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實踐型道德知識及其效用

王楷清 石瀏 鐘奇烈

摘要：實踐型道德知識是一種關懷個體現實境遇的手段性知識或預案性知識，智慧性是其突出特征。生活道德強調道德源于生活，具有實踐本性，與生活一脈相承。實踐型道德知識在面對生活道德“生成與踐履”這一難題時，不僅能最大限度地整合感性經驗、形成道德智慧，更具有推動個體道德有效踐履的現實價值。

關鍵詞：實踐型道德知識;生活道德;效用價值

一、實踐性道德知識的之源

道德是一個實踐問題，它以個體的自我實踐為目標;知識是一個認知問題，它以個體對客觀世界普遍規律的認識、理解為指向。道德知識是道德和知識彼此融合的結果，是一個整合概念。道德知識作為一個整合概念，必然有道德融入知識，以及知識融入道德兩種不同整合方式。前一種整合方式，使道德消融于知識，道德問題也隨之成為了知識問題。它以科學理性的方式，讓道德這一原本的實踐問題變為了一系列有關道德的本質、規律以及形成基礎等純粹認知方面的問題。這種遵循西方認知主義傳統所形成的道德知識，即認知型道德知識。此形態知識能夠使個體獲得有關道德世界完整的、本質的知識。但同時也由于缺乏對個體現實境遇的具體關懷，而難以推動道德實踐，促進個體的道德成長。它既是蘇格拉底所強調的德性知識，也是亞里士多德所認定的理智知識，更是知性德育范式所構筑的知性知識。

后一種整合方式整合所形成的道德知識則與前者大相徑庭。道德本身就是一個實踐問題，由知情意行四維度構成。道德的認知維度與知識之間具有天然的親緣關系，很容易演變為道德知識。但這種演變卻并非是一種單純的知識由此到彼的變化，而是在道德實踐范圍內有節制、有限度的改組和改造。一方面融入道德后的知識，其內容上雖也屬于認知維度，但只是道德四維度之一，而并非全部，知情意行各維度有機融入其中。另一方面，融入后的知識，因具有關懷個體現實境遇的傾向與價值。使得知識不再是一個純粹的知識探求問題，而成為推動道德行為達成的重要有機環節。所以以知識融入道德為整合方式所形成的道德知識，必不同于認知型道德知識。它把道德作為個體現實境遇中的具體問題來看待，從而使這些道德知識具有極強的境遇適用性。這種遵循道德實踐邏輯，所形成的道德知識，即實踐型道德知識。

二、實踐型道德知識之義

有學者認為所謂道德知識即是“承載或表征主體際價值關系的符號。它不僅包括人們的道德觀念系統，而且包括道德行為方式。道德知識不僅是群體類意識，也屬于個體知識，它是一種整合性知識。”_[1]既然是一種整合性知識，它就既有包含靜態性的一面，也有容納動態性的一面;它既表現為一種符號化的知識，也體現為一種對道德實踐過程的推動。道德知識就是道德實踐和知識呈現相融合的表達。實踐型道德知識是以個體道德實踐為指向、以直觀體悟為方式所形成的致力于解決現實境遇中個體所遭遇到的道德問題、信仰危機、心靈困惑等實際問題的手段性知識或預案性知識。這種手段性知識并非一層不變，而恰恰相反，處于時刻的流動和變化之中，直到用所形成的手段性知識去恰當理解和解釋當前所遇到的道德問題，才會繼續保持平衡。道德智慧也在這其中孕育而生。當個體遭遇現實道德問題時，這類道德知識會自主搭建起其與現實問題的關聯，通過對現實道德問題的處理，或深化或修正，以促進個體道德智慧的不斷增長。

從中我們可以看出實踐型道德知識與道德智慧之間具有天然的聯系，實踐型道德知識有利于個體道德智慧的形成，“智慧性”是其重要特征。一般而言，要形成道德智慧，一方面需要個體問題解決的活動經驗作支撐，另一方面需要個體處理問題所秉持的理念、原則、依據、方式等保持在一種恰當的高水平的限度之內。如《菜根譚》中的勸誡語“不責人小過，不發人陰私，不念人舊惡，三者可以養德可以遠害”_[2]就具有這種道德智慧。一方面個體在現實生活中都曾或多或少有過“責人小過”、“發人陰私”、“念人舊惡”等方面的經驗，另一方面對日常生活中這三種常見情況，以“不責人小過……可以遠害”的方式進行處理，具有著“養德”、“遠害”的效用性。同時當個體深刻領悟這一處理方式的意義與價值，則具有推動個體進行道德實踐的強大動力。

三、實踐型道德知識之用

實踐型道德知識和生活道德之間有著共通的感性經驗基礎，具有一脈相承性。但實踐型道德知識是否就是真正適合于生活道德的知識形態，還需要實踐型道德知識直面“生成與踐履”的難題：一方面能夠通過感性經驗生成實踐型道德知識，另一方面又能將實踐型道德知識遷移至生活并推動道德實踐。

（一）實踐型道德知識對“生成”問題的突破

實踐型道德知識的形成基礎就是感性經驗，為此，兩者具有天然的生成性。筆者認為，由內在的感性經驗轉換為外顯的實踐型道德知識通常包括經過四個緊密聯系的過程：首先是道德情境。個體由感性經驗向道德知識建構轉換時，需要大量且詳細的有關道德沖突產生的背景、過程、結果和影響等方面的信息，而道德情境則能最大限度地提供這些信息。其次是道德過程。借助于反省抽象，個體會對道德情境的多方面信息進行綜合分析和判斷，并抽象出能涵蓋并解釋此情境的某種經驗。再次是道德對象。此階段將經驗及其抽象的動態過程予以靜態轉換，轉換為靜態符號化的道德知識。轉換后的道德知識不再是一種歷時態的解析的過程，而是一種共時態的形式和結構，一個具體的對象，一個抽象的整體，即過程凝聚為知識。最后是道德圖式的形成。借助于上面三個過程以及對原有認知結構中相關道德知識的整合、精致，個體就會形成新的道德圖式。經過如上四個過程的轉換，感性經驗不僅得以顯性化符號化，而且經過圖式階段的知識完善，形成了更具深層意義的道德知識。

（二）實踐型道德知識對“踐履”問題的解決

道德踐履的過程，即遷移道德知識以推動道德實踐的過程。而要實現這種“推動”，就需要個體對道德規范、道德原則等知識性內容的意義進行深層掌握。知性知識因之內容過于抽象、概括、客觀，而難以鏈接于個體的感性經驗，更無法建構起知識與人之間的意義聯結，自然不具備這種深層意義拓展的作用。實踐型道德知識因之可以將感性經驗納入自身并作為支撐和解析自身的材料而具有深刻理解道德規范、道德原則等知識性內容的效用。具體而言，即個體在感性經驗材料的支撐下，以對道德知識情境適用的內容、范圍、功用、效果、價值等方面予以分析、思考和鑒別，從而深層次地理解道德規范、道德原則等知識性內容。即便是在課堂虛擬環境中，這些知識性內容也可以最大限度地發揮道德認知層面的優勢，直面現實生活中的道德困惑、利害取舍、利益選擇等難題，通過這些知識所固有的境遇效用作用的發揮來對個體的道德實踐進行引導和推動。所以，實踐型道德知識能有效遷移知識進行踐履。實踐型道德知識的踐履過程就是個體結合感性經驗以深入解讀、體悟和認同這些道德規范、道德原則等知識性內容并與之建立意義聯結，進而遷移并推動道德實踐的過程。實踐型道德知識既依托于感性經驗得以生成，又依托于感性經驗對之深刻理解和自覺踐履。可以說，實踐型道德知識作為適合于生活道德的知識形態，能夠有效應對“生成與踐履”之難題。

結語

像我國古代的儒家倫理教育，以及西方歷史上的宗教信仰，均重視道德的知識部分，都是由知導行的道德踐履活動。前者構成了我國古代教育的核心，后者則在西方道德教育的歷史上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而要由“知”導“行”，就需要個體自身建構起能夠涵蓋和處理現實生活中有關道德困惑、利害取舍、利益選擇等難題的效用性知識。這種效用性知識，也即是結合感性經驗，通過解讀、體悟和反思等方式，幫住個體建構起的有著深層次理解意義的實踐型道德知識。伴隨著這種深層次的理解性，個體就會對這些知識性內容認同之，遷移之，并推動自身的道德實踐。

參考文獻

[1]易連云，鄧達.學校德育的知識基礎與德育課程變革[J].教育研究，2007（2）.

[2]（明）洪應明.菜根譚[M].北岳文藝出版社，1995.

基金項目：2018年度四川大學生思想政治教育研究中心立項課題《生活德育理念下高校德育課堂教學方式選擇的實證調查與對策研究》（CSZ18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