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
摘要:本文從沈周中歲時的巨幅山水畫精品一(廬山高)入手,就此畫的經營位五,技法表現及畫面處理等方面進行分析,閑述筆者的看法。
關鍵詞:《廬山高》 ;沈周;山水畫特點
自元朝以來,明代的文人畫就以史稱吳門的蘇州為中心,他們繼承“元四家”的傳統,形成了波瀾日壯的吳派,逐漸顯赫于畫壇。吳派文人畫以沈周為最突出代表。沈周字啟南,號石田,長洲人。家業優裕并收藏有許多歷代名畫字書,所以他從小就受到家庭文化氣氛的薰陶。從他留下的山水作品看,早年學王蒙,中年師法子久,晚年以吳鎮為師,仿效諸家畫跡,形神肖似,并能融合貫通,形成自己蒼勁雄逸的獨特繪畫風格。
在沈周山水畫水墨淡著色中,有兩種的繪畫風貌:一種是學王蒙的用筆填密,畫風細秀的稱為“細沈”;一種是成熟后的筆墨蒼勁,氣勢雄健的“粗沈”風格,故有“細沈”和“粗沈”兩種畫風之稱。在“細沈”中,《廬山高》可為代表佳作,為沈周中歲巨幅中的精品。
《廬山高》軸(紙本、淡著色、193.8x98.1厘米)是成化三年丁亥(1467年)沈周四十一歲時為慶賀老師陳醒庵七十歲生日而精心制作的祝壽圖,這從畫上題詩可以看出。因陳是江西廬山人,為表達對恩師的崇仰,他借助萬古長青的廬山五老峰的“彌高氣勢、壯闊宏偉、崇高博大”來表達自己對老師的推祟之意,用廬山的崇高比喻老師的學問和道德,開創了以山水畫象征人品的表現手法。
構圖上采用“深遠繁復、崇山峻嶺、層層高疊”的方法,畫面間幾乎無空隙。五老峰雄踞于眾峰之上,云霧浮動,清泉飛流直下,溪流湍急,小溪上有小橋接小徑,通往古樹環繞的廟宇,山下幾棵古老松樹,樹旁立一高士,面對小溪,籠袖觀覽景色。整幅畫給人一種超脫自然又貼近自然之美感。
《廬山高》用筆填密.筆法全仿王蒙。“畫山石多至數十重”,先用中鋒淡墨勾勒山骨,骨中有肉,在山石坡的側面淡披擦和淡墨渲染,然后用較深的墨及焦墨披擦數十重,幾乎不留隙地。筆法滋潤渾厚,為沈周所特有。披法上用的是牛毛披與披麻披,糾纏重疊,利用深淺不同的墨色,先用濕筆,后用筆干渴,更顯雄厚蒼勁。“畫樹木不下數十種”,是沈周這幅山水畫中的另一個特點,近景的大松樹,也是先用淡墨雙勾樹干,后用濃墨重勾,布局橫豎交錯,顯得古老挺拔,畫樹葉亦然,重重疊疊,濃淡交錯,郁郁蔥蔥,葉的形狀各異,遠景的小樹干用花青加淡墨以面代線,并以濃墨點葉,更顯精神,小道邊的小竹叢畫法用筆用墨造型較為單純,不著意于變化的風格表現在畫面的每個角落。畫云霧用干淡墨反復級擦并染似卷云披,輕松而自然,達到了“淡墨野云輕”的境界。采用濃淡黑白的對比襯出流水,提高了畫面的意境,最后用像馬蹄的圓點,濃淡結合,統一畫面,使經過反復披擦染的邊緣線更顯精神,也使畫面的石坂不覺板滯,注重了整體的統一性。沈周雖能融“南畫”與“北畫”于一體,但以“南畫”面貌出之。《廬山高)和現存王蒙《青卞隱居圖》等很相似,但筆法更為填密細秀,更深樸、雄健、蒼郁,構圖更繁密,筆墨的效法更清晰明了。
沈周在對畫面關系的處理上,也有獨特的見解。由高山直瀉潭底的清泉,在前后景之間安排曲南平師專學報》年第期折縈回的溪流,一直引入到山麓深處,并在清泉兩邊善用濃墨點苔,焦墨提醒的技法來襯托,使飽滿的畫面有了生動的調劑,顯的空靈又有動感,近處坡石上排列的幾棵古樹十分突出,與中遠景層層的山峰及樹木相互應,更顯高大;還有立人在畫面的出現,也構成了廬山高撥宏偉的氣勢。由于他善于運用黑白虛實的對比處理,使擁擠的畫面給人一種明快輕松之感,畫幅中間的石塊面的白與四周山坡的濃墨逐漸提破的暗通過清泉、小溪、溪水上的橫橋及橋下的卵石形態相連接,做到對立統一,使畫面豐富而自然,又貼近生活的親切感,也使畫面產生一種很強的沖擊力;云霧、清泉的流動,不僅連接畫面上下、左右,也使繁雜的畫面有種舒暢與生機。這種有意識地用云煙來補充畫面中次要部分的處理方法在(廬山高》中具有特別的意義,古代的畫中的云煙供養可以使人長壽。橫云與豎泉的結合在布局運用上也恰到好處。用淡花青墨在堅實的五老峰后一襯,更使畫面剛柔相應,增大了空間,這張畫集虛實、濃淡、黑白、靜動、剛柔于一體,使畫面的層次更豐富,不能不說是沈周中年細筆之巨幅畫中的代表作。整幅畫淡著色,淡綠、淡黃、花青、赫石淡用上底,而在有些樹葉中加以胭脂、朱砂醒色,增強了畫面的節奏感。
在《廬山高》中從筆法到布局到處理可以看出沈周學王蒙而勝王蒙,他把現實中的廬山實景經過有意識的經營,使整個畫面充滿“徑路迂回,煙靄微茫,曲盡山林幽致”的感覺。同時,也突出了當時文人畫所追求的不外閑、靜、出、雅、文逸的那種意境的藝術特點。沈周能從傳統中跳出來,并從諸家中吸取精辟而不拘于一束,最后形成他自身所特有的又滿足廣大地主階級知識分子最理想生活情調和精神境界的藝術觀,很受推崇。與前期的作品相比,(廬山高)的畫中所包含的筆墨逐漸放開,氣魄轉向雄逸沉厚的風格變革。他把對恩師無比崇敬之情化成了活潑灑脫的勾鼓染點,突出了廬山的性格,并溶于宏偉博大的廬山景色之中,也說明了畫家同樣具有廬山般的胸懷、超脫。對大自然的感受認識,這就使沈周的山水更透出一股蓬勃明朗的氣息。精秀里含蒼渾的畫格勝出了王蒙的那種感覺了。一個畫家如果沒有高于自然宇宙觀來認識自然,那么就沒有辦法把自然本質的東西還原出來,并給予藝術感覺的再現。所以,沈周把創作的過程概括為“得之目、寓諸心、而形于筆墨”,符合當時的文人畫逃避現實、貼近自然、表現自然的心態。
畫幅上廟宇與立人存在的處理上可以看出,自然與現實這種微妙的變化都是經過精心經營的,使的整個畫面除了磅礴蒼潤之外,也存在一份抒情,因此在當時很受歡迎,用五老峰和松樹象征恩師的恩德重如山,健康長壽,所以對山與樹的形在刻劃上特別講究,最后用云霧的靈氣把整個畫面統一起來。沈周這種繪畫藝術風格既體現了明代文人畫的美學理論,也體現吳門畫家的藝術觀和人生觀,沈周這種合百家精華,融自家風格,以“雅潔淡逸”的風貌來表現自然,與自然交流,并強調水墨在繪畫上的表現,對后來的傳統水墨畫的發展起了很大的作用,也對后代畫家樹立了崇高的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