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涓

最近讀梭羅的隨筆集《種子的信仰》,才曉得有時人算遠遠不如天算。老天爺使的妙不可言的“壞”中,有一種力量叫“牛群撞樹”。
梭羅家的前院新栽了一棵金鐘柏,吸引了一頭路過的奶牛,奶牛在離地一英尺處把樹撞斷。自此,貼在地上的許多小枝慢慢圍攏,以殘樹為中心豎起來,形成茂盛而完美的錐形。梭羅的鄰居也種了這種樹,常常修剪,都不能滿意,向梭羅求救。梭羅說,當牛兒路過時,打開院門就可以了。
這本隨筆讓我想到了疫情下的教育新生態。我們本以為學校教育無所不在、無所不能,在今年新冠肺炎疫情下,卻不得不無奈放手,不得不松綁。而遠離了學校教育、游離于課堂之外的學生,退步了嗎,變傻了嗎,變壞了嗎?好像不但沒有,有些孩子的個體成長和認知進步還超出了我們的預期。這種現象不能不令我們重新審視教育。有時候,打破學校教育的圍墻,給教育松綁,讓學生自由成長,結果就是梭羅家的那尊獨特的金鐘柏造型,非人工所能比。所以,當我們苛求恰到好處的教書育人時,也不妨時不時放開手,讓松柏經歷一次牛群的沖撞。撞折了的松柏再抽枝長葉,或許比原始的造型更好看。恰到“壞處”的適時放手,有時也是另一種成全。
陶行知先生說,想有能夠共同自治的公民,必先有能夠共同自治的學生。這場疫情是學生自我磨礪的啟蒙教育。如果因此促進了學生成長,讓他們具備了自我制訂學習計劃、準備學習工具、整理學習資源這些“童子功”,長大后的他們將是一批心理素質過硬的頂尖自治人才,也必定成為撐起中國未來建設的后備軍。
記得朱光潛先生說過的“三此主義”:此身應該做而且能夠做的事情,就得此身擔當起,不推諉給旁人;此時應該做而且能夠做的事,就得在此時做,不推諉給未來;此地應該做而且能夠做的事,就得在此地做,不推諉到想象中的另一地。這也正詮釋了教育的韌性:恰到好處,也恰到“壞處”。此身所擔當,此時所堅守,此地所踐行,不管有沒有疫情,教育都絕不推諉。
恰到好處是一種恩典,而恰到“壞處”是一種歷練。教育順勢而行,應景而生,能夠恰到好處,是一種圓滿;遇到“壞處”,就用梭羅的機智:當牛兒路過時,打開院門就可以了。做到從容應對,才是教育的真理所在。
(作者單位:湖北省武漢市臺北路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