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東省威海市/周海亮
寓言是中國文學乃至世界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的,比如《塞翁失馬》《智子疑鄰》等等;世界的,比如《狼和小羊》《農夫和蛇》等等。寓言之所以深受人們歡迎,除了因為它有淺顯易懂的情節,還因為它有雖直白卻深邃的主題。
現在有一種小說,叫“寓言小說”。我的看法是,幾乎所有的寓言,廣義上來說,都可以歸于小說。
寫這篇《上天的恩賜》的起因,是因為這幾年我常常在想,我們每一個人內心深處,總會對某一件事、某一個場景或某一個人、某一種動物,懷有深深的恐懼或者敬畏。比如我,假如需要在人很多,特別是陌生人很多的場合發言,我就會特別緊張。我想,這大概緣于我小時候的口吃。我小時候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有很嚴重的口吃,上課時假如被老師抽中回答問題,甚至會緊張到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時候,我常常遭到同學們甚至老師的嘲笑,變得越來越自卑。于是,在人多的場合不敢開口說話,便成為我難以克服的弱點。
同樣,在這篇文章中,荒島上的土著居民對一只他們從未見過的瓶子頂禮膜拜,戰爭爆發后,他們本有可能徹底消滅外來者,卻因為一只瓶子,心甘情愿地當那些外來者的奴隸。這個故事與我小時候的經歷非常相似,我將它虛構出來,成為一篇“寓言小說”。
同學們如果有好的故事,不妨也試一試這種寓言體的作文,或許能夠達到“出奇制勝”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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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的恩賜
□周海亮
荒島上的土著部落,已經與世隔絕了幾百年。某一天,一個土著在海邊撿到一只瓶子。這是一只淡藍色的酒瓶,土著把它撿起來,靠近自己的眼睛,世界變成一片模糊的淡藍;把它放到嘴邊,吹一口氣,瓶子發出短促且怪異的低吟;把它迎向太陽,地上便出現了一個很亮很圓的小白點,烤死了一只螞蟻。
土著不認識瓶子,他把瓶子拿給酋長看,酋長也不認識,但酋長認為這肯定是個好東西。瓶子晶瑩透明的色澤和水滴似的小巧造型讓酋長愛不釋手,酋長便用兩串貝殼跟土著完成了交易。從此,酋長無論吃飯、睡覺,還是打獵、祭祀,都是瓶不離手。他從不讓別人摸瓶子一下,甚至多看一眼也不行。
有一次,酋長在叢林中遇到一條巨蟒,巨蟒將酋長纏得很緊,長長的信子拍打著酋長的臉。酋長慌亂之中拿出瓶子在巨蟒的眼前輕輕一晃,巨蟒竟然松開了酋長,逃走了。
這次的蛇口脫險讓酋長認為,這只瓶子肯定具有一種非凡的神力。
恰逢那幾年海島上風調雨順,沒有發生任何自然災害。不僅野果結得遍島都是,連野獸們也仿佛變得溫順了許多。酋長便指著瓶子說,都是因為這個寶物啊!
他不再隨身攜帶瓶子,而是把瓶子供奉在一個隱秘的山洞里,派人日夜看守。他說這是“鎮島之寶”,從此以后,它在島在,它亡島亡!
久了,島上的土著們也就相信了他的話。
后來德高望重的酋長死去,新的酋長和他的居民們仍然繼續對這個瓶子頂禮膜拜,瓶子的地位便日益攀升。很多年過去,人們不再記得這不過是海上漂來的一個物什,而是覺得這寶物與海島同齡,是上天賜給他們的。
終于有一天,海上漂來一艘大船。船上的人拿著高倍望遠鏡,抽著長長的雪茄,提著烏亮的長槍,帶著高傲的表情走上了這座海島。本來他們只想在這島上休息幾天,但他們馬上喜歡上了這個海島。因為島上不僅有成片的橡膠林,甚至還有人發現了鉆石。船上的人欣喜若狂,商量了半天后,他們決定把這個海島據為己有。
他們命令土著們離開海島,或者成為他們的奴隸。當然,如此蠻橫無理的要求遭到了土著們的當場拒絕。于是,戰爭開始了。
土著們的作戰工具是弓箭和尖頭木棍,船上人的作戰工具是射殺力極強的長槍,所以這根本不是戰爭,而是屠殺。船上的人只用了一天時間就基本控制了整個海島。晚上,他們把船泊在距海島不遠的海上慶功,喝得大醉。因為他們知道,只需明天一個上午,他們就能完全取得勝利。
土著們聚在山洞里,聽著酋長的禱告。這是供奉著那只“鎮島之寶”的隱秘山洞,也是土著居民的最后一道防線。酋長虔誠地指著瓶子說,這是上天的恩賜,它會幫助和保佑我們趕走入侵者的!然后他對一直站在身后的四十名精壯的年輕人說,準備好了嗎?出發!
四十名年輕人有著非凡的作戰能力,他們裸著上身,臉上抹著油彩。他們的箭頭上淬了劇毒,耳朵和鼻子上掛著華麗的骨環。他們企圖利用船上人在夜間的疏忽進行偷襲,事實上,幾百年前,同樣的偷襲曾成功地上演過一次。
借著夜色,他們跳進海里,從水下悄悄靠近了大船。他們一個接一個爬上了船,船上的人此時正聚集在一間屋子里,對酒當歌。
這是絕好的進攻機會。
酋長帶著戰士們摸到了門外,他擺擺手,戰士們立刻做好了攻擊的準備。然后酋長把門輕輕推開一條縫,他向里面看了一眼,又急忙擺擺手,戰士們便蹲下來。他再看一眼,再一次擺擺手,戰士們便撤退了。
酋長帶著戰士們逃回了山洞,慌慌張張,似已大敗,他的舉動令戰士們和土著居民們大為不解。酋長盯著山洞里的瓶子,眼睛里充滿了無邊的恐懼和敬畏。他說,現在,這上天的恩賜已經救不了我們了,以后我們只能做他們的奴隸了。
酋長說,我看到他們正圍坐在一起唱歌,每個人的手中,都有一個“上天的恩賜”。
周海亮的話:
寫一個故事,并不僅僅是寫一個事件,而是要寫人性。所有的故事,最終都要把人寫活,要深層次挖掘人性,而絕非僅僅是把一個故事的情節寫得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