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那 聶加龍
摘? ? 要:“是”字句和“要”字句是現代漢語中的兩種常見句式,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出現得尤為頻繁,筆者基于自建的疫情語料庫,發現兩種句式都具有銜接性、強調性、立場確立性和性別傾向性,可為兩種句式在疫情語境下的高頻出現提供語用解釋。
關鍵詞:新冠肺炎疫情;“是”字句;“要”字句
2020年年初,一場突如其來的新冠肺炎疫情以武漢為中心席卷全國,全民以各種方式投入抗擊疫情的戰斗中。筆者從《學習強國》平臺中的《每日金句》、《非常時刻,那些最走心的凡人金句》等欄目中收集了1100條語料,自建了一個封閉式的語料庫。通過分析語料,筆者發現“是”字句和“要”字句出現的頻率較高。雖然這兩種句式平時也較常見,但在疫情這一特殊時期它們同時高頻出現,有什么原因呢?筆者試從語用的角度對兩種句式進行分析。
作為漢語中的一種出現頻率較高而又較特殊的句式,“是”字句在學界一直備受爭議,本文筆者采用普遍的觀點,認為以判斷動詞“是”為謂語的句子特稱“是”字句。語料中,符合條件的“是”字句有460條。
現代漢語中,“要”屬于典型的情態動詞。語料中有206條“要”作為情態動詞出現的句子,占總語料的18.7%。本文將此類句子稱為“要”字句。其中,主謂“要”字句有156條。
語用上,“是”字句和“要”字句的主語部分是主題,謂賓部分是述題。“是”和“要”分別在各自句中起連接作用。在疫情環境下,“是”字句和“要”字句的語用功能呈現出銜接性、強調性、立場確立性和性別傾向性等共性。
一、銜接性
關于“是”字句的銜接性,曾常紅(2007)和王紅旗(2010)等都從不同的角度做了研究。筆者借鑒曾常紅(2007)的做法,從“是”字省略句和“要”字省略句的語表形式看它們的銜接功能。
(1)我是急診科的醫生,業務全面。
(2)我要向戰友看齊,向先進黨員看齊。
(3)共產黨員要帶頭,在家國責任面前,要堅守初心。
以上三個例子中,雖然后句都省略了主語,但是前面的“是”字句或“要”字句都能很合理地將后句銜接起來,尤其是例(3),即使狀語將前后句隔離,卻非但不影響理解,反而加深了連接。
(4)我希望疫情結束前只有一個人去一線轉運,就是我自己!
(5)姑娘們,大媽現在不能抱你們,如果可以,一定要抱抱你們。
(6)上班一定要戴好防護裝備,你們要保護好自己,我們都要好好的。
例(4)和例(5)的“是”字句或“要”字句即使分別處于復句的后段,前面都省略了主語,也與前句保持了自然的銜接關系。例(6)三個“要”字分句連用,構成聯合關系。第一個“要”字分句省略了主語,后兩個分句主語不一致,我們也能根據連接在其后的第二個分句,推知其主語是“你們”。
二、強調性
“是”字句和“要”字句中,“是”和“要”及其賓語部分共同構成語用結構的述題,兩者在表達上強調的中心基本都在述題的賓語部分,也就是新信息部分。通過語料,筆者發現,“是”字句一般強調身份和責任,而“要”字句強調的是意愿和義務。危難時刻認清身份也就明確了責任和義務,強化意愿,堅定斗志。
“是”字句中,“黨員”、“醫生”、“護士”、“軍人”、“職責”、“應該做的”等充當賓語的句子比比皆是,往往集中在表“等同”、“歸類”、“暗喻”和“解釋說明”語義的句中,這四種語義類型的句子在“是”字句語料中占了近九成。“要”作為情態動詞,后面的賓語基本都是謂詞性質的,表達的一般都是為抗疫付出實際行動、做貢獻等意思,強調說話者的意愿,突出強義務性。因此,表現動力情態和道義情態的“要”字句在語料中多達90%也就很好理解了。
(7)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縱使前路遍布危險和荊棘,我也將勇往直前、毫不畏懼!
(8)我要讓我的孩子明白,國家好了我們的小家才會好。
在疫情語境下,兩種句式對述題的強調,表達效果上充滿了正能量,說話者、聽話者以及旁人都能受到激勵和鼓舞,彰顯了語言的力量。
三、立場確立性
語料中,“是”字句和“要”字句的主語也呈現出一些共性,“是”字句中體詞性成分充當主語的有388條,其中有113條是由第一人稱代詞“我”做主語。156條主謂“要”字句有65條是第一人稱代詞“我”做主語,以表動力情態類為主。
“我”具有很強的主觀性,在會話中指代自己一方,在語用中起到確立個人立場的作用。“是”字句中“我是”后面常接表身份的名詞,構成“我+是+身份名詞,VP/小句”的形式,如:
(9)我是呼吸科護士,一定要去。
“我”做主語,不僅強調了身份,更表明了說話者個人對后面小句的立場。例(9)“我”強調了自己“呼吸科護士”的身份,確立了“一定要去”的立場,堅定決心。
“要”字句則構成“我+要+VP/小句”結構。“我”一般在表動力情態義的“要”字句中做主語,明確個人立場,并且這種立場是意志性的,更為強烈。如:
(10)我決定要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和他們戰斗在一起。
(11)我要把我的孩子們、我的兵,都平平安安地帶回去。
例句反映出在疫情中,個人立場的確立更易于堅定個人抗疫的決心,促成個人價值的實現。
四、性別傾向性
解正明(2013)提出與“男人”相比,“女人”更容易成為“是”字句的“判事”。范曉(1998)認為:“是”字句的語義模式是“起事—動核—止事”,根據范先生的觀點,在“是”字句和“要”字句的句法平面里,主語表示起事,賓語表示止事。筆者也發現在“是”字句和“要”字句中,以“媽媽”和“女醫護人員”為代表的女性更易成為“起事”。
根據語料統計結果,“是”字句和“要”字句中,女性為“起事”的語料共有225條,約占總語料的20.5%。男性為“起事”的語料有103條,明顯比女性的比例低。因此,“是”字句和“要”字句在語用上更傾向于女性。
五、結論
本文基于自建的疫情語料庫,從語用的角度對頻繁出現的“是”字句和“要”字句做了分析,銜接性和強調性是兩種句式主要的語用共性,第一人稱代詞“我”和以“媽媽”、“女醫護人員”為代表的女性經常充當主語的情況分別體現了兩種句式的立場確立性和性別傾向性。據此,疫情語境下兩種句式出現頻繁也就有了語用的解釋。
參考文獻:
[1] 范曉.漢語的句子類型[M].太原:書海出版社,1998: 114.
[2] 倪菊華.現代漢語“要”的情態問題研究[D].浙江大學,2008.
作者簡介:
梅那(1985-),女,江西南昌人,在讀博士生,講師,主要研究方向為語言學。
聶加龍(1988-),男,江西南昌人,講師,單位:江西科技師范大學理工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