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聽通感在書法學習中的應用研究

周琬貞

（海南大學美術與設計學院,海南海口 570228）

琴棋書畫“四藝”是中國古代文人墨客必須掌握的技能，其中書則是指書法。古代書論普遍關注品德和書法的關系，即有書如其人之說。書法的背后是豐富的文化底蘊，即便是活字印刷術產生之后，也絲毫沒有取代文人墨客的手工書寫。書法象征著中國文化，也是世界文化的財富。2013年中國書法被列入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行列。

一、書法學習現狀

隨著漢語在世界范圍的推廣，國家漢辦自2004年韓國首爾設立的首家孔子學院后，截至2016年12月10日，全球孔子學院已擁有511所，開設孔子學堂1073個，覆蓋國家達到140個。據相關資料顯示，僅2016年全球各類孔子課堂總數就超過210萬人，孔子活動參加人數達到1300萬人[1]。由此可見，近幾年書法學習者的數量呈現出爆發性的增長趨勢。然而，起初初學者學習書法往往是帶著好奇心學習的，但真正學習時，因對書法知識欠缺，反復訓練極易造成疲倦。在這樣的情況下，通過調動其他的感官幫助初學者進行輔助理解是一個好方法。通感是指在一種遺傳條件下，通過感知或認知刺激額外引起的跨模態感知。通感好比聯結身體各個器官的一條紐帶，在同一種物品出現的刺激下產生相匹配的體驗。比如人們看到紅色或黃色時就會想到太陽，在觸覺上產生溫暖的感覺，在聽覺中被想象為活躍、暴躁，味覺上被感知為辣等等，這種由視覺向觸覺、聽覺、味覺的挪移就是通感的心理現象。

書法是訴諸眼睛的視覺藝術，而音樂則是訴諸耳朵的聽覺藝術。研究發現，音樂與學習和記憶之間有著密切的聯系，音樂可以通過調節前額葉活動來幫助人們記憶編碼。Sarkamo等人研究了聽音樂對中風恢復的長期神經影響，表明言語刺激（有聲書）比標準的康復更有利于恢復健康，每天聽音樂會增加前額葉和邊緣區域的灰質體積，這些變化會更好地認知和幫助情緒恢復。Thaut等人研究了音樂對單詞記憶的影響，結果表明音樂記憶者在單詞學習期間前額區域吸收了更強的震蕩網絡同步能力，表現出更好地語言回憶能力和更好地詞序記憶能力[2]。可見，音樂對于疾病治療有幫助，在學習方面可以促進人們學習和幫助更快更好地記憶。

二、通感在學習中的應用

許多學者應用了通感理論幫助人們學習。古希臘哲學時代就有通感理論的存在，宇宙中的事物都可用數字進行表示是畢達哥拉斯提出的，公元前550年，他為準確表示數字和音樂的理性關系建立了循環八度音階方程；17世紀初，天文學家開普勒在《世界和聲》中比較近日點和遠日點兩點間行星運行的角速度，并將這些速度關系表示為音程，用數理方程表示天體音樂。視覺中色彩最早被應用在視聽通感，18世紀初，物理學家牛頓利用數學和物理將光譜周長與光譜顏色進行劃分，確立了光譜音程圖[3]。

圖1 五度相生律

圖2 行星音程圖，1619年

如果音樂可以和色彩產生聯系，那么也可能和空間產生關聯。恩斯特克拉德尼將物體震動產生的波形圖形化，建立了“克拉德尼聲音圖案”；1912年里明頓將電弧發出的光線與色彩建立聯系，發明了色彩風琴。由此可見，音樂與色彩、空間可以建立聯系，那么與行為也可能產生關聯。因此通過以上研究，本研究在通感理論的基礎上，建立學習者書寫行為與音符之間的對應關系。

圖3 里明頓色彩風琴，1912年攝

圖4 里明頓 《色彩音樂：移動色彩的藝術》

三、視聽通感在書法中的應用

中國書法在動態變化中體現出美，這與音樂的韻律變化如出一轍。音樂中的節奏變化被稱為“律”，在書法中韻律美體現在異形體和以筆墨法體現出來的韻律美。漢字中的每一筆就像音樂中的每個音符一樣，一整副書法作品就是一首音符組合的樂段。許多作曲家都在作品中加入書法元素，試圖進行書法與音樂的融合如周文中先生的《草書》，羅永輝《牽絲》《一筆》等等，都是借助音樂表現書法意境的作品。

音樂隨著節奏韻律時刻變化，書法藝術也時刻隨著書寫的起筆、壓筆變化著。書法體現出的韻律表現在線條與線條相接的間距和長短，好似音樂中的時值和拍子。在音樂輔助書法的現場表演中有體現，如《谷應》《痕跡之一》、書法協奏曲《沁園春·虎口瀑布》；除了音樂與書法的視聽通感外，許多藝術家還與舞蹈家合作進行現場舞蹈表演，增強了視聽感受，代表作品有瞿小松的《行草》和現代舞《書魂》[4]。這些藝術作品用筆墨直接書寫的和用肢體語言表現都體現了書法中線條的節奏變化。書法中點、橫、撇、豎、捺、鉤、折七種基本筆畫就像音樂里的do,re,mi,fa,so,la,si七個音符那樣，只是其表現形式不同而已。

韻律還體現在書寫速度的變化上。維也納的書法音樂節上，書法家李斌權創作了配樂式書法表演。將音樂與書法結合表演了中國傳統經典曲目《高山流水》《廣陵散》《十面埋伏》等，根據書寫的速度對應曲目。

四、音樂和書法對于情緒的影響

音樂對于情緒具有積極作用，柏拉圖、畢達哥拉斯、波伊修斯等學者均進行過論述。音樂在教育方面的影響上，柏拉圖認為好的音樂“能夠使最優秀、最有教養的人快樂”，柏拉圖及其弟子亞里士多德論述了音樂的倫理道德意義和表情作用，認為音樂有教化作用，音樂可以影響人們的性格、行為和思想。音樂在個人心理方面的影響上，畢達哥拉斯曾以酗酒少年作為研究對象，讓他們聽揚揚格（spondaic）節奏的音樂，結果恢復了他的自制（少年曾聽到弗里吉亞音樂變得很興奮）。音樂在語言學習中可以增強語言情景記憶，在的實驗中表明12位輕度AD患者和15名健康學習者對照學習，結果顯示有音樂有利于更好地回憶文字。書法對于情緒具有積極作用，劉柏濤在探究書法空間教學對兒童情緒智力影響時提出書法空間教育對兒童了解自我情緒具有積極作用。研究對開展書法學習的實驗組學生和不學習書法的對照組學生1年前后的焦慮和抑郁狀況進行分析，結果顯示實驗組兒童通過書法空間發展教學增強了焦慮的抵抗能力。2017年劉安娜發現書法在減少乳腺癌患者的焦慮和抑郁方面是一種有效替代干預，總共45位香港女性乳腺癌患者參與了研究，30位患者受到書法影響顯著降低心率、呼吸率、收縮壓等。

音樂與書法結合同樣對情緒和疾病有積極作用。2019年米蘭達、亨利等人提出古琴音樂與書法訓練一起可以幫助促進失眠患者的身心健康。實驗表明HRV在聆聽古琴音樂的同時表現出ANS平衡，受到古琴音樂與書法干預的患者心率的連貫性明顯提高。由以上研究可見，學習者書寫行為與某種聲音是相匹配的情況下，也可以有效提高學習者的學習效果同時促進身心健康。

五、結語

本文通過對書法現狀進行思考，發現書法初學者的學習困難，為調動初學者學習興趣，同時提高書法學習效率，提出了通感理論輔助書法學習的方法。音樂的節奏與書法的韻律有著極為相似的聯系，視覺與聽覺的雙重影響下，使學習不再是枯燥的反復練習，成為一種在娛樂中學習的方式。書法書寫與音樂相結合是種有趣的轉化方式，利用音樂多方面激發初學者學習書法興趣，其根本目的是為更好地服務于書法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