籍明明
【摘要】社交金融是互聯網發展的必然產物,是金融創新的重要成果。隨著互聯網不斷發展,社交金融已成為時代寵兒,逐漸融入到公民日常生活中,為公民生活提供極大便捷。但是,互聯網社交金融也潛藏著諸多法律風險,勢必會對公眾生活產生一定程度上的影響。健全互聯網社交金融法律監管,是確保互聯網社交金融健康發展的關鍵。
【關鍵詞】社交金融? 法律風險? 法律監管
【中圖分類號】D922.28? ? ?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DOI】10.16619/j.cnki.rmltxsqy.2020.13.012
“社交金融”最早指的是某公司創始人募集200萬美元后,向滿足信用認證機制的100名學生進行借貸,貸款利率低于同期聯盟學生貸款利率,由此建立了首次社交金融。這種社交金融以名校社交的優勢實現,使得信用體系構建起來,有效減少貸款違約的情況。互聯網社交金融就是在相互信任的社交圈建立信貸關系。通俗說,互聯網社交金融是基于“熟人”關系產生的金融互助行為,兼具互聯網人際社交和金融服務雙重功能。我國互聯網社交金融起步較晚,尚處于萌芽階段,網絡支付、網絡理財、網絡信貸、網絡消費都屬于互聯網社交金融產品,這些產品在為公民提供便利之余,也隱藏著巨大的安全隱患。鑒于我國互聯網社交金融相關立法并不完善,導致互聯網社交金融監管工作開展面臨阻礙,但為了確保公眾在使用社交金融過程中絕對安全,合法權益能夠受到保障,仍需要健全互聯網社交金融法律監管。
互聯網社交金融的發展模式、優勢與痛點
互聯網社交金融的發展模式。一是面向高校群體的小微貸款模式。該模式中的主體被形象地稱為“靠譜鳥”,它與美國最初的社交金融實踐相似。即以名校校友作為信任基礎,結合高校各項認證資源,從而實現“高信用、低風險”的P2P借貸模式。然而這種模式與美國最初的社交金融實踐也存在一定的區別。一方面是貸款群體的差異,國內高校設置有免息助學貸款;另一方面是貸款理念的差異,國內金融市場發展相對緩慢,違約成本不高,良好的借貸觀念難以形成。二是社交工具化的模式。該模式借助微信平臺,通過“微信紅包”的形式實現“朋友+工具”的發展模式,其本質上就是基于社交圈上形成的互聯網金融產品的衍生品,微信搶紅包、發紅包既體現出互動性、娛樂性,也體現出工具性。三是工具社交化的模式。該模式的典型代表為“支付寶”,即在互聯網金融工具化的基礎上融入社交性,通過衣食住行等各項費用的支付,并以此為基礎增加了社交界面,與微信相似,從而形成了“工具+社交”的發展模式。
互聯網社交金融的發展優勢與痛點。隨著社交金融體系的不斷完善,其發展表現出更為顯著的特征。一是互聯網社交金融產品日益增多、服務日益便捷。據《2018微信數據報告》顯示,2018年微信每月活躍用戶數量達到10億人次,每天產生約450億條信息,使用頻率之高、受眾范疇之廣,為互聯網社交金融發展奠定扎實基礎。現階段,圍繞微信平臺延伸出多種互聯網社交金融產品,均得到消費者的廣泛關注。在支付方面,轉賬、付款、生活繳費、手機充值、信用卡還款都是常見的社交金融產品;在基金方面,互聯網社交金融平臺與銀行、保險等行業開展合作,關注社交用戶小額理財;在消費方面,滴滴出行、京東購物、美團、外賣、共享單車等致力于解決用戶“吃喝玩樂”,提高用戶接觸社交金融頻率。多種多樣的互聯網社交金融產品不僅為消費者提供便捷消費,也有助于消費者財富增長。二是擁有新一代IT技術與用戶社交融合優勢。借助大數據、云計算、支付技術、社交軟件等,進一步夯實了互聯網社交金融發展的技術基礎,有利于降低征信成本、提高交易效率。與此同時,互聯網社交金融在互聯網社交圈相互信任的基礎上發展起來,建立在此基礎上的借貸關系更具有信用性,從而在一定程度上形成一種“無形監管”,能夠彌補征信體系不完善而產生的違約情況。但是,在互聯網社交金融高速發展之余,政府、企業、消費者都要警惕潛藏的法律風險,完善互聯網社交金融監管十分重要。
互聯網社交金融潛藏的法律風險
互聯網社交金融依托互聯網社交數據解決了信息不對稱問題,降低了交易風險,但由于缺乏健全的法律監管體系,我國互聯網社交金融在現實發展中出現了一系列的法律問題,互聯網社交金融的監管亟待完善。
沉淀資金及利息歸屬監管存在盲區。互聯網社交金融吸收用戶存款,幫助用戶開展小額理財,但會設置生效期,該時期內客戶資金發生沉淀,并產生利息,利息歸屬尚處于法律盲區。同時,互聯網社交金融鼓勵用戶收發紅包,部分紅包由于未能及時領取,成為沉淀資金,利息歸屬也未明確。對于普通用戶而言,該部分資金利息微薄,尚不足以引起重視,但互聯網社交金融擁有龐大客戶群體,創造出數十億現金流,巨大的沉淀資金和利息歸屬足以引起關注。我國《非金融機構支付服務管理辦法》和《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存管辦法》均對沉淀資金作出規定,明確沉淀資金歸屬客戶,支付機構僅是代為保管。但事實上,支付機構是否只是代為保管,是否將沉淀資金用于別處,尚無法作出真實認定。與此同時,由于沉淀資金產生的利息歸屬不明確。雖然《支付機構客戶備付金存管辦法》規定,沉淀資金利息可以歸屬支付機構,但《中華人民共和國物權法》則認為沉淀資金利息應歸屬用戶,兩者存在沖突,以何為準,是監管部門、支付機構、用戶共同面臨的法律難題。
技術性漏洞導致用戶信息頻繁泄露。不同于其他技術領域,網絡技術更新與發展迅速,任何技術都可能會由于技術升級產生缺陷和漏洞。互聯網社交金融依賴高度智能技術,也面臨著一定程度上的技術風險,集中體現在互聯網安全漏洞、技術升級漏洞以及用戶操作風險等幾個主要方面。任何方面產生問題都會導致用戶信息泄露、用戶財產遭遇威脅。以微信紅包產品為例,隨著微信紅包的使用范圍越來越廣,部分黑客通過第三方程序,宣稱能夠實現快速“搶紅包”,實則對客戶信息進行盜取,甚至威脅用戶財產安全。雖然我國開始制定《個人信息保護法》,試圖明確互聯網社交金融監管責任,但事實上,互聯網社交金融企業已經占據我國網絡安全技術的高點,監管部門很難從技術層面實現監管,即難以發現互聯網社交金融產品中潛藏的安全隱患,更多采取“事后監管”方式,并不能在監管中占據主動位置。[1]
資金轉移中涉稅問題尚未形成定論。互聯網社交金融產品用戶群體廣泛、使用頻繁,產生大量資金流。據2018年春節期間微信紅包數據信息顯示,2月15日至2月21日,參與收發微信紅包為6.88億人次,同期,QQ紅包數量發送數量高達44.5億個,騰訊雖然對涉及的紅包金額不予公開,但從參與人數、收發頻次上,足以證明其中隱藏著巨大的資金流。根據我國《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所得稅法》規定,公民對個人偶然所得應繳納20%稅率,微信紅包、QQ紅包是否屬于“個人偶然所得”尚未擁有明確解釋。但是,當今的微信紅包、QQ紅包已經廣泛涉及商業用途,不同于傳統紅包的節慶含義。互聯網社交金融中以“紅包”形式產生的資金轉移,是否應該繳納稅收尚待明確。國家監管機構也應深入調查互聯網社交金融中資金轉移現象,防止資金轉移對我國稅收安全造成破壞。
附贈行為中高隱蔽性容易滋生腐敗。一直以來,我國都嚴厲懲治貪污腐敗行為。但是,隨著互聯網社交金融興起,貪污腐敗行為更加隱蔽,行為人通過虛擬賬號,利用社交金融收受賄賂,再利用電子支付在網絡中消費,整個交易過程中都在網絡中實施,難以察覺。同時,社交金融中滋生的貪污腐敗打破區域限制,加大偵查難度,一旦被別有用心者利用,就會成為貪污受賄的主要手段。此外,互聯網社交金融交易量龐大,可以將大額附贈行為轉變成多次小額附贈,并可以在多個賬戶之間來回切換,能夠有效逃避互聯網社交金融監管,更不利于紀檢機關介入調查。可以說,互聯網社交金融附贈行為給貪污腐敗提供便捷通道,加大了監管難度,蘊藏著極高的法律風險。
健全互聯網社交金融法律監管路徑
建立沉淀資金專項監管機制。沉淀資金是互聯網社交金融衍生物,隨著沉淀資金規模增大,應建立沉淀資金專項監管機制。首先,出臺相關法律法規,明確設立沉淀資金無息賬戶。鑒于我國法律對沉淀資金及利息歸屬尚未明確,可以效仿美國沉淀資金監管方式,依法設立無息賬戶,要求互聯網社交金融機構將沉淀資金轉入無息賬戶,無息賬戶與互聯網社交金融資金賬戶相互獨立,不可相互劃撥,確保無息賬戶擁有獨立性,客觀上解決了沉淀資金利息歸屬問題,待立法明確后,再采取相應的解決措施。[2]其次,通過立法明確沉淀資金監管主體,賦予監管主體相應的權利和義務。應賦予中國人民銀行對互聯網社交金融機構無息賬戶進行監管,既要確保無息賬戶的資金安全,又要對無息賬戶資金流向進行追蹤,確保無息賬戶資金流入客戶賬戶,防止互聯網社交金融機構“二次提現”。最后,建立金融約談機制。鑒于互聯網社交金融業務涉及范疇廣泛,其中的沉淀資金問題突出。通過出臺相關法律法規,明確成立統一互聯網社交金融約談機構,建議由國家信息通訊管理局統一負責,根據不同方向存在的潛藏風險,要求中國人民銀行、中國銀保監會、中國證監會依法開展約談工作,確保約談工作形成體系,特別針對互聯網社交金融中的資金問題加大監管力度。
以技術公開提高監管機構監管能力。技術性風險是互聯網社交金融面臨的最常見風險,也是互聯網社交金融監管的薄弱之處,應強化系統風險和操作風險監管工作,確保用戶信息、財產得到良好保障。現階段,我國正在制定《個人信息保護法》,隨著《個人信息保護法》的出臺,勢必會對技術性風險監管起到促進作用,《個人信息保護法》將重點關注互聯網社交金融對用戶信息收集和處理行為,防止互聯網社交金融企業惡意使用客戶信息,促進用戶個人隱私安全。同時,鑒于互聯網社交金融企業具有技術上優勢,導致技術監管壁壘嚴重,應通過立法方式,要求互聯網社交金融企業對監管機構實施技術公開,允許監管機構利用相同技術探究企業技術漏洞,采取此種方式不僅能夠強化監管,也能促進社交金融企業技術進步。
出臺關于資金轉移稅收立法規范。一直以來,互聯網社交金融“紅包類產品”是否應該征稅頗具爭議,應完善《中華人民共和國個人所得稅法》關于“紅包類產品”的性質認定,將“紅包類產品”劃分為個人行為與企業行為,個人行為由于紅包金額、紅包數量有限,理應不納入稅收范疇,而企業行為已經超越傳統紅包意義,是一種商業化行為,應繳納個人所得稅。同時,由于“紅包類產品”使用主體性質隱蔽,難以利用監管區分是個人行為,還是企業行為,應通過立法明確個人用戶每月紅包金額、紅包數量,一旦超過紅包限定數量、限定金額,就應視為企業行為,由互聯網社交金融平臺代扣稅費,從而防止企業通過社交金融“紅包類產品”逃稅、漏稅。此外,由于監管機構難以獲得社交金融“紅包類產品”的數據信息,應以立法形式明確社交金融平臺定期向監管部門提供“紅包類產品”真實數據信息,確保監管機構更好履行職責。
注重特大附贈和頻繁附贈二次監管。面對互聯網社交金融可能引發貪污受賄等刑事法律問題,應強化對社交金融中大額、頻繁交易監管工作。在社交金融滋生貪污腐敗問題上,社交金融平臺應主動承擔監管責任。一方面,互聯網社交金融平臺要積極落實信息實名制,確保賬戶信息對應用戶真實信息,一旦發現可疑行為,要保證賬戶信息能夠查找到真實用戶,便于偵查機關進一步開展偵查活動。[3]現階段,《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加強網絡信息保護的決定》已經明確要求網絡平臺落實實名制責任,一旦出現未實名或偽實名現象,網絡平臺未盡到監管責任,應承擔連帶責任。另一方面,鑒于社交金融平臺獲取數據信息便利,對可能存在異常交易的賬戶及時上報,由偵查機關落實二次審查,核實其中是否存在貪污受賄問題。如社交金融平臺未提供準確數據信息,但公安機關已經偵破案件,社交金融平臺應承擔法律責任。
(本文系2015年江西省高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大數據背景下電子商務信息安全法律規制研究”成果之一,項目編號:FX1517)
注釋
[1]李暉、王衛波:《社交金融生態系統風險與防范》,《沈陽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8年第3期。
[2]吳道義、羅實、殷文哲、徐文德:《英美金融監管機構加強社交媒體金融廣告營銷管理的經驗與啟示》,《海南金融》,2018年第3期。
[3]李霞:《互聯網金融犯罪的刑法應對》,《廣西社會科學》,2018年第6期。
責 編∕肖晗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