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海
我看重家庭親情,愛我的家人,更愛生我養我的父母。
弟妹、妻兒的生日,猶如自家的住址嵌記于心,有時看到相關記載有父母出生日期的證卡后,我會留意默記心里,但過后總不能像弟妹、妻兒的生日那樣銘記。捫心自問:父母在我心中的情感分量乃是重中之重!
父母給我濃情綿恒之愛,讓我的生命涌動著血親暖流。我銘記感念著父母的恩情,卻疏于耕耘感恩的心田。比如,我父母從來不為自己辦生日宴,我這做兒子的也不上心,甚至都記不住父母的生日。其實對父母,尤其是對垂垂暮年父母的生日,做兒女的需要有一番儀式感表示,儀式無關乎大小隆簡,有表示、有心意就好。
一直以為自己很愛父母,但在我與父母相處的漫長歲月里,卻渾然不覺我愛的短板。
子欲養而親不待。直到爹爹離世前,我才發現我這愛的短板竟是這樣的扎眼錐心。去年9月初,我姆媽看到爹爹病狀很糟,恐怕臥病在床的爹爹會熬不過他9月15日的生日。此后的每一次日出日落,都成了我們家人心里憂心的祈禱……
9月10日凌晨4時8分,在醫院病床邊,我獨自陪伴爹爹,他的生命安詳地走到了終點。從此,9月10日和9月15日這兩個日子深深痛痛地烙在了我心上,再也不會忘記。這是我爹爹的生死紀念日。
在爹爹離去后的日子里,我對他的追思綿綿不絕:時而是形象回憶,時而睹物思人;有時呆呆地想,有時是突然的閃念……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有一天,我看見爹爹坐在家中客廳里吃一個餅,吃完餅,爹爹說:“綠豆糕蠻好吃的,想吃綠豆糕。”我對爹爹說,家里沒有綠豆糕,等下次我去買來給您吃……忽然夢醒,時值凌晨。這般的父子相見,頓有盈盈之淚滾落枕巾……我在這樣的凌晨悲傷地送走了爹爹,又在這樣的凌晨欣慰地迎來了爹爹。努力把思緒攏了又攏,我猛然驚悟:幾個月前,爹爹在家里吃過綠豆糕,家人問他吃的是什么,回答是綠豆糕,說好吃。
綠豆糕好吃,爹爹喜歡,我也喜歡。
好吃的綠豆糕,穿越生命時空,模糊生日忌日,濃聚了我對爹爹永無止境的愛和思念。爹爹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