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和她的草藥園

梅贊

〇 魚腥草?

后院的草藥園中，有一種植物瘋長。它扭曲的莖是紫紅色，扁圓柱形;葉柄細長，葉卵圓，長得綠油油的;花乳白，一小瓣一小瓣。母親說，這是魚腥草。她看過《名醫別錄》中記錄：“生濕地，山谷陰處亦能蔓生，葉如蕎麥而肥，莖紫赤色，江左人好生食，關中人謂之沮菜，葉有腥氣，故俗稱：魚腥草。”

我女兒小時候，身上長痱子，涂花露水，一涂就好，一不涂就長，難受得直哭。帶她看了不少醫生，吃了不少藥丸，涂了不少藥水，卻無法根治。母親把女兒接回去，扯來魚腥草，洗凈，用大鍋煮水，然后給女兒洗澡。我問：“媽，這有用嗎？”母親回答：“魚腥草味辛，性寒涼，歸肺經，能清熱解毒、消腫療瘡。對痱子當然有用。”我半信半疑，母親用魚腥草煮的水，給女兒擦洗痱子，直擦得通紅。一天三次，堅持了幾日，沒想到，原先鮮紅的痱子，開始變色，再過幾天，居然被母親給治好了，而且再沒有長過。我說：“媽，您好厲害，不跟爹爹（我的外祖父）學醫，真是可惜了。”從那一次，我算是對魚腥草的藥用價值有了充分的認識。不僅如此，母親還常常掐一些魚腥草的根，涼拌給我們吃。那白色的根拌上香油，吃起來沁涼，但卻難掩那股濃濃的魚腥味。大自然的植物真是奇特，我一直沒弄清楚那魚腥味從何而來。

〇 紫蘇?

在魚腥草瘋長的同時，另一種瘋長的就是紫蘇了。它們倆占滿了院墻的一隅。

紫蘇是老徐從通城帶過來給母親的，只栽一次，第二年就會到處生長，而且不須怎么侍弄，它就能生長得特好;如果不加控制，一個春季它就會長滿全部菜園。

紫蘇的莖最高可長到2米，又粗又壯，我們見著的一般在30厘米，莖呈綠色或紫色;葉闊卵形或圓形，呈紫紅色，遠遠望去，簡直就是一片紫紅色。秋天，紫蘇結籽，順著莖稈，一串串的，頗似螞蟻上樹。母親總是將它們用一只簸箕盛起來，在太陽下曬干，然后仔細敲打，密密麻麻的紫蘇籽，像雨點般落下來，很有點像芝麻。母親用簸箕將紫蘇秸稈嫻熟地簸出去，只剩下紫蘇籽，用布包好，來年春季，可以播在那些需要種植的地里。

母親說，紫蘇在我國古代被稱作“荏”，有2000多年的栽培史了。李時珍的《本草綱目》記載：“蘇乃荏類，而味更辛如桂，故《爾雅》謂之桂荏。”

紫蘇可藥用和食用。母親常用紫蘇當佐料和霍香一起蒸魚，別有一番風味。將紫蘇與肉一起燉，肉香加紫蘇香，神仙也要垂涎長。我如今也在陽臺上種了幾株紫蘇，做魚時，習慣掐點紫蘇葉放到魚中，如果沒有紫蘇，那魚就少了一種味。

我的一位朋友在通城將紫蘇制成了紫蘇醬，銷路挺不錯，已經進入了很多超市。將這種生長不擇土壤，漫山遍野皆是的草藥，讓更多人收益，真是件非常令人高興的事。

〇 薄荷?

母親的薄荷種在地里最不起眼的位置，不仔細看，根本就找不到。薄荷的莖直立，細細的，高30～60厘米，根系卻發達，入土淺;葉片長圓狀披針形，葉邊呈唇齒狀;花冠淡紫色，結果率低。

母親的薄荷是一個賣菜大嫂送的。母親說，薄荷好養得很，栽在地里，不要管也能長得特別好。薄荷是個好東西，有清氣芳香，花是那種淡紫色，細小細小。它是一種常用的中藥，可治流行性感冒、頭疼、目赤、身熱等。以薄荷代茶飲，可以清心明目。母親經常摘幾片薄荷葉，放在桌子上的小碟子里，斗室之內，蚊蠅全無。

我還看過一則關于薄荷的凄美傳說。說的是冥王Hades愛上了美麗的精靈Menthe，引起了妻子的不滿。將精靈Menthe變成了路邊的一株小草，任人踐踏。精靈Menthe變成小草后，卻散發出一種令人清爽的淡淡而迷人的芬香，越是踩踏越是芬香濃烈。受到人們的喜歡，親切地稱她為Menthe。精靈Menthe的中文譯音就是薄荷。薄荷的花語是“愿與你再次相逢”“再愛我一次”和“有德之人。”多好啊。而今，我和母親一樣，也喜歡上了薄荷。

〇 枇杷葉?

母親在小院里種了一株枇杷樹，不經意間，樹干就碗口粗，個頭躥到了院墻外，開始結果了。果實長相不怎么好看，也長得不大，但味甜汁多。女兒到了七八歲，就攀墻爬樹，沒有她不敢去的地方，樹上的枇杷果，她一眨眼就能上去摘一枝下來。有一年過生日，她邀請了幾個要好的同學來家，爺爺奶奶在廚房里做著美味佳肴，她則在后院，給她的小伙伴們表演了一番爬樹摘果的技藝。在小伙伴們的驚詫中，人人手上接到了枇杷果，個個吃得不亦樂乎。

母親則看重枇杷葉。枇杷葉有什么妙用？枇杷葉革質，先端急尖，邊緣上部有疏鋸齒，上面多皺，下面及葉柄密生灰棕色絨毛。據說，枇杷葉性微寒、味苦，有清肺止咳的作用。

我和父親都是老慢支患者，尤其是父親，一到冬天，天氣轉涼，整個家里都彌漫著父親的咳嗽聲。母親總是把枇杷葉采摘下來，洗凈晾干，再加上桔梗，給我和父親煎水喝，堅持經年，父親和我的慢支咳嗽癥狀好了很多。

母親的草藥園，還有不少種草藥，給我和家人帶來健康和很多樂趣。

（編輯? ? 林? ? 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