR信號峰常無法分辨。而且，作為一種S態離子，Mn2+對EPR檢測技術更加敏感，其信號更強[38]。

當熒光材料中Mn4+/Mn2+共存時，也有文獻報道利用EPR來表征Mn4+/Mn2+的演變。Zhang等[29]使用EPR技術研究退火處理對Lu3Al5O12∶Mn中Mn價態影響。圖6(d)為10 K條件下測得的不同熱處理溫度樣品的EPR譜。樣品在g≈2處呈現出寬而強的共振信號。該處的共振信號隨著后期退火處理的溫度升高而減弱，Mn離子的超精細結構逐漸出現，這些共振信號歸屬于Mn2+。結果表明，Mn2+含量隨著后期熱處理溫度升高而減少。在1 400 ℃時，g≈3.5處出現的共振信號屬于Mn4+。通過Mn2+和Mn4+共振信號的強度對比，可明確區分Mn2+和Mn4+在樣品中的相對含量。溫度升高至1 600 ℃時，Mn2+幾乎全部氧化為Mn4+，此時發光強度明顯提高。

此外，有文獻報道認為Mn3+和Mn5+離子對EPR靜默，不產生相關信號，但卻可研究熒光粉中Mn4+離子向Mn3+/5+的轉變[31]。圖6(e)所示為室溫下無摻雜ZnGeF6·6H2O和摻錳熒光粉ZnGeF6·6H2O∶Mn4+經Xe燈照射前后(t=0, 5 min)的EPR圖譜[31]。ZnGeF6·6H2O的EPR譜中沒有Mn相關信號，而ZnGeF6·6H2O∶Mn4+的EPR譜在～330 mT處出現6個特征精細結構，對應于Mn4+離子。當Xe燈照射后，ZnGeF6·6H2O∶Mn4+(t=5 min)中EPR信號強度大幅減弱，Mn4+的自旋密度大幅下降，作者認為這是源于Mn4+轉變成了不產生EPR信號的Mn3+或Mn5+，即發生了光氧化Mn4+→Mn5+或歧化反應2Mn4+→Mn3++Mn5+[31]。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Mn4+激活熒光粉的EPR譜可能會出現多個伴峰信號，該伴峰信號不應被解釋為其他價態錳離子，而是來源于熒光粉中Mn4+微觀配位八面體的畸變。Fang等[39]對比了Na2SiF6∶Mn4+、Na2GeF6∶Mn4+和Na2TiF6∶Mn4+熒光粉的EPR譜(示于圖6(f))。所得EPR信號來自于順磁性Mn4+離子。其中Na2SiF6∶Mn4+的EPR譜中包含4個信號(每個信號含有6個特征峰)，分別位于磁場強度220,290,340,400 mT位置。最強EPR信號峰位于340 mT，對應于具有較高格位對稱性的、孤立的Mn4+；剩余EPR信號峰具有相對很低的強度，歸屬于孤立的、具有較低格位對稱性的Mn4+。Na2GeF6∶Mn4+樣品的EPR譜與Na2SiF6∶Mn4+樣品類似，其EPR信號也來自于具有較高和較低格位對稱性的Mn4+離子。根據EPR信號積分強度，可推斷在Na2GeF6∶Mn4+中處于較高格位對稱性的Mn4+的數量減少、而處于較低格位對稱性的Mn4+的數量增多。而在Na2TiF6∶Mn4+的EPR譜中可觀察到許多信號，說明樣品中含有不少于兩種具有不同磁學性質的Mn4+。根據EPR信號積分強度可推斷處于較高和較低格位對稱性的Mn4+離子的數量幾乎相當。根據三樣品EPR積分強度所推斷的處于較高和較低格位對稱性的Mn4+離子相對數量變化趨勢，與所觀察的零聲子線強度的變化趨勢一致。因此，當樣品中具有處于不同格位對稱性的Mn4+離子時，可觀察到多個EPR信號，其相對強度可用于表征Mn4+所處格位對稱性。

多重超精細結構是由于Mn原子核的磁矩引起的，與Mn的價態無關[40]。特征六重超精細結構可用以證明Mn元素的存在；但文獻報道EPR技術檢測Mn價態時存在相互矛盾之處，比如文獻[31,41]認為Mn3+和Mn5+離子對EPR靜默，而文獻[42]報道EPR譜中同時觀察到了對應于Mn2+、Mn3+、Mn4+的信號且Mn4+和Mn3+產生與Mn2+類似的EPR譜。因此，使用EPR表征熒光粉中Mn的化合價時，最好結合其他手段驗證。

3.5 陰極射線發光光譜

陰極射線發光(Cathodoluminescence,CL)指電子束激發發光材料引起的發光。電子束的電子能量通常在幾千至幾萬eV，入射到發光材料中產生大量次級電子，離化和激發發光中心產生發光；與熒光光譜相似，CL也可表征多價態錳離子。Zhang等[28]在1 750 ℃下真空燒結6 h制備了Lu3Al5O12∶Mn2+透明熒光陶瓷，圖7(a)、(b)所示為其在空氣中1 400 ℃退火5 h后的CL光譜和CL圖像。在電子束激發下所有晶粒均有發光現象(圖7(b))，表明發光中心成功地分布在各晶粒中。CL光譜由3個波段組成，峰值位于588 nm處的強譜帶源自Mn2+發光，峰值為666 nm處的譜帶來源于Mn4+發光(639 nm發光應為Mn4+離子2E→4A2躍遷的反斯托克斯發射峰)，700～900 nm范圍內的寬帶發射可能來自Mn3+。該CL結果表明，真空燒結所制備的Lu3Al5O12∶Mn2+陶瓷中，部分Mn2+離子經退火處理成功轉變為Mn4+，但是同時也生成了Mn3+。圖7(c)、(d)所示為在O2氣氛下經1 500 ℃退火處理的Lu3Al5O12∶Mn熒光陶瓷的CL光譜和圖像[29]?？梢钥闯?，其表現出單一的主峰波長為666 nm的CL發光，具有Mn4+離子2Eg→4A2g躍遷特征，與其PL譜一致，且Mn4+在顆粒中的發光很均一。表明在O2中退火比在空氣中退火處理后，更有利于Mn2+充分轉變為Mn4+。由圖7可以看出，CL光譜可在微米至亞微米范圍表征熒光材料中具有可見光發射的Mn4+和Mn2+離子，也能表征具有紅外光發射的Mn3+離子。

圖7 Lu3Al5O12∶Mn透明陶瓷在空氣氣氛下經1 400 ℃退火處理后的CL光譜(a)和CL圖像(b)[28]; Lu3Al5O12∶Mn透明陶瓷在O2氣氛下1 500 ℃退火處理后的CL光譜(c)和CL圖像(d)[29]。

3.6 X射線吸收近邊結構譜

X射線與物質相互作用時，擁有足夠能量的光子被吸收，將使得束縛電子發生躍遷。由于價帶和導帶底能級受到鄰近配位原子的影響，吸收概率隨能量的變化而顯示出一種精細結構譜，其中包含原子的化學狀態信息，例如價態、配位數、配位原子、鍵長等。X射線吸收精細結構譜(X-ray absorption fine structure,XAFS)分為兩個區域：由低能光電子在配位原子做多次散射后再回到吸收原子與出射波發生干涉形成的X射線吸收近邊結構(X-ray absorption near edge structure,XANES)，其特點是強振蕩；以及電離光電子被吸收原子周圍的配位原子做單次散射回到吸收原子與出射波發生干涉形成的擴展X射線吸收精細結構(Extended X-ray absorption fine structure，EXAFS)，其特點是振幅不大、似正弦波動。XANES對結合能更敏感，非常適合于價態確定；EXAFS反映分子環境的特性，例如配位數、配位離子以及它們之間的距離。XANES技術用于元素價態檢測的優點有：適用于具有元素特異性的任何元素，濃度靈敏度低(低至10-6)，并且適用于檢測包括液體和粉末在內的任何形式的樣品[43]。

通過比對XANES譜中樣品MnK邊與參比物MnK邊的相對位置，可鑒定Mn離子在熒光粉中的化合價。Ye等[37]用XANES表征所合成的Mg2TiO4∶Mn4+紅光熒光粉中Mn離子的價態。圖8(a)所示為Mg2TiO4∶Mn4+及一系列參比化合物(MnO、Mn2O3、β-MnO2)的MnK邊的XANES譜[37]。Mg2TiO4∶Mn4+樣品的MnK邊與β-MnO2的相似，因此表明Mn離子的氧化態為+4。Takeda等[44]以MnCO3為Mn源，以AlN、α-Al2O3、MgO為原料，高溫固相法合成了Mn/Mg共摻γ-AlON綠光熒光粉。圖8(b)所示為γ-AlON∶Mn,Mg和含Mn2+(MnO和MnCO3)、Mn3+(Mn2O3)、Mn4+(MnO2)參比化合物的標準化MnK邊XANES譜[44]。γ-AlON∶Mn,Mg的XANES譜包含一個在6 537 eV處的前緣峰和一個在6 544 eV處的主峰。γ-AlON∶Mn,Mg的吸收邊位于6 542.5 eV，介于MnO和MnCO3之間。因此，Mn在γ-AlON∶Mn,Mg中的價態推斷為+2。

圖8 (a)Mg2TiO4∶Mn4+的XANES譜(nMn/(nMn+nTi)=0.10%)及一系列參比物(MnO、Mn2O3、β-MnO2)的XANES譜[37];(b)γ-AlON∶Mn,Mg及MnO、MnCO3、Mn2O3、MnO2和Mn3N2等參比物的Mn K邊XANES譜[44];(c)Cd0.99-Mn0.01SiO3和參比物MnO、Mn2O3和MnO2的Mn K邊XANES譜，豎直虛線所指為各條譜線的吸收邊;(d)Mn價態與Mn K邊化學位移間函數關系(實線為線性擬合結果),圖中也給出了Cd0.99Mn0.01SiO3樣品中Mn離子的平均價態y′[45]。

此外，還可通過XANES圖譜中樣品吸收邊與參比物吸收邊的相對位置判斷樣品中不同價態離子的相對含量。Abreu等[45]以MnCl2·4H2O為Mn源，CdO和SiO2為原料，經高溫固相法合成Cd0.99Mn0.01SiO3長余輝熒光粉，并用XANES對Mn價態進行表征。圖8(c)所示為Cd0.99Mn0.01-SiO3和參比化合物MnO(Mn2+)、Mn2O3(Mn3+)和MnO2(Mn4+)的MnK邊XANES譜[45]。如圖8(c)插圖所示，Cd0.99Mn0.01SiO3的XANES譜的前端與Mn2+相似，表明Mn主要以+2價存在于CdSiO3基質中。Cd0.99Mn0.01SiO3的吸收邊位于6 545 eV，介于Mn2+(6 544 eV)和Mn3+(6 547 eV)之間，表明樣品中還包含少量Mn3+。為進一步探究Mn2+與Mn3+的相對含量，以Mn價態與能量位移(ΔE)間的函數關系作圖，示于圖8(d)。其中，ΔE由公式(1)決定：

ΔE=Eo-EMn(K),

(1)

EMn(K)(6 539 eV)對應于金屬態Mn原子的吸收K邊，Eo為由參比物確定的實驗值。用線性函數y=a+bΔE擬合數據，解得斜率b=(0.28±0.02)，截距a=(0.6±0.2)。對Cd0.99Mn0.01SiO3來說，ΔE=6 eV(圖8(c))，因此代入y=a+bΔE得到該樣品中Mn的平均價態y′=(2.3±0.3)。這是由Mn2+和Mn3+同時存在所致，進而由公式(2)可以求出各自的比例：

y′=(2X2+3X3)/(X2+X3),

(2)

其中，X2和X3分別代表Mn2+和Mn3+的比例，X2+X3=1。由公式(2)得出，X2=0.72，X3=0.28，因此得到相對比例為Mn2+為72%，Mn3+為28%。

利用XANES譜表征熒光粉中錳離子化合價時，因其對Mn離子化學環境很敏感，參比物不同時，MnK邊位置將有所不同。因此，應根據熒光粉中Mn離子的配位環境選擇與其配位環境接近的化合物為參比物。

3.7 變溫磁化率測試

圖9 (a)Zn1.8Mn0.2SiO4和Zn1.6Mn0.4SiO4樣品的磁化率(χ)與溫度的關系(插圖所示為兩樣品在2 K和300 K時其磁化強度的場依賴性);(b)兩樣品的室溫EPR圖譜[46].

4 總結與展望

錳激活熒光粉中常存在多價態(常常是Mn4+/Mn3+/Mn2+)共存現象。多種方法可表征其所含錳離子價態，列于表1。其中，熒光粉顏色(體色及激發光下的熒光色)能大概反映所含錳離子價態信息。漫反射光譜測試便易性較強，同時適用于熒光猝滅及未猝滅樣品，可定性表征多價態，但無法定量表征多價態錳離子間相對含量。熒光光譜可對能產生熒光信號的樣品進行表征，可與漫反射光譜結合而定性表征Mn2+/4+離子。EPR譜僅可進行Mn2+/3+/4+定性表征，但熒光粉中錳離子EPR信號的影響因素多，需要在正確工作參數下測試才能夠得到真實反映Mn離子價態或存在形式的EPR信號。此外，EPR信號不僅能反映錳離子價態信息，還能夠一定程度地反映其配位環境、熒光粉中缺陷等的存在情況信息，這對于分析熒光粉發光性質很有益處。XPS譜表征樣品表面的化學信息，且需要對所得XPS譜進行分峰處理；但由于樣品中Mn含量低，其對應的Mn 2p信號弱，由分峰結果來定量表征各價態錳離子相對含量的可靠性需進一步研究。CL發光譜可對樣品進行納微米范圍內的多價態研究，在微區范圍的空間分布表征及材料內部(利用新鮮斷面)表征方面有明顯優勢；其信號獲得相對簡單，可獲得點/面的發光光譜與發光圖像，可與掃描電子顯微鏡及能譜儀聯用，進行微區形貌-組成-光譜的聯合分析，在定性表征多價態錳離子時值得推廣使用；但目前沒有CL光譜定量表征多價態的文獻報道，是否可以通過先建立一個工作曲線來實現定量表征多價態錳離子相對含量，需進一步研究。XANES譜需使用同步輻射光源，常難以獲得測試機會；信號靈敏度高，可進行10-6級定量表征；但需選擇與樣品化學環境相近的多種參比樣品進行測試，多價態錳離子的相對含量結果與所選參比物密切相關。變溫磁化率譜需進行從極低溫開始的變溫實驗，實驗條件相對苛刻；可區別Mn2+/Mn3+，但難以準確定量表征多種價態之間的相對含量。漫反射光譜、熒光光譜、XPS譜、CL發光光譜和XANES譜不僅是錳離子而且是其他發光離子價態分析的可用手段，而EPR譜和變溫磁化率譜利用錳離子未充滿d軌道電子所表現出的磁學性質，是錳離子價態表征相對獨特的技術手段。在定性表征方面，漫反射光譜、熒光光譜是表征多價態錳離子的有效手段，可與CL發光光譜聯用表征Mn4+/Mn3+/Mn2+離子；熒光光譜可與EPR譜聯用，表征熒光粉中Mn4+離子配位八面體的畸變程度。在定量表征方面，XANES譜可定量表征Mn4+/Mn3+/Mn2+離子；若不使用參比物，則可通過變溫磁化率譜與EPR譜聯用方法進行定量表征。

表1 錳離子激活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表征手段

最后，定性或定量Mn激活熒光粉中錳離子價態的最終目的之一是為了探明影響其價態的因素以及控制摻雜價態為預期價態。因此，本文進一步對影響錳離子摻雜價態的因素及其價態控制方法歸納如下：

(1)燒結氣氛：高溫固相反應時，一般氧化氣氛熱處理有利于Mn4+形成而還原氣氛熱處理有利于Mn2+形成。

(2)晶體結構：Mn4+在八面體配位環境中穩定，因此在研發Mn4+激活紅光熒光粉時，應尋找含有大量八面體配位的化合物作為基質。Mn2+可存在于四面體或八面體配位，分別受弱和強晶體場作用而發綠光或橙紅光。Mn3+可在四面體格位穩定存在。

(3)所取代的離子的價態和有效離子半徑：通常情況下，與被取代離子的價態越接近，造成的電荷不平衡越小，越易得到所需價態；與被取代離子的有效離子半徑越接近，造成的晶格畸變越小，越易保持價態穩定。

(4)電荷補償劑：加入電荷補償劑如Mg2+，可有效促進Mn4+在鋁酸鹽基質中的發光，因為電荷補償機制Mg2++Mn4+→2Al3+促進了更多錳離子以4+形式存在。

(5)費米能級在禁帶中的位置：費米能級越靠近價帶，即(εf-EVBM)越小，越易形成Mn4+；反之越易形成Mn2+。Chen等[33]通過第一性原理計算從電子結構角度解釋了共摻雜劑Li+、Mg2+、Na+和Si4+對Mn激活鋁酸鹽(α-Al2O3和BaMgAl10O17)發光性能的影響。計算結果表明，當費米能級(εf-EVBM)低于1.86 eV時，Mn4+形成能最低；費米能級高于1.86 eV時，Mn4+變得不穩定并可轉變為Mn3+；費米能級高于3.78 eV時，Mn2+最穩定。Na+、Mg2+共摻雜可形成空穴型缺陷，降低費米能級的位置而提高Mn4+的穩定性；Li+共摻雜不僅形成空穴型缺陷LiAl，而且形成間隙缺陷Lii，后者可提供電子給導帶，而降低Mn4+的穩定性。Si4+共摻雜可形成SiAl和SiAl+VAl復合缺陷，前者降低Mn4+的穩定性，后者作為空穴缺陷提高Mn4+的穩定性。

筆者認為，為了研發高效白光LED用Mn4+激活紅光熒光粉，可采取多種方法來促進所摻雜錳離子以Mn4+形式存在而抑制其他價態的影響：選取具有較多八面體配位結構的化合物作為基質；基質化合物結構中應盡量不含或少含可容納Mn3+或Mn2+的四面體配位結構等；取代離子應電荷平衡、半徑匹配度高；控制Mn的摻雜濃度在適量水平；進行電荷補償劑離子的共摻；在氧化氣氛下煅燒合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