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雕者（外一首）

杜 鵬

遠遠的，你在石場里

頭埋得低低的

握著一把鑿刀，很久沒松手

刀片揚飛的石塵

你和石塵一樣白

我聽見雕刀發出的聲音

是那么清晰和尖銳

就如你放不下的往事

一聲聲的剝落

我走近你，你掀開石板上的塵沫

我才發現，雕刻的人物和風景

和你一樣真實與生動

我離開時，看見你還在石塵里

使勁雕。身軀越來越白

緩緩升上云朵

月光

月光。拉出最長的黑夜

也縮短了黑夜和白天的距離

曠野僅剩的白

遺落成水中帶光的碎片

趁著夜色，一遍遍

尋訪稻香，提著蛙鳴

用溢滿忘情的傷盤點離走的疏影

還有月光垂下的挽留，和低吟

橋頭。一個老人

一把嗩吶，把老伴丟下的愛

從地面吹向夜空

月光綿里帶剛，一次次光鋒出鞘

眷念斷篇的亡情

我和老人，在月光中碰面

卻一起醉倒，很久沒有醒來

或許，一直不想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