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愛教
摘要:在倫理學看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回應了人類文明的終極倫理問題:我們如何在一起?在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中,“在一起”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價值預設。然而,基于個人主義為基礎的世界主義提供的方案遭遇現實世界的對抗與挑戰,并產生了“我們能否在一起”“這個世界還會好嗎”等終極疑問,構成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關切。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以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實現共贏共享的中國方案回應這些倫理關切。回到第一人稱復數的“我們”、回到人類文明的簡潔智慧、回到人的生命和生活本身等成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期待。
關鍵詞:在一起;人類命運共同體;倫理關切
中圖分類號:B822? ? ?文獻標識碼:A? ? ?文章編號:1003-1502(2020)04-0019-08
當前,人類正處于大發展大變革大調整時期,學者敏銳地作出判斷:“中國已經不可逆轉地成為整個‘世界歷史的一部分”[1]。“中國發展理念、發展道路、發展模式的影響力、吸引力顯著增強,中國日益發揮著世界和平建設者、全球發展貢獻者、國際秩序維護者的作用,前所未有地走近世界舞臺中央”[2],“大國崛起一定會提出引領世界未來的合作倡議和價值理念”[3]。由此延伸的問題是:中國在引領世界未來發展將貢獻何種方案和智慧呢?我們的答案是:人類命運共同體。毫無疑問,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就承載著前面提出的使命,也蘊含著積極回應人類文明的終極問題——“我們如何在一起”[4]的擔當,更承載著人類對未來社會諸多的倫理期待。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倫理學的重大議題之一,學者考察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訴求[5],闡釋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意蘊和道德追求[6]、倫理愿景[7]、倫理意義[8],作出了相關倫理判斷[9],等等。誠然,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對全人類命運的終極關懷和價值追求,凝聚著中國智慧、中國精神與中國價值[10],很多學者在這一點上基本達成共識。但是,學術界在回答“人類文明的終極問題到底是什么”時,還存在著分歧:一種觀點認為是“人應當如何生活”,另一種觀點認為是“我們如何在一起”。學者在詮釋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終極問題及終極關懷之時,主要回應“人應當如何生活”,認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基于人類追求美好生活的終極價值而提出的[10]。相反,我們認為,人類命運共同體主要回應了“我們如何在一起”倫理問題。本文在“我們如何在一起”終極問題框架下,著重分析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預設與倫理關切,提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建構,旨在促進人們對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自覺,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提供倫理智慧。
一、“在一起”: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預設
人類命運共同體作為一種回應“我們如何在一起”的理念,本身蘊含著深刻的倫理預設,即“在一起”;而“在一起”又內含“我們只能在一起”“我們已經在一起”“我們必須在一起”三個規定。
(一)人類命運共同體概念與倫理預設
人類命運共同體是由“人類”“命運”“共同體”等幾個概念構成,它區別于“政治共同體”“道德共同體”“經濟共同體”等。在這一概念中,人類,既包括個體的人,也包括集體;命運,指的是人的生死、貧富、禍福、苦樂等遭遇;共同體,指的是人們彼此一起生活的“地球村”。習近平總書記將這三個概念創造性地結合在一起,賦予其全新的內涵。2013年,習近平總書記在莫斯科國際關系學院演講時說:“這個世界,各國相互聯系、相互依存的程度空前加深,人類生活在同一個地球村里,生活在歷史和現實交匯的同一個時空里,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他向世界傳遞了人類文明走向的中國判斷。2015年9月2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第七十屆聯合國大會上作了題為“攜手建構合作共贏新伙伴,同心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報告,提出“繼承和弘揚聯合國憲章的宗旨和原則,構建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打造人類命運共同體”。2017年1月18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日內瓦萬國宮出席“共商共筑人類命運共同體”高級別會議,提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實現共贏共享”,指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個美好的目標,也是一個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接力跑才能實現的目標。”由此觀之,人類命運共同體最基本最基礎的內涵為:生活在全地球的人們是相互依賴、休戚相連、命運與共。而“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個美好的目標”,是我們對未來人類社會的愿景,承載著人類社會對未來的倫理期待,也內涵著深刻的倫理預設。那么,什么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預設呢?由于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回應我們如何在一起”的倫理問題,我們認為,人類“在一起”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預設。如果把“在一起”作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預設的話,就概念的內在規定而言,應當包含著三個內在規定:“我們只能在一起”“我們已經在一起”“我們必須在一起”。
(二)“在一起”的三個規定
“我們只能在一起”是“在一起”倫理預設的第一個規定。“我們只能在一起”意味著“在一起”是客觀的,是不能選擇的,也無法選擇的,它屬于客觀領域,也就意味著人們“在一起”是自在的。為什么“我們只能在一起”呢?這是因為“人類生活在共同的家園,擁有共同的命運”,這種客觀性決定“在一起”的不能選擇性。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萬國宮的演講時指出“宇宙只有一個地球,人類共有一個家園。霍金先生提出關于‘平行宇宙的猜想,希望在地球之外找到第二個人類得以安身立命的星球。這個愿望什么時候才能實現還是個未知數”。依據習近平總書記的論述,“我們只能在一起”是一種自在。更為重要的是哲學的概念從自在走向自為,“在一起”倫理預設進展到主觀領域。
“我們已經在一起”是“在一起”倫理預設的第二個規定。在主觀領域,人類命運共同體概念已經意識到人類已然是“在一起”,成為“在一起”概念的自為。這種意識來源一個重要的判斷,即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個現實,也就是全世界的人們已經處于這樣相互依賴、休戚相連、命運與共的共同體當中。經濟全球化,伴隨著資本在全球的流動和拓展,將全世界的不同國家、民族、人們聯系起來,形成共同體。如,在經濟上,任何國家的經濟危機會迅速傳播和擴散,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在政治和社會等層面,西方國家支持和慫恿一些國家的反政府力量,而這些國家的社會動蕩導致無數難民涌入西方國家,使西方國家本身的治安陷入緊急狀態。
“我們必須在一起”是“在一起”倫理價值預設的第三個規定。“在一起”倫理預設的辯證運動必須從自為走向自在自為,實現客觀領域和主觀領域的統一。習近平總書記認為“到目前為止,地球是人類唯一賴以生存的家園,珍愛和呵護地球是人類的唯一選擇”,所以“我們必須在一起”。為此,人類命運共同體概念完成了從自身出發,在復歸于自身當中,成為了一個自在自為的概念,并蘊含著促使這一概念現實化的力量。當我們必須在一起的時候,更為重要的是需要考慮“我們如何在一起”,即通過何種方式使我們在一起。無論是在聯合國大會上的演講,還是在日內瓦萬國宮的演講,習近平總書記都明確提出了“我們如何在一起”的中國主張、方案和承諾——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
二、“我們能否在一起”: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關切
人類命運共同體描繪了人類未來社會中“我們如何在一起”的愿景。重要的問題在于“我們能否在一起”,這一人類文明的終極懷疑源于我們的世界陷入了諸多的困境,受到諸多挑戰,也成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的倫理關切。
(一)世界主義
世界主義呈現兩種理論形態:唯心主義的世界主義與歷史唯物主義的世界主義。在唯心主義的世界主義看來,世界主義是一種理想世界的哲學,認為人類屬于一個精神共同體,是西方文化回應“我們如何在一起”“我們能否在一起”方案之一,以個人權利作為人類“在一起”的基礎或邏輯起點,意圖建構“世界主義的人類共同體觀念”。古羅馬時期,西塞羅將世界主義的哲學傳統本性轉變為取得權力的策略,將理性轉變為羅馬的意識形態,已經出現了世界主義萌芽;現代意義上的世界主義卻肇始于康德。康德認為,人們已“進入一個普遍的共同體,并且它已發展到這樣一個階段,以致發生在世界一個地區的權利侵犯行為在所有地方都可被感覺到”[11]。康德的世界主義構成為兩個——有約束力的國際法和世界主義法,這些觀點在康德的《論永久和平》當中有著充分的論述。康德討論的世界主義法則,是為全人類確立一個道德共同體,所以,康德的世界主義是一種義務論的形式,它關注的是人類義務的道德本質。康德的這種普遍主義的義務論被當代世界主義者托馬斯·博格和查爾斯·貝茨繼承。博格認為世界主義包含四個基本的承諾:1.規范的個人主義;2.不偏不倚;3.完全包容性;4.普遍適用性。[12]在當代世界主義倡導的全球共同體中,世界當中的每一個人都應當是平等的,都應得到平等的對待。顯然,西方世界主義是以個人主義為基礎建立起來的。
歷史唯物主義的世界主義源于19世紀馬克思的世界主義思想。馬克思的世界主義思想是對資本主義自由貿易的世界主義批判基礎之上建立起來的。如馬克思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指出:“在近代,自由競爭和世界貿易產生了偽善的資產階級的世界主義和人的概念”[13]。馬克思的世界主義思想主要呈現為兩條線索:“其一,歷史唯物主義的世界歷史理論以及在此基礎上對無產階級普遍性質的分析;其二,關照到人類實踐,表現在通過革命的國際主義以實現人類解放的思想之中。”[14]由此可知,馬克思的世界主義也指向了“我們如何在一起”倫理問題,在人類解放的高度闡釋了“我們”“在一起”的圖景。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超越西方文化中的“共同體”意識,繼承和發展了歷史唯物主義的世界主義思想,建構具有中國文化特色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回應了“我們能否在一起”倫理關切。
(二)侵略成性的帝國主義
侵略成性的帝國主義是世界主義這一理念進展中的異化,它的行動直接破壞了世界主義的人類共同體觀念。在馬克思主義看來,資本主義發展到壟斷資本主義,進而發展到帝國主義。列寧指出帝國主義具有五個基本特征:1.壟斷組織在經濟生活中起決定作用;2.在金融資本的基礎上形成金融寡頭的統治;3.資本輸出有了特別重要的意義;4.瓜分世界的資本家國際壟斷同盟已經形成;5.最大資本主義大國已把世界上的領土瓜分完畢[15]。列寧指出帝國主義的基本特征集中體現了帝國主義的實質,即壟斷資本憑借壟斷地位,獲取高額壟斷利潤,體現為壟斷資本占據主導地位國家、民族或種族對其他類似集團進行直接或間接的政治、經濟或文化的統治或控制。米歇爾·多伊爾認為“帝國是一種正式或非正式的關系。在這種關系中,一個國家控制另一個政治社會的有效的政治主權。這種控制可以通過強力、通過政治合作、通過經濟、社會或文化的依賴來取得。帝國主義不過是建立或保持帝國的政策和過程”[16]。在帝國主義框架下,國與國之間的關系并不是平等的關系,它是統治與被統治之間的關系。當前,帝國主義已經由舊的帝國主義向新的帝國主義過渡,呈現出新的特征,但是它的實質及本性不會改變,即帝國主義的侵略性。如一些西方殖民宗主國,不甘心放棄對亞非和拉美等殖民地的統治,他們試圖繼續在這些地區推行自己的價值觀和制度模式,主張“人權高于主權”,實行人權的“雙重標準”,借 “人道主義”干“侵略”之事,以達到對這些國家或地區的繼續有效的統治。如果他們的行為遭受抵抗甚至反抗,則兵戎相向,經濟和軍事制裁、封鎖,結果是局部戰爭、武裝入侵或武力威脅不斷發生,導致一些國家長期處于戰亂、貧困、饑餓狀態,人們紛紛逃離家園,遭受苦難折磨、生命威脅等。很顯然,世界主義的承諾在“侵略成性帝國主義”面前成為了“烏托邦”,遭受到嚴重的挑戰,必須提出新的理念以應對這種挑戰。
(三)民族主義
在反對帝國主義中,民族主義是一股強勁的意識形態。有學者認為“民族主義是一種關于政治合法性的理論,它在要求族裔的疆界不得跨越政治的疆界,尤其是某一個國家中,族裔的疆界不應該將掌權者與其他人分隔開”[17]。由此,民族主義的首要目標是建立民族國家。民族主義的基礎是民族,“它是一種想象的政治共同體——并且,它是被想象為本質上有限的,同時也享有主權的共同體”[18]。馬克思在《1848年至1850年的法蘭西階級斗爭》和《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等著作中分析民族主義,他們對民族主義的基本態度“取決于它是否有利于生產力的發展、是否有利于無產階級革命這個終極目標的實現……在無產階級反對資產階級的時代,民族主義是無產階級世界革命戰略的重要步驟”[19]。馬克思“共同體”理論也可嵌入闡釋民族主義。在關于民族主義界定、闡釋中,民族主義與世界主義是相對的。在個人權利問題上,民族主義主張在民族國家框架下的個人權利保障,并主張人權為一國主權范圍內的事情,反對干涉民族國家內政。侵略性帝國主義與民族主義之間的對抗,阻礙馬克思終身所奮斗的全人類自由解放的“共同體”形成,也使世界呈現出不確定性。主要表現為:第一,西方國家漠視非西方國家的經濟發展,導致南北差距越來越大。全球范圍內的貿易保護主義傾向變得日益嚴重。根據聯合國貿易和發展會議與世界銀行聯合發布的數據,2018年非關稅措施的總交易成本約為3250億美元。大量的非關稅措施逐漸成為貿易保護主義的主要手段[20]。貿易保護主義也帶來諸多問題,如低增長、低利率、低貿易和低均衡等。“當今世界仍有8億人生活在極端貧困之中,每年近600萬孩子在5歲前夭折,近6000萬兒童未能接受教育。”[21]第二,西方國家漠視發展中國家的人權貢獻。西方國家重視和強調公民權利與政治權利等消極權利,忽視經濟、社會與文化權利、發展權等積極權利。他們推崇符合自己政治模式和利益的人權概念、觀念、理念、價值與模式,對發展中國家提出的權利概念、觀念和理念予以排斥。如美國在人權理事會通過有關“發展權”的決議時投了反對票,拒絕承認發展權作為一項人權。
(四)我們能否在一起
習近平總書記在萬國宮演講的時候談道,“在達沃斯,各方在發言中普遍談到,當今世界充滿不確定性,人們對未來既寄予期待又感到困惑”。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社會不確定增加,對未來困惑感增多,全球性對抗、冷漠、侵略等籠罩,我們不禁要問:“世界怎么了”“這個世界還會好嗎”“我們能夠在一起”。回應這些倫理關切,習近平總書記在日內瓦萬國宮演講時指出:應對“世界怎么了”的關鍵點在于“我們怎么辦”——他提出中國方案: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實現共贏共享。
三、“我們如何在一起”: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建構
人類命運共同體作為一種理念,它本身蘊含著現實性,抑或說轉化為現實的內在動力。“在一起”是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預設,也是一種價值期待;“我們如何在一起”,完成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倫理建構,則需要經歷“三個回到”。
(一)回到第一人稱復數的“我們”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必須要從“你”“我”向“我們”轉變,從人稱單數回到第一人稱復數的“我們”。“你”“我”是西方文化下的“單個的原子”,“單個的原子”最大的問題把市民社會變成“私利的戰場”,沒有家園,也沒有倫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從時空維度對人類整體進行關懷,將“你”“我”變成“我們”,也正是習近平總書記所說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命運共同體”。在這一回歸中,世界的文明將會告別長期以來在對話中的態度和話語范式中的“他者”——冷漠、漠視甚至排斥,回歸到文明對話中的“我們”第一人稱復數。在回歸到“我們”第一人稱復數之時,這意味著生活在同一地球的人類的命運是休戚與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在回到“我們”第一人稱復數之時,必須堅持以下基本遵循:平等和主權原則,國際人道主義精神,聯合國憲章明確的四大宗旨和七項原則,和平共處五項基本原則。堅決反對霸權主義、冷戰思維、單邊主義、貿易保護主義等,實現利益雙贏、多贏和共贏。
(二)回到人類文明的簡潔智慧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必須回到人類文明的簡潔智慧。人類文明發展經歷了幾千年之后,它原本真實的智慧被過度地繁枝末節遮蔽、蒙蔽,以至于人類在文明進程中徘徊、迷惘和失去自我。如果回到人類文明的大智慧,便會發現生活本來是簡潔清澄的,所謂“大道至簡”,只是因為我們的心靈不沉靜,才把這個世界想像得樊然淆亂[4]。我們如何回到人類文明的簡潔智慧呢?習近平總書記在萬國宮演講指出“大道至簡,實干為要”,也就是說“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關鍵在行動”。習近平總書記提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國際社會要從伙伴關系、安全格局、經濟發展、文明交流、生態建設等方面作出努力”,展開來說,即堅持共建共享,建設一個普遍安全的世界;堅持合作共贏,建設一個共同繁榮的世界;堅持交流互鑒,建設一個開放包容的世界;堅持綠色低碳,建設一個清潔美麗的世界。為回到“大道至簡”,中國政府也在積極行動,習近平總書記向世界作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莊嚴承諾,即中國維護世界和平的決心不會改變,中國促進共同發展的決心不會改變,中國打造伙伴關系的決心不會改變,中國支持多邊主義的決心不會改變。除了中國在為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積極行動之外,許多國際組織、國際會議也在積極行動,他們在諸多的決議中將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載于其中,成為國家行動的基本遵循。如2017年2月10日,聯合國社會發展委員會第55屆會議通過“非洲發展新伙伴關系的社會層面”決議,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首次被寫入聯合國決議中。2017年3月17日,聯合國安理會通過關于阿富汗問題的決議強調,應本著合作共贏精神推進地區合作,以有效促進阿富汗及地區安全、穩定和發展,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2017年3月23日,聯合國人權理事會第34次會議通過了關于“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和“糧食權”的兩個決議,明確表示要“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這是人類命運共同體重大理念首次載入人權理事會決議。
(三)回到“人”的生命和生活本身
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必須回到“人”的生命和生活本身。學者們認為“人類命運共同體”這一概念只有中國甚至只能是中國才能提出,并且只有在中國文化當中才能孕育。我們也贊同這樣一種觀點。中國傳統文化是倫理型文化,是一種血緣文化,強調“倫理”。什么是倫理?倫理好似一顆扔進水里的石子所激起的一圈圈的漣漪,每一顆水滴和整個漣漪的關系,以及在此基礎上形成的每顆水滴之間的關系,就叫作倫理[4]。按照這里的邏輯,人類命運共同體則意味著任何人都在“倫理”的“倫”當中,在一個“關系”中,形成“同舟共濟、相互依賴、命運相連、休戚與共”。與此同時,“倫理”與“精神”具有同一性。黑格爾認為,“在考察倫理時永遠只有兩種觀點可能:或者從實體性出發,或者原子式地進行探討,即以單個的人為基礎而逐漸提高。后一種觀點是沒有精神的,因為它只能做到集合并列,但是精神不是單一的東西,而是單一物和普遍物的統一。”[22]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從整體性出發,它是有精神的,并且它也創造了精神。精神的最大的要義在于“知行合一”,具有轉為行動的內在力量。人類命運共同體已然化為了一種行動,成為一種力量,如世界各國意識到了世界可持續發展問題,共同簽署了可持續發展綱要。而中國倡導的“一帶一路”,成為一種反對貿易保護主義、適應新的經濟全球化趨勢的力量。中國共產黨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忠實繼承者和堅定弘揚者,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蘊含著豐富的傳統文化元素。與此同時,中國共產黨以“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為黨的根本宗旨,堅持以“人民為中心”發展理念,所有這一切都回歸“人”本身,回歸社會生活本身,并回應了“我們如何在一起”倫理問題。
結? ?語
我們認為,“我們如何在一起”為人類文明的終極問題。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深刻回應了“我們如何在一起”這一倫理問題。本文認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念基于人類“在一起”的倫理預設而提出,內含著“我們只能在一起”“我們已經在一起”“我們必須在一起”三個基本規定。然而,人類命運共同體所描繪的“我們如何在一起”深受侵略性帝國主義、民族主義等問題的挑戰,陷入了“我們能否在一起”的終極懷疑當中。如何才能實現“在一起”并構建起人類命運共同體呢?我們提出了三點主張,即三個倫理期待:回到第一人稱復數的“我們”、回到人類文明的簡潔智慧及回到“人”的生命和生活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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