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殲“北極熊” 血戰上甘嶺

□ 張生根

1950年6月25日，朝鮮戰爭爆發；6月27日，美國政府宣布出兵朝鮮，實現武裝干涉，發動對朝鮮的全面戰爭。侵朝美軍不顧中國政府的多次警告，越過“三八線”直逼中朝邊境的鴨綠江，威脅到新中國的國家安全。應朝鮮勞動黨和政府的請求，黨中央和毛澤東作出了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重大歷史性決策。10月8日，毛澤東發布命令，將東北邊防軍組成中國人民志愿軍，任命彭德懷為司令員兼政委。10月19日晚，志愿軍第一批入朝參戰部隊，進入朝鮮境內，與朝鮮人民軍并肩抗擊侵略者。10月25日，志愿軍打響入朝后的第一仗。

一

1950年11月，宋時輪率部參加抗美援朝，任中國人民志愿軍副司令員兼第9兵團司令員、政委。9兵團的任務是轉變戰場局面，創造有利于我的態勢。

毛澤東電令9兵團：11月1日先開一個軍，到戰區受志愿軍總部指揮，宋時輪和陶勇（任中國人民志愿軍第9兵團副司令員）商量：入朝第一仗一定要打好，為了爭取戰機，他令27軍快速向朝鮮戰場開進。

6日，彭德懷致電宋、陶指出：“東線小白山以東宋兵團應誘敵深入至舊津里、長津線以消滅美陸戰第1師兩個團為目的。”

戰場東線之敵美軍第10軍團，于1950年11月23日分三路北犯，其中路為美步兵第7師，所屬第31團，即“北極熊團”，是美軍的“王牌部隊”，其坦克連裝備了坦克22輛，加上配屬該團作戰的部隊，總兵力達4100人、火炮46門。

11月27日午夜，27軍奉命以第80師加81師242團共4個團兵力向新興里地區之敵美7師第31團發起進攻。鑒于敵人武器裝備先進，又有空軍支援，我238團團長閆川野決定采取近戰夜戰傳統戰法，出敵不意，攻其不備，克敵制勝。

當238團8連前進至一小高地時，突遭敵火力壓制。配合該連作戰的師炮團92步兵炮連5班班長孔慶三果斷決定，將炮推至距目標只有幾十米遠的小崗上射擊，以摧毀美軍一處火力點。可架炮后，炮的右駐鋤懸空著，無法發射。孔慶三果斷上前將一把鐵鍬插進右駐鋤的手提環，用自己的肩頭死死頂住鐵鍬把，把自己的身體構成火炮的基座，命令二炮手開火。二炮手正在猶豫，孔班長大聲吼道：“快！不然就來不及了！聽我的命令，開炮！”只聽“轟”的一聲，敵火力點飛上了天。孔慶三卻因巨大的后座力撞擊而當場壯烈犧牲。

3連1班在班長王維吉率領下，擔任全連的尖刀班。全班迅速隱蔽接敵，突然開火，打得敵人措手不及，但敵人很快開始反撲，以密集的隊形蜂擁而上。面對數倍于我的敵人，王維吉沉著冷靜，一聲令下：“打！”全班輕重火器一齊開火，敵人丟下十多具尸體潰退下去。打退了敵人數次進攻后，王維吉命全班將手榴彈集中起來，四個捆成一束，準備用集束手榴彈打擊敵人。敵人的又一次進攻開始了，這次，敵火力比先前更加兇猛，壓得全班戰士抬不起頭來。這時，王班長發現我還擊的槍聲逐漸稀疏下來。他看著就要沖進屋內的敵人，心一橫：為了守住陣地，他抱起集束手榴彈，猛地跳到屋外，隨后一個翻滾，沖進敵群，只聽轟”的一聲，敵人死傷一片。王維吉壯烈犧牲！

30日午夜，我80師、81師和241團，向“北極熊團”發起第三次攻擊。

240團3連在只剩兩個排的情況下，仍然要求擔當主攻的任務。當他們攻下第一座房子后，由于后續部隊未及時跟上，受到三面敵火的夾擊。但3連指戰員發揚“以我為主”的精神，獨立與敵展開激戰，并炸毀敵坦克一輛。之后，他們又勇猛地向第二座房子沖去。連長、指導員倒下了，副指導員和二十多個戰士也倒下了……復仇的烈焰在指戰員的胸中燃燒，沖上去！一定要沖上去！他們沖上去了，廝殺、肉搏，終于拿下了第二座房子和兩個地堡。這時全連僅剩下了16個人，但他們在副排長馬日真的率領下，繼續冒著槍林彈雨向第三座房子沖去。子彈打光了，就甩手榴彈；手榴彈扔光了，就拼刺刀；刺刀拼彎了，就用鐵鍬、石塊、木棍、手、腳，甚至用嘴……第三座房子也終于拿下并牢牢堅守著，當營長帶領后續部隊趕來時，堅守第三座房子的戰士王德激動地說：“營長，俺連的任務完成了！”

12月1日黃昏，“北極熊團”殘部在我猛烈打擊之下已潰不成軍，亂作一團。其中一股殘敵走投無路，在十幾輛坦克掩護下企圖越過冰封雪蓋的長津湖逃走，結果塌落湖水中全部凍溺而死。至此，“北極熊團”3191人及第32團一個營、師炮兵第57營全部被81師阻擊部隊殲滅。彭德懷司令員得知后興奮地說：“全殲美軍一個整團，在抗美援朝戰爭中也只有這次，應該嘉獎第9兵團、嘉獎第27軍。”

2日零點，毛澤東致電彭德懷、鄧華及宋時輪，慶祝我9兵團兩次殲敵大勝利。要求“9兵團除加緊殲滅被圍之敵外，并應準備與必然增援之兩個李承晚師和美3師一部作戰”。宋時輪立即將電報轉發各軍，鼓舞士氣，并令第20軍、第27軍繼續圍殲柳潭里之敵，令二梯隊第26軍南下。

二

10月15日，3兵團司令員王近山，見到秦基偉（第15軍軍長）說道：“你給我個實話，能不能頂住？要是不行，你就下來，我讓12軍頂上去。”秦基偉一聽，如雷轟頂，臉色變紅，他吼道：“我不下，不下！我要死就死在上甘嶺，我死也不下來。”王近山說：“一言為定，15軍不下來！不過12軍也要上，我把12軍配屬你指揮！秦基偉說“只要兵團首長信任我，我就咬牙打下去，保不住上甘嶺，我提頭來見！”

10月19日晚，部隊在對上甘嶺597.9高地之敵發起攻擊的戰斗中，15軍135團6連在敵人強大的火力攻擊下，傷亡較大，連續三次爆破未能成功。通信員黃繼光主動請求去完成這一艱巨任務。出發前，黃繼光豪邁地喊出自己的鋼鐵誓言：“請祖國人民聽我們的勝利消息吧！”他提起手雷，帶著戰友吳三羊和肖登良，向敵火力點匍匐前進，敵人的照明彈把陣地照得透亮，7挺機槍火光閃閃直向外噴射。吳三羊不幸犧牲，肖登良身負重傷，爆破的任務落在黃繼光一人身上，他左臂被打穿兩個洞，但忍著傷痛，繼續前進，離敵人的地堡很近了，被敵人發覺后，子彈直從他頭頂和左右呼嘯而過。黃繼光一連4次躍進、4次撲倒在地。突然黃繼光又直起身來投出了手雷，在巨響中，硝煙把地堡和人影遮沒了，6連二梯隊躍起沖鋒，敵人殘存的機槍又從炸塌的地堡中噴出火舌，前進再次受阻。此時黃繼光已身負7處重傷，他拖著被打斷的左腿，堅定地朝敵地堡爬去，猛然間，挺身站起，張開雙臂撲向敵堡，用自己的胸膛堵住敵人噴著火舌的機槍眼，用生命為反擊部隊開辟了前進的道路。

在敵我雙方“膠著”的關鍵時刻，3兵團司令員王近山把自己的老部隊12軍拿上去，把能攻善守的李德生調上去，足見下定了必勝的決心，押足了籌碼。

10月30日晚，李德生指揮10個連隊，在強大炮火掩護下，向597.9高地的敵人發起反擊，至31日夜，奪回了除11號陣地外的所有陣地。11月2日，敵人以密集火力向597.9高地展開猛烈進攻，坦克進至山腳抵近射擊，飛機百余架次輪番轟炸。在經過兩個多小時的猛烈炮轟之后，敵向我陣地發起瘋狂進攻40余次。我8連在炮兵火力支援下，采取小兵群戰術迎敵，與敵激戰7個多小時，僅以亡36人、傷59人的代價，斃傷敵人1000余人。

11月3日、4日，敵人向我陣地連續攻擊20余次，都被我志愿軍官兵擊潰，并被殲滅1200余人。5日拂曉，南朝鮮軍組織第2師、第9師共15個營兵力，在飛機百余架次、坦克30余輛及大量火炮配合下，再次向597.9高地發動空前猛烈的進攻。我志愿軍經過10小時浴血戰斗，粉碎敵人42次進攻，殲敵2000余名。

11月7日，李德生派富有戰斗經驗的31師副師長李長林到前線直接指揮，以50門榴彈炮轟擊537.7北山高地，13門榴彈炮壓制注字洞南山火力，12門卡秋莎火箭炮施行兩次齊放。在我反擊成功后，再以6個榴彈炮連，在陣地前組成1200米火力封鎖區，對敵反撲部隊施以攔阻射擊。激戰僅35分鐘，一舉奪回537.7北山陣地。92團在4天激戰中，與敵反復爭奪，擊退敵人近百次沖擊，殲敵2900余人。11月14日和17日，李德生先后命令93團和106團防守537.7北山陣地，經過七八個晝夜激戰，打退敵人120余次猖狂進攻，殲敵2900余人，537.7北山陣地得到完全鞏固。11月28日和12月15日，第12軍奉命將597.9和537.7陣地先后移交第15軍。上甘嶺戰役圓滿結束。

秦基偉后來在英模會上說：“上甘嶺上，我軍以2萬人的兵力，在極其困苦的條件下，阻擊了美偽軍7萬人、數百架飛機、近千輛坦克、400門火箭炮和榴彈炮的進攻，使他們丟下了27000多具尸體，創造了我軍的輝煌戰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