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神偷

孫荔

偶爾翻看舊照片，看到母親年輕時羞澀的笑容，身著的碎花衣裳在風中飄舞，黑白照片有著濃濃的歲月味道。我問正在彎腰拔草的母親：“這是你什么時候照的呢？可真漂亮。”

母親笑了，笑時露出潔白的假牙，滿臉或深或淺的皺紋，花白的頭發，找不到當年的一絲影子。母親在陽光下對著照片看了又看，說那是她們三姐妹跑了十幾里到城里照的。“日子過得真快，歲月不饒人啊！”母親傷感地說，“那時，我們姐妹三人整天都半真半假地吵架。如今姐姐走了，妹妹也走了，只留下我。”

聽完母親的話，這讓我想起兒時的伙伴小朵。猶記小時候，我和小朵一起找蟬殼、撲蜻蜓，一起去草叢里找一種能吃的小紫果兒。夏天一起跳到河水里嬉戲，頭上頂著碩大的荷葉，像海豹一樣頭剛剛露出水面;冬天我們用雪來堆房子，畫上窗戶，做上煙囪……上次回老家與她見面，我們卻不自覺地向對方傾訴日常瑣碎。在變幻的生命里，歲月原來是最大的小偷。

月色如水，我在紫藤花架下走著，走著，忽然想起我這十年。這十年，我除了留下輕飄飄的文字，似乎什么也沒有。這讓我有些傷感，我似乎望見一只叫“歲月”的蟲子，每天不停地爬動。

記得納蘭容若的《虞美人》句子：“背燈和月就花陰，已是十年蹤跡十年心。”再美好也經不住遺忘，再悲傷也抵不過時間。在電影《歲月神偷》里，看著小弟一秒一秒地倒數著時間，就感受到了歲月的殘忍……

歲月是小偷，偷走了我們在乎的和不在乎的東西，青春、激情、愛情、親情……等到想要去追尋的時候，才發現我們根本不是歲月的對手。那么在流失的歲月里，我們唯有努力，就像春天播下一粒種子，辛勤施肥、澆水、逮蟲，到了秋天，就可以收獲果實了。

其實，歲月并沒有真的流走，而換作另一種形式存在，正如席慕蓉所說：“我總覺得，生命本身應該有一種意義，我們絕不是白白來一場。”驀然回首，那些轉錯的彎、流下的淚水、滴下的汗水，終究成全了現在的自己。有些事注定成為故事，有些人注定成為故人，愿我們與歲月言和，和歲月溫柔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