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市公司財務舞弊行為的風險因子分析

袁陽陽

[摘 要]隨著中國經濟和資本市場的繁榮，醫藥行業上市公司財務舞弊事件不斷出現，對資本市場的良性發展極為不利。本文從風險因子理論出發，從道德品質、舞弊動機、舞弊機會、舞弊發現概率以及舞弊處罰力度等方面深入剖析康美藥業財務舞弊事件，并提出通過制定穩健的經營戰略、強化內控建設、加強員工的道德文化建設和提高員工法律意識等措施，減少企業財務舞弊行為。

[關鍵詞]上市公司;康美藥業;財務舞弊

doi：10.3969/j.issn.1673 - 0194.2020.16.012

[中圖分類號]F231.6;F23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3-0194（2020）16-00-02

0? ? ?引 言

伯洛格那等人在GONE理論的基礎上，提出了較為完善的企業舞弊風險因子理論。該理論將風險因子劃分為個別風險因子與一般風險因子，前者是關于個體的因素，包括道德品質與舞弊動機;而后者是被外界左右的因素，包括舞弊機會、舞弊發現概率以及舞弊處罰性質與程度。該理論認為財務舞弊是由兩個因子共同作用導致的。如今手段多變的企業財務舞弊行為，不僅破壞了投資市場的秩序，也給證劵市場監管帶來了困難。針對近年來企業財務舞弊頻發現象，本文以康美藥業為例，基于舞弊風險因子理論對財務舞弊動因進行探究，提出相應的防范措施，為我國資本市場的良性發展提供建議。

1? ? ?案例概述

康美藥業有限公司自2001年上市以來迅猛發展，2015年成為個第一個突破千億元市值的醫藥上市企業。2018年10月，公司因涉嫌財務舞弊，市值大幅減少;2018年12月28日，公司收到證監會的調查書;2019年4月，公司發布《前期會計差錯更正的公告》，詳細披露了2017年年報出現的14項會計錯誤;2019年5月，證監會公布了康美涉嫌虛假陳述等違法違規信息;2019年8月，證監會對康美藥業處以60萬元罰款，給予董事長警告及90萬元罰款并終身禁入證券市場，對其他高管也做出了相應懲處。

2? ? ?康美藥業財務舞弊手段

2.1? ?300億元巨額存款造假，以便融資

經查證，康美應收賬款少計64億元，貨幣資金多計300億元;“揭神路東，麒大路南”等土地證號屬虛構，虛增資產至少18億元。康美藥業通過粉飾報表，達到再融資的目的。

2.2? ?虛構百億元收益，展現前途光明的假象

《關于2018年度前期會計差錯更正專項說明的審核報告》顯示，2017年康美營業收入多計89億元，銷售商品、提供勞務收到現款多計103億元，財務費用少計2億元等。虛增營業利潤，提高總市值。

2.3? ?利用關聯方賬戶，操控公司股價

根據2018年度報告，康美藥業與其關聯企業存在89億元的巨額交易。其中，康美藥業為了坐莊自家股票，參與了王廉君的博益投資內幕交易。公司虛構關聯方往來事項，擅自挪用資金，肆意拉升股價，侵害各方利益。

3? ? ?基于風險因子理論分析舞弊行為

3.1? ?道德品質因子

3.1.1? ?實控人職業道德的淪喪和法律觀念的扭曲

如果企業管理者欠缺法律意識和道德素養，不僅難以形成積極向上、相互信任、精益求精的企業文化和理念，對企業發展更是一種巨大的潛在風險。此外，實控人職業道德的淪喪，是康美財務造假的根本誘因。

3.1.2? ?財務人員道德品格和職業操守的脆弱

財務人員不能恪守道德底線和職業操守，助長了舞弊行為。財務人員面對財務舞弊事實，沒有檢舉揭發，反而配合造假，使公司出現嚴重舞弊行為，這凸顯了財務人員道德品質和堅持職業操守的重要性。

3.2? ?動機因子

3.2.1? ?國家新醫政的影響

為了監管和流通藥品，我國于2017年實行“兩票制”，將醫藥產品直接送達醫院。但是醫藥企業的交易方由弱勢的經銷商變成強勢的醫院，導致賬款回收能力差，資金壓力增大。

3.2.2? ?資金短缺，虛增資產

2017年報表調整后，2016-2018年，康美的經營活動現金流量凈額分別為-23億元、-48億元和-32億元，均是負值，原因是資金被關聯方挪用，不得不虛增貨幣資金，出現賬面存貸雙高現象。

3.3? ?機會因子

3.3.1? ?股權過度集中

康美藥業是典型的家族式企業，馬興田夫婦是實控人，馬興田的父親以及岳父母也是自然人股東。在重大決策、風險評估時易從家族利益出發，家族操控情況嚴重，損害投資者的利益。

3.3.2? ?獨立董事不“獨立”

根據有關規定，獨立董事的任命須經股東大會決定。而馬興田既是股東大會主席也是實控人，擁有足夠的任命表決權，顯然，獨立董事獨立性不足，監管難以有效實行。

3.4? ?暴露的概率

3.4.1? ?內部審計監督范圍有限

內部部門未能履行監督職責是財務舞弊行為出現的原因，但內審部門的審計范圍有限，雖然也向經營管理方面延伸，但受到權限制約，起不到真正監督作用。

3.4.2? ?與各中介機構“互惠互利”

據統計，2001-2018年，康美累計向廣東正中珠江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支付審計費超過4 000萬元，2018年年報才第一次出具“保留意見”。保薦機構廣發證券通過康美上市獲得巨額的承銷費，另外，康美通過對廣發證券基金子公司進行投資，共盈利15億元。

3.4.3? ?有關人員串通舞弊，相關部門監管不力

有關人員有預謀地進行舞弊，給監管帶來了很大難度。2012年，康美藥業在土地收購和項目建設上被質疑造假，事件被曝光后其股價不跌反漲，主要原因是有關監管部門監管不力。

3.5? ?被發現后處罰力度輕

我國對財務舞弊的企業和責任人的懲罰措施大多是行政手段，罰款金額相對較少，企業財務舞弊獲取的利潤遠大于成本，使造假企業敢于放手一搏。顯然，懲處力度不夠，難以對造假人員起到警示作用。此次證監會對康美和相關負責人的責罰僅僅是給予警告，處以60萬元或更少的罰款。雖然對主要責任人還采取了終身證券市場禁入措施，但仍然可以看出我國企業財務舞弊成本極低的現狀。

4? ? ?思考與對策

4.1? ?降低“道德品質”因子風險

4.1.1? ?加強企業道德文化建設，增強法律意識

企業經營者扭曲的價值判斷、貪婪的心理和道德缺失，最易誘發財務舞弊行為，只有強化企業各層級人員的法制觀念，預防包庇和實施舞弊行為，才能有效減少財務舞弊案件發生。

4.1.2? ?加強財務人員培訓管理和職業保護措施

會計數據都要由財務人員經手，因此，企業要加強培訓管理，絕不輕易寬恕違反職業道德的財務人員，使其產生敬畏心理;對那些堅持職業操守、抵制舞弊的人員加強保護，并給予一定的物質獎勵。

4.2? ?抵御“舞弊動機”因子風險

4.2.1? ?為企業提供多樣化的融資渠道

企業熱衷于上市的主要原因是股權融資的非償還性，上市后融資更便捷。因此，政府和社會可以開辟多樣化的融資路徑，緩解企業資金短缺問題，減少舞弊行為。

4.2.2? ?設定穩健的經營戰略和合理的業績預期

科學穩健的經營戰略和合理的業績預期，是企業健康發展的前提，有利于保護中小股東保證利益，若脫離現實，過高的期望往往逼迫管理層做出粉飾業績等舞弊行為。

4.2.3? ?改善企業管理層考核體系

在企業管理者業績考核中，利潤常作為衡量經營水平的重要指標，導致管理者為了獲得豐厚的報酬，只關注短期利益，忽視企業發展的可持續性，損害公司的長期利益。所以在建立管理層的考核體系時，除了要注重短期經營效益，也要把資產質量、運營能力、社會影響、道德價值等長期狀況作為重要考核指標。明確考核機構的獨立性，防止考核機構受管理層指使實施作假行為。

4.3? ?減少“舞弊機會”因子風險

4.3.1? ?健全上市公司監事會管理制度

監事會作為企業重要的監督管理機構，是財務報告真實性的可靠保障，然而康美藥業財務舞弊多年未被發現，說明監事會形同虛設。醫藥業是一個需要專業技能的行業，監事會成員必須不斷提高管理和監督能力，不斷完善監事會管理制度、人員構成、選舉制度。

4.3.2? ?改善企業的股權結構

規范的企業股權結構，是杜絕財務舞弊的重要保障?？得浪帢I舞弊的重要原因在于公司股權結構失衡，馬興田家族在康美藥業股權一家獨大的結構，使其他中小股東沒有話語權，股東大會無法發揮應有作用。

4.4? ?提高“舞弊暴露可能性”

4.4.1? ?發揮注冊會計師協會的監管作用

廣東正中珠江會計師事務所有限公司2001-2017年一直為康美藥業出具無保留意見，極大地助長了康美藥業的舞弊行為?；诖?，注冊會計師協會要加強企業審計的監督檢查，并實行會計師事務所和注冊會計師定期更換制度。

4.4.2? ?加大對企業財務舞弊的打擊力度

為了杜絕舞弊事件再次出現，不能只追究民事責任。除了民事賠償外，必須依法追究相關舞弊人員的刑事責任，同時還要不斷完善退市制度，使舞弊成本遠高于舞弊收益，以起到警示作用。

4.5? ?加大懲罰力度

4.5.1? ?修訂有關的法律條款

本案例中，證監會對康美藥業的實控人處以90萬元罰款，對比其操控數百億元資金的舞弊行為，處罰力度太輕。而在國外成熟的金融市場，對財務舞弊的處罰甚至動用了刑罰。由于我國資本市場仍處于發展階段，需要給予企業一些成長空間，因此，監管部門應適當借鑒國外監管經驗，完善相關法律條款，加大打擊力度。

4.5.2? ?構建投資者集體索賠和保護機制

在揭露企業財務舞弊行為后，各投資者向企業及其相關負責人追討損失十分困難。為保障投資者的權益，構建集體索賠和保護機制十分必要。首先，建立資本市場保險制度，在投資者遭受損失時，由保險公司先行賠付;其次，建立投資者權益保護組織，管理內部事務，避免出現“內亂”，有效保障投資者合法權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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