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亞水上疍家人

楊威勝

昔日的三亞只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漁港小鎮，在建設海南國際旅游島的大背景下，三亞這座遠近聞名的國際濱海旅游城市更加引入注目，其實要探究三亞發展的歷史就應當追蹤蛋家漁民的足跡，蛋家人及其社區的變化可謂三亞滄桑巨變的一個縮影。

在20世紀90年代初，我就下定決心拍攝記錄三亞疍家人的攝影專題，試圖用攝影語言及真實影像記錄追溯還原三亞的歷史。多少年來我用相機的第三只眼睛跟隨聚焦那群以海為生、以漁為業、以船為家、世代漂泊于海上的“疍家人”。

何謂“疍家人”？清光緒《崖州志》記載：“疍家人世居大蛋港、保平港、望海港瀕海諸處。男女罕事農桑，唯輯麻為網罟、以漁為生。子孫世守其業，稅辦漁課。間也有置產耕種者，婦女則兼織紡為業?！?/p>

疍民即水上居民，因像浮于飽和鹽溶液之上的雞蛋，長年累月漂泊海上，故得名為疍民。疍民不屬于一個獨立的民族，是我國沿海地區水上居民的一個統稱，為漢族。世居三亞市的疍民祖籍多為廣東陽江、番禺、順德、南海等地的水上人家。

因陵谷變遷，滄海桑田，海南島南部除少部分疍民仍留在原居地繼續謀生外，大部分疍民已遷移到三亞港、紅沙港、海棠灣藤橋港、藤海港、新村港等地，仍以漁業為生。疍家人素有“海上吉普賽人”之稱。更有人類學家認為他們是南方古越族的后代。原居于陸地，相傳在秦朝，疍家祖先被官軍所迫，入海河上居住，以后世代傳承，從古至今，三亞就是疍家人在海南的聚居地之一。由于漂泊不定的船居生活，三亞境內的疍家人很少上岸，抑或是靠岸居留者也都很少與陸上居民接觸。因此，疍家人在語言、服飾、居所、飲食、社交、婚喪習俗、宗教信仰及生活習慣上，都自成一體，形成獨特的富有海洋風情的“疍家文化”特點。

疍家人均操粵語講白話，其生活習慣尚保留著粵閩地區居民的一些習慣，與海南本地的習俗有著很大的不同。三亞疍家人，生性豪放而浪漫，為人正直簡樸。素以歌為伴，留傳在疍家人口頭上的歌稱為“水上民歌”，也稱“咸水歌”?！跋趟琛鼻{優美，歌詞大都以疍家漁民與大海博斗，海上風光、傳說故事、歷史人文、漁汛豐收、生活百態、男女愛情、勞動場景、揚善棄惡等為唱詞，因此“咸水歌”已成為疍家人生活的寫照。

疍家人喜歡吃下午茶，就糖水吃點心，用傳統手工藝制作雞仔餅、海南饃、小甜餅、綠豆糖、芝麻糊。疍家人過去多居住在船上，后來移居到海岸邊，介于海與陸地相接的地方，常用竹木石條搭建支撐于水面上，室內用木板鋪設，頂端用木板竹條或鐵皮塑料圍制成棚戶，恰似一種站立在水面上的高腳屋，疍家人管它叫“疍家棚”。曾幾何時，疍家人一家老小都吃喝拉撒在“疍家棚”里。

住疍家棚，吃海鮮，喝下午茶，唱咸水歌，已成為疍家人生活的一部分。也成為疍家文化必不可少的內容。如今“咸水歌”也成功申報為海南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注：“咸水歌”申報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名稱叫“疍歌”）。當地政府也正在考慮恢復“疍家棚”和疍家文化社區項目，為世人了解疍家人的生活、挖掘疍家歷史文化、豐富三亞市旅游文化內涵添上濃重的一筆。

多年來，作者一直不問斷地用鏡頭追蹤著三亞水上疍家人的生活軌跡，關注他們的生存狀態，聚焦他們的社區環境，記錄他們的點滴變化，探尋他們這一族群的歷史演化，試圖更加真實準確客觀地記錄水上疍家人和即將消失的疍家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