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成本效益法的武漢市養老模式的評價與比較

陳顯友 ，蔣軍成

（1.武漢工商學院 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430065；2.武漢工程大學 管理學院，湖北 武漢430205）

當前，我國已經進入人口老齡化快速發展階段，中國自2000年開始進入老齡化社會，2019年末中國內地總人口約14億，60周歲及以上人口2.54億，占總人口的18.1%，65周歲及以上人口1.76億，占總人口的12.6%，進入快速老齡化階段。我國65歲及以上人口占比將于2025年左右達到14%，進入深度老齡化社會，2043年左右突破20%。預計到2050年，我國老年人口將達到峰值4.87億，占總人口的34.9%，進入超級老齡化社會。在人口老齡化比例高速增長的背景下，我國面臨養老供給總量不足、養老資源配置不合理、養老主體服務效率低的問題非常突出。《國家積極應對人口老齡化中長期規劃》中提出“健全以居家為基礎、社區為依托、機構充分發展、醫養有機結合的多層次養老服務體系”，這一表述涉及居家、社區、機構、醫養結合等四種養老模式。不同養老模式配置養老資源的效率不同，養老成本也有差異，具有各自的優缺點和適應性。本文通過成本效益法建立養老模式的評價指標體系，比較不同養老模式的優劣，有助于比較和選擇合適的城鄉養老模式，應對人口老齡化的挑戰。

一、養老模式的分類與比較

養老，是指贍養老人。《老年人權益保障法》中規定：贍養老人包括經濟供養、生活照料、精神慰藉等和特殊需要的滿足。模式，是一種可復制、能推廣、有特色的組合方式，養老模式是指為老年人提供經濟供養、生活照料、精神慰藉等需求的、有特色、較穩定、能復制的贍養方式。養老模式是介于宏觀養老體系和微觀養老方式之間的中觀概念，是一種穩定、核心的養老狀態，一旦形成將會長期維持穩定[2]。因此，本文將供養老年人物質、生活和精神需求的穩定、特定的養老要素組合稱為“養老模式”。不同的養老模式的區別在養老地點、養老服務提供方、養老資源提供方、養老技術和養老的組織管理形式等要素的差異。

（一）養老模式的分類。

按照不同的分類標準，傳統的養老模式可以分為不同的類型：

按養老資源的來源可分為家庭養老、自我養老、社會養老和政府養老等模式。[3](p90-95)[4](p32)按養老地點可分為家庭養老、自我養老、社區養老、機構養老、異地養老等模式。[5](p123-129)

隨著傳統養老模式的相互融合、相互嵌入，以及信息網絡技術的推廣應用，促進了養老服務資源的有效整合，涌現出許多新型的養老模式，主要有社區養老、互助養老、智慧養老、互聯網+養老、醫養結合等。此外還有候鳥式養老、以房養老、搭伴養老、旅游養老、異地養老、鄉村田園養老、抱團式養老、“日間托老”、異地集中養老等模式。

機構養老包括公辦機構、民辦機構，公辦民營、民辦公助等養老模式。家庭養老按代際關系分，包括家庭代際合居、家庭代際分居、自我養老等，[6][7]這是我國的主要的養老模式。互助養老包括老人間的鄰里互助、志愿者互助、“時間儲蓄”等模式。[8](p134-14“0)互聯網+養老”是通過運用互聯網、云計算、大數據等信息網絡技術，整合養老管理中心、老人及子女、醫療機構、養老服務企業、商家等各主體，通過手機應用軟件、信息化平臺等技術手段實現各主體之間線上線下的交互溝通，[9](p5)卜謙祥、巢飛（2011）提出了基于互聯網技術的“虛擬養老院”模式，[10](p20-23)睢黨臣（2017）提出“互聯網+社區養老”模式，[11](p18-26)王洋（2019）總結了武漢市“互聯網+居家養老”的社區嵌入、中心輻射、網絡平臺統分結合等三種模式。[12]智慧養老是指利用互聯網技術、社交平臺、移動網絡技術、傳感技術等對老年人各方面養老需求提供智慧支持和管理，通過可穿戴設備對老年人的健康數據進行安全檢測和健康預警。智慧養老包括智慧家庭、智慧社區、智慧養老機構等養老模式。[13](p92-94)社區養老模式可分為社區居家養老、社區養老院、社區養老服務中心等養老模式。[14]醫養結合養老模式包括：以醫為主、以養為主、醫養合作、醫療服務延伸到社區、家庭等養老模式。[15](p8-10)

綜合來看，在養老實踐中，經過理論創新和實踐探索，表現為多種養老模式。由于依據的標準不同，養老模式的分類各異，既有家庭和社會養老的二分法，也有家庭、社區和機構養老的三分法，還有異地養老、以房養老、互助養老、智慧養老、醫養結合、互聯網+養老等類型的多分法（圖1）。也有按照養老供給主體和主導力量不同，分為政府主導公辦型、企業主導民營型、社區主導互助型和家庭主導自主型四種模式。其中，政府主導的公辦養老機構和企業主導的民營養老機構雖然同為機構養老，但是在經費來源、人員身份、物質保障方面區別較大，因此一般將兩者區分開來。

圖1 主要養老模式的類型和關系

（二）養老模式的評價和比較。

文獻中評價比較不同養老模式的方法主要有生活質量量表及指標體系、[16](p1758-1760)生活滿意度、[17](p687-691)[18](p1)主觀幸福感、[19](p94-97)[20](p24)健康狀況、[21](p631-633，637)[22](p155-183)人際關系、[23](p120-129)養老成本、[24](p373-376)[25](p152-156)經濟效益[26](p82-98)[27](p136-140)等指標和方法對居家養老、社區養老和機構養老等養老模式進行評價和比較，有學者運用成本效用分析法、[28]層次分析法、[29](p226，241)因子分析法，[30](p14-17)也有學者提出了養老服務供需耦合評價的構想。[31](p36-39)[32][33](p12-20)

從整體上綜合分析，郝雙娉（2016）認為：家庭養老的優勢是具有孝老傳統、情感維護、成本最低、范圍最廣，不足是養老服務水平低、家庭子女數量少、能力弱，養老觀念發生轉變；社區養老的優勢是節約資源、服務費用低、服務便捷、能滿足情感需求，不足是政策支持弱，缺乏規范化的組織管理，人員、設備、物資和資金比較短缺；公辦機構養老的優勢是政府政策支持力度大，不足是缺乏市場競爭，養老服務質量參差不齊；民營機構養老的優勢是養老服務的專業性強，機制靈活，不足是政府政策支持力度有限，養老服務收費高、情感慰藉比較薄弱。[34]

二、武漢市養老模式的評價指標體系和模型

（一）大城市養老資源和養老服務的分布規律。

圖2 大城市產業發展的空間布局

大城市的空間布局從市中心到外圍可分為中心城區、城區、郊區、遠城區、鎮和鄉村（圖2），大城市不同區域的資源稟賦和老年人口密度存在差異，不同的養老模式在大城市不同區域具有不同的養老成本和效益，因此不同區域的養老資源和養老模式的分布具有不同的特征。筆者提出了從大城市中心城區到遠城區的空間區位變化，人財物等資源要素投入、產出均存在邊際遞減規律。[35](p116-119)大城市的中心城區、城區的信息化、現代化、服務業規模化程度較高，而遠城區、鄉村的老年人口和養老資源的分布比較接近于農村。因此養老服務的資源投入和產出也呈現遞減趨勢，人均GDP、養老機構的用地成本、老年人口密度、人力成本，養老服務的需求和供給呈現出完全不同的特征和規律性。中心城區老年人口密集，[36](p56-62)醫療保健資源比較集中，養老用地成本高，建設養老機構的可能性較小。[37](p34-40)

（二）評價指標體系的構成。

隨著人口老齡化程度的加深，現代信息網絡技術的推廣應用，以及大城市不同區域養老資源分布的差異性，導致大城市的養老模式呈現出多種類型，且存在城鄉差異。如前所述，家庭養老可分為代際合居、代際分居、自我養老三種；養老機構主要有公辦和民辦兩種。此外還有社區養老（主要是城市社區）、醫養結合、互聯網+養老、互助養老等共9種主要的養老模式，這些不同的養老模式在大城市的不同區域的成本效益也不一樣。因此在評價和比較大城市養老模式時，有必要考慮大城市城區和鄉村這兩種不同區域的養老模式的成本效益。因此，本文按照大城市的空間分布規律，將大城市分為城區和鄉村兩種不同的地域類型，將多種養老模式的養老服務成本評價與養老服務效益評價結合起來，對多種養老模式的成本—效益進行比較分析，來比較評價不同養老模式的競爭力和適應性。

本文選擇生活滿意度、養老服務供需耦合協調度、養老服務的收入成本比等三個指標構成的指標體系對以上9種養老模式在大城市不同地域的適應性和成本效益進行評價比較。其中耦合協調度衡量養老服務供需數量方面的效益，生活滿意度衡量養老服務供需質量方面的效益，收入成本比是衡量養老服務成本的指標（圖3）。

本文在文獻分析的基礎上，構建成本效益評價指標體系，對多種養老模式進行評價和比較。其中成本指標為老人每月平均收入的收入成本比。效益指標分為老人生活的個人效益（總體滿意度）、社會效益（老人獲得養老服務的供需耦合協調度）。

圖3 不同養老模式比較評價的成本效益評價模型

（三）評價指標的內涵。

1.個人效益指標。本文采用總體生活滿意度，具體包括物質保障、醫療服務、長期照護、精神慰藉等方面的滿意度和總體滿意度（表1）。

2.社會效益指標。社會效益即為老人獲得養老服務的供需耦合協調度。耦合度C=2{(U1×U2)/［(U1+U2)(U1+U2)］}1/2。其中U1、U2代表需求系統和供給系統中某一指標的綜合評價值，通過對需求、供給兩個子系統將各自的指標加權法得到。

耦合度 C∈[0，1]，當 C=0時，U1和 U2完全不耦合；當C=1時，U1和U2完全耦合。耦合協調度D=（C×T）1/2

其中T=aU1+bU2

D∈[0，1]，T∈[0，1]。a、b為待定系數，按慣例本文將a、b分別賦值為0.4和0.6。D越大，U1和U2的耦合協調情況越好，二者呈正相關。一般認為：當0＜D≤0.4時，為低度協調耦合；當0.4＜D≤0.5時，為中度協調的耦合；當0.5＜D≤0.8時，為高度協調的耦合；當0.8＜D≤1.0時，為極度協調耦合。本文中耦合協調度，T=0.4U1+O.6U2，其中U1為需求（潛在需求或現實需求），U2為供給。由于現實需求與供給的耦合協調度更能代表現實狀況，所以在結論分析部分統一采用現實需求與供給的耦合協調度T（表1）。

表1 養老模式效益評價的養老服務需求系統與供給系統耦合評價指標體系

3.成本指標。成本指標為老人每月平均養老收入與養老成本之比H0=（收入/成本）*100%，反映老年人對養老服務的經濟承擔能力。養老服務收入包括老年人勞動收入、社會保險、投資收入、子女親朋贍養饋贈、社會捐助和政府救助救濟等收入。養老服務成本包括老人個人支出、家庭支出、政府補貼和社會救助救濟及其他支出等部分組成。

4.指標權重。本文權重計算采用德爾菲法，選擇了養老領域的12個專家學者和政府官員，背靠背打分，各自確定權重，計算平均數后取整得到最終的權重，專家打分確定的權重為：需求（潛在需求或現實需求）與供給的耦合協調度的權重為30%，總體滿意度的權重為40%，收入成本比的權重為30%。在計算需求（潛在需求或現實需求）或者供給指標的值時，本文采用德爾菲法，在專家打分的基礎上，采用AHP模糊綜合評價法確定權重如下（表2）。

5.數據的標準化處理。本文數據采用Min-max標準化。公式為。

最終，某種養老模式的評價指數為：Z=0.3T+0.4S+0.3H′

本文借鑒全國老齡辦“中國城鄉老年人生活狀態調查”的調查問卷，選擇10個典型的養老服務項目（表3），分別測量養老服務的潛在需求、現實需求和供給。

為了便于比較老年人養老服務的潛在需求、現實需求與養老資源、供給之間的關系，在此引入平均需求量的概念，老年人養老服務的平均需求量Q為10種養老服務需求頻率的加權平均數。平均需求量可表示為：

三、武漢市養老模式比較的實證分析

（一）研究設計。

本次抽樣調查研究力求體現武漢市作為一個大城市的城區和鄉村的區域差異，調查問卷涉及城區、鄉村，機構和非機構（居家）這樣兩兩組合共4種情況，采取隨機分層抽樣法，選擇調查地點。根據樣本的差異，涉及武漢市城區、鄉村兩個不同的人口地理分布類型，以及機構和居家兩種不同類型。其中城區包括中心城區和城區、遠城區，郊區（鄉鎮）為鄉村區域，在分層抽樣過程中，按照地域分布情況，將武漢市13個轄區劃分為中心城區、城區、郊區（含遠城區及鄉鎮）三個不同的區域范圍。武昌、江漢、江岸、硚口、洪山、青山、漢陽為中心城區；東西湖、漢南、蔡甸為城區；江夏、新洲、黃陂為郊區，其區政府所在地為遠城區，其所轄鄉鎮則為鄉村。課題組于2019年1月開展了第一次問卷調查，此次問卷調查招募了33名調研員利用寒假時間在武漢市進行問卷調查和訪談。在武漢市隨機概率抽樣調查階段，選取33個村（社區），了解各地老人的總量數據、分布結構和所在地區老年人的個體數據，完成858份調查問卷。課題組成員又于2019年3月針對第一次調查的薄弱環節展開了第二次實地重點調查和補充調查。在重點調查階段，在了解老人分布狀況的情況下，縮小調查范圍，重點選取黃陂區前川街道、漢南區紗帽街道、武昌區中華路街道進行調查，共完成調查問卷220份。兩階段一共調查了1300多位老人，共回收有效問卷1078份，問卷有效率85.2%。本文問卷的總體信度為0.915，KMO值為0.760，表明本調查具有良好的信效度。

表2 老年人養老服務需求項目的權重分布（單位：%）

表3 需求和供給的變量名稱、類型、賦值及樣本中的分布描述

表4 量表效度檢測結果

（二）統計數據比較分析。

1.生活滿意度分析。

從總體滿意度值來看（表5），武漢城區的代際合居、公辦機構、社區養老位列前三，自我養老和互助養老位列第四、第五，均為傳統的養老模式。醫養結合、民辦機構、互聯網+養老位列最后三位。而武漢鄉村的互助養老、互聯網+養老、醫養結合、公辦機構、民辦機構得分位居前五，體現出對新型養老模式的認可度較高。城鄉養老模式的評價差異較大。公辦機構的滿意度在城區和鄉村分別位居第二、第四，互助養老的滿意度在城區和鄉村分別位居第五、第一，這兩種模式是城鄉老人都比較認可的養老模式。城區比較認可傳統的養老模式，說明新型養老模式在城區尚不夠成熟，不能起到降低成本、提高滿意度和耦合協調度的作用。而新型的養老模式在鄉村比較受到認可，能夠給老年人帶來新的效用，鄉村的代際合居、自我養老、代際分居三種家庭養老模式得分位列最后三位，子女外出務工、空巢老人多，物質和醫療資源匱乏，缺乏精神支持，導致傳統的家庭養老模式在鄉村已經不太符合老年人的期待。

從物質保障滿意度方面看，城區的代際合居模式得分最高，城市社區養老、公辦養老機構位居前列。鄉村的互聯網+養老、公辦機構、民辦機構、醫養結合位居前列。從醫療服務滿意度方面看，城區的公辦機構得分最高，城市社區養老、醫養結合、代際合居位居前列。鄉村的醫養結合、互助養老、互聯網+養老、公辦機構、民辦機構位居前列。從長期照顧滿意度方面看，城區的公辦機構模式得分最高，代際合居、城市社區養老位居前列。鄉村的互助養老、互聯網+養老、醫養結合養老模式位居前列。從精神慰藉滿意度方面看，城市社區養老模式得分最高，公辦機構、代際合居、互助養老位居前列。鄉村的互助養老、互聯網+養老、醫養結合、公辦機構等養老模式位居前列。

表5 武漢市不同養老模式下老年人生活滿意度數據透視表

2.養老服務供給與需求的耦合協調度分析。

從耦合協調度來看，武漢市城鄉養老服務供給與需求的耦合協調度的差距較大（表6），因此本文重點分析武漢市城鄉養老服務供給與需求的耦合協調度，以此分析各種養老模式的效益。耦合協調度高，說明這種模式能夠較好地滿足老年人對養老服務的需求；耦合協調度低，說明這種模式不能有效地滿足老年人對養老服務的需求。武漢城區的互聯網+養老、互助養老、公辦養老機構、自我養老位列前四，民辦養老機構和醫養結合次之，代際合居、代際分居、城市社區養老位列最后三位。而武漢鄉村的民辦養老機構、互聯網+養老、醫養結合得分位居前三，自我養老、代際合居、代際分居、公辦養老機構和互助養老得分較低。其中互聯網+養老是城鄉養老服務供給與需求的耦合協調度較高的一種養老模式。而代際合居和代際分居是城鄉養老服務供給與需求的耦合協調度較低的兩種養老模式。另外，由于養老服務供給有限，導致老年人潛在需求不能轉化成現實需求，城鄉老人養老服務的潛在需求——供給耦合協調度均小于現實需求——供給耦合協調度，說明老年人有一部分潛在需求無法轉化成現實需求。

3.養老收入——成本比較分析。

由于城區經濟較鄉村更為發達（表7），武漢市城區養老總收入與養老總成本均高于鄉村，數額約為鄉村的3.16、2.34倍。民辦養老機構養老的總成本在鄉村與城區里均居首位，醫養結合的成本居第二位，公辦養老機構在城區位居第三位，互聯網+養老在鄉村位居第三位。互助養老、城市社區養老的成本較低，武漢市城區的社區養老這一養老模式的養老成本最低，鄉村的公辦養老機構的養老成本最低，是因為鄉村公辦養老機構主要是三無老人，是政府對農村養老福利院的一系列政策扶持之下的結果。自我養老、代際合居、代際分居的養老成本居中，接近于平均成本。其中，養老成本高于養老收入的是互聯網+養老、醫養結合、民辦養老機構（城區）、自我養老（鄉村）。可以看出城區的民辦養老企業收費過高，超過老年人經濟能力承受范圍，醫養結合和互聯網+養老模式雖然有一定的優勢，但是成本過高也會影響該模式的適應性。自我養老（鄉村）的老年人收入成本比為0.68，可能是大部分老人因無人贍養，入不敷出，而選擇自我養老。

表6 武漢市不同養老模式下的耦合協調度

（三）武漢市養老模式綜合評價。

通過對調查結果標準化處理，將總體生活滿意度、養老服務現實需求與供給的耦合協調度和收入成本比作為評價指標（權重分別為40%、30%、30%），通過數據分析，得出各種養老模式的綜合得分（表8）。結論如下：

通過綜合比較，武漢市城區養老模式評價綜合得分最高為公辦養老機構，生活滿意度高，養老服務供需耦合協調度高，但收入成本比值較低；第二為家庭代際合居，家庭代際合居給老人更多的親情關懷，老人可以和自己的兒女在一起，而且和兒女在一起生活更有保障，因而生活滿意度最高，但是養老服務供需耦合協調度偏低；第三為自我養老，三項指標的值均較高；第四為互助養老，該模式的養老服務供需耦合協調度高；第五為家庭代際分居，生活滿意度高，收入成本比值較高；低于平均值的養老模式為城市社區養老、民辦養老機構、醫養結合、互聯網+養老，主要是生活滿意度低、收入成本比值低，這體現在互聯網+養老模式上最為典型。

武漢市鄉村養老模式評價綜合得分最高的為民辦養老機構，生活滿意度和養老服務供需耦合協調度最高，養老收入成本比較高；第二為互聯網+養老，生活滿意度和耦合協調度較高；第三為互助養老，生活滿意度較高；第四為醫養結合，生活滿意度和養老服務供需耦合協調度較高，但養老收入成本比較低。代際合居、公辦機構、代際分居、自我養老位居后四位。民辦機構和新型的養老模式位居前列。雖然家庭代際合居的生活滿意度較高，但是養老服務供需耦合協調度偏低；雖然公辦機構養老收入成本比最高，但是生活滿意度和養老服務供需耦合協調度均偏低；家庭代際分居和自我養老的三項指標均偏低。

養老模式綜合評價平均得分相比，城區高于農村，且各種養老模式的得分和排序差異較大。從城區和鄉村養老模式得分的對比情況看，城鄉差異較大。城區養老模式的總得分高于鄉村，并且幾種養老模式的排序差異較大。城區養老模式中公辦機構和家庭養老得分較高，鄉村養老模式中民辦機構、互聯網+養老、互助養老和醫養結合等新型養老模式得分較高。農村老年人經濟壓力大，老年人養老所依賴的人力、物力、財力均難以與城市相比，隨著城市化進程的加快，農村年輕人進城務工居多，子女也不在身邊，家庭成員對老年人提供的日常照料越來越少，缺少親情關懷；農村老年人的收入也較低，養老金待遇低于城區老人，養老服務的供給也非常缺乏；農村公辦機構主要收養三無老人，服務質量和服務水平較低；民辦機構和互聯網+養老、互助養老和醫養結合等新型的養老模式能夠適當補充鄉村養老所缺乏的人力物力短板，提高養老生活質量。而城區老年人養老所依賴的人力、物力、財力等養老資源相對鄉村而言較為充裕，城區老年人的收入相對較高，家庭成員能夠提供必要的養老支持，養老服務的供給也相對充足，城區公辦養老機構規模較大、服務質量較高，因此和鄉村養老模式相比有很大的差異。而互聯網+養老、醫養結合、城市社區養老等新型的養老模式處于探索階段，不夠完善，不但不能帶給老年人新的養老資源和更高的服務質量，反而提高了養老成本，因此，相對家庭養老和公辦養老機構而言，綜合評價得分較低。

表7 武漢市不同養老模式下養老成本數據透視表

表8 武漢市城鄉養老模式綜合評價比較

四、構建武漢市養老服務體系的對策建議

（一）根據城鄉養老資源稟賦特點合理選擇養老模式。

根據分析，不同的養老模式的成本和效益有差異，同種養老模式在城區和鄉村的成本和效益也不相同。在城區應以社區為依托，積極推動社區養老服務的高質量供給，大力推廣居家養老或社區養老。以此為基礎鼓勵有條件的社區開展醫養結合、互助養老和社區養老院。推動信息網絡技術的推廣應用，促進互聯網+養老、智慧養老、醫養結合等新型養老模式在社區落地生根，為老年人的養老服務提供技術幫助和管理支撐。

在農村老年人居住分散的客觀情況下，社區養老尚未形成規模效應，短期內鄉村應以家庭為中心，通過互聯網+養老、智慧養老、醫養結合、互助養老等新型養老模式的推廣應用，增加養老服務供給。要通過社會福利與救助增加老年人收入來源，提升養老服務精準供給的數量和質量。提高農村社會福利院的服務質量和服務水平，提升老人的生活滿意度。從長遠來看，鄉村在家庭養老功能弱化的大趨勢下，也應通過聚集老年人口和農村城鎮化，大力發展社區養老。

（二）根據不同老年人群體的特征，構建分級分層次的醫養結合養老服務平臺。

醫療護理服務是老年人最基本、最迫切的剛性需求，也是最復雜、對服務人員和技術、設施要求最高的養老服務類型，要針對老年人群體個性化的醫療護理服務需求構建醫療護理、生活照料等相互銜接，分級分層次管理的老年人醫養結合養老服務平臺（圖4）。

各級政府應優先發展專門為老年弱勢群體服務的養老機構，公辦養老機構要體現公益性，收養一定比例的三無老人和失能失智老人。鼓勵非營利性質的民營養老機構，也應接收一定比例的失能失智老人。

（三）大力發展城鄉居家養老和社區養老服務。

圖4 老年人醫養結合的分級分層次養老服務平臺

在我國快速進入老齡化社會，未富先老、未備先老的背景下，家庭養老在很長一段時期內仍然是我國城鄉老年人主要的養老模式。但是家庭人口減少導致家庭養老功能弱化，這就需要社區養老服務與居家養老相結合，彌補家庭養老功能，以實現養老服務的供需均衡。首先要建設社區養老服務設施，建設嵌入式、整體覆蓋的日間照護中心、助餐點等社區養老服務設施，對社區住宅及養老服務設施等進行無障礙、適老化改造，其次要提高社區養老和居家養老服務供給的數量和質量，為老年人提供日間、夜托等生活照料、醫療康復、助餐助行、緊急救援、家政服務、精神慰藉等基本的居家養老服務，構建社區居家養老“15分鐘”服務圈。第三要大力發展醫養結合、互聯網+養老和智慧養老進社區，構建社區養老服務信息網絡平臺，扶持一批專業化、信息化、連鎖化的社區養老服務機構和服務品牌。第四要高度重視社區養老服務人員的培養和培訓，培養一批高素質的老年護理人才，加強對社區養老服務人員的專業化培訓，提升服務品質。第五要出臺支持社區居家養老服務的政策，從政府購買公共服務、發放“服務券”和“服務補貼”等形式扶持社區居家養老服務的發展。鼓勵共產黨員、社會工作者、志愿者和社會慈善組織等到社區服務，提供資金和人力支持。

（四）大力運用信息網絡技術，解決養老服務供需有效對接。

信息網絡技術是實現養老服務精準供給、高效供給的有效手段。要大力加快互聯網、物聯網、大數據、云計算等信息網絡技術與養老服務的深度融合，縮短“數字鴻溝”，解決供需雙方的信息不對稱問題。推廣“互聯網+養老”、智慧養老、醫養結合等新型養老模式，促進養老服務供給與需求的精準對接，為老年人提供“菜單式”方便快捷的養老服務，打造智慧城市、智慧家庭、智慧社區、智慧養老機構等多層次智慧養老服務體系。重點推動老年人健康管理、精神撫慰、心理咨詢服務、預約服務、代購物品等多項服務，以及各種老年用品，如電子產品、信息產品、生活輔具等有效地串聯到一起，形成一個以養老服務為核心的類似“阿里巴巴”式的“護聯網”。同時利用計算機及網絡、手機等多種工具，設計更加信息化、網絡化的產品或者軟件以實現養老服務的信息化、便捷化。建立養老服務與社區綜合服務信息平臺的共享通道，推進養老服務信息與戶籍、醫療、社會保障等信息資源對接，向各類養老服務機構開放養老服務公共信息資源，以此為切入點，構建養老服務治理網絡，促進政府與社會主體之間的協作。

（五）有效降低養老服務成本，促進機構養老提質增效。

加大對養老服務的政策支持，將基本養老服務納入政府服務采購的指導性目錄，政府要通過購買養老服務、補貼養老機構和社區養老設施的建設和運營，切實降低養老服務的成本和價格。進一步對養老機構、社區養老服務機構實施稅收優惠、行政事業性收費減免和水電氣熱價格優惠等方面的政策，推動養老機構降低服務收費。激勵養老機構提高護理型床位占比，不斷增加公辦養老機構醫護型床位的數量和質量。推動養老機構公辦民營、民辦公助的經營機制改革，建立養老機構管理現代化、規范化，提高服務質量，降低服務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