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冰 韓 棟
(1.中國傳媒大學南廣學院 動畫與數字藝術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0;2.三江學院 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0)
新浪潮電影自身所蘊含的現代性與之前的傳統并沒有明確的界限,在敘事性上對傳統進行的革新,在影視學中文本式審美應該不能完全體現電影敘事美學的核心,觀眾的審美接受上升了地位成為電影敘事審美的重要導向。后現代主義審美具有強烈的反傳統性與去中心化,在邏輯中審美是其美學價值核心,消費時代和后現代文化對觀眾的審美消費帶來巨大沖擊,消解傳統藝術的美學價值與文化內核,在現代語境中形成一種區別于現代主義的審美范式。《哪吒之魔童降世》這部由餃子導演,講述了“魔丸”出生的哪吒在太乙真人學藝之后拯救陳塘關并與自己的命運進行抗爭的故事,這部國產動漫上映之后票房一直高漲,觀眾無論年長年幼都對這部影片興趣之至,在電影敘事中并沒有過多的嬌揉造作也沒有很多的情感外泄,但同樣在該劇中存在許多讓人不解的地方,如“哪吒”雙手插在褲兜中大搖大擺地向前走,但真實的是沒有褲兜;“哪吒”的個人形象雖然改了一百多遍,選用其中最丑的作為他的形象,這種“審丑”到底符不符合當下的審美標準等等這些問題,都是對我國現當下審美標準的再次挑戰,在敘事審美中企圖尋找一種新的突破。在這多重情節敘事中,我們透過“哪吒”形象和劇情分析后現代審美就顯得非常有必要的。
在后現代審美文化語境當中,對傳統文化敘事的審美核心具有反叛性,文本敘事審美在敘事中不再是主流,與此同時觀眾的審美接受成為電影審美導向的主要方向,優秀的電影審美不僅在給觀眾帶來視覺上的震撼之外,還應該讓電影對觀眾具有教化作用。在消費主義時代中后現代電影主張在審美上“去中心化”和“去真實性”,讓電影中的人像本身含混不清,給觀眾留下更多的遐想。餃子的《哪吒之魔童降世》在“哪吒”形象上審美表達非常明顯,主要有以下幾個關鍵點:首先,“靈珠”與“魔丸”本來在混沌時期為一體,代表著混沌之時的兩極,“陰極”與“陽極”或“善”與“惡”,在仙魔大戰中二者相分離,經歷了數萬年之久,本來給“哪吒”設定的是“靈珠”出身,但陰差陽錯將本是仙位的“哪吒”變成了“魔丸”,這是含混其一;其二是“哪吒”雖然是“魔丸”出身,但從小李靖夫婦并沒有將“哪吒”遺棄,而是耐心地將其撫養和給予關愛,讓他健康成長,雖然出身長相怪異但小的時候卻與眾人相安無事。周圍的百姓都熟知這一故事,卻沒有任何一個人在“哪吒”面前提及,這成為一種公開的秘密,按照當時百姓生活的社會大環境是不可能發生的。由此可以看出陳塘關百姓與李靖夫婦真的是愛他,并且用自己的生命在保護他,為“哪吒”大鬧龍宮做鋪墊;再次,“哪吒”與“靈珠”出生的敖丙看似水火不容的兩個對立面,事實上是并沒有絕對道德對立,而且兩人亦敵亦友,單純善良的“敖丙”雖然生性可愛但缺乏責任和擔當,他正是在“哪吒”的影響下才能夠勇于承擔責任,學會與自己的命運進行抵抗,并且在劇情最后發展中兩個人能夠同時協作共同抵抗自己的命運,實質上暗含了“哪吒”與“敖丙”是一事物的共同體又暗含了兩個面,在世界中沒有存在絕對的“善”也沒有絕對的“惡”,在人物情感設置上就是善惡含混統一的。其四,“哪吒”雖然在大鬧龍宮之后,被陳塘關百姓排斥之后,自己獨立離家出走,但當龍王水淹陳塘關之時,“哪吒”獨自力戰龍王,保護陳塘關百姓,此次出戰將“哪吒”個人形象推向高潮,后現代主義審美文化的“去真實性”體現得淋漓盡致;最后,“哪吒”在與自己的命運相抗爭時,朝著“天道”大聲呼喊“我命由我不由天”,“哪吒”在觀眾的眼中塑造出“英雄”形象,但是接下來馬上就躺在地板上擺出一副此事與我無關的樣子,其個人“英雄”形象在此時就崩塌了。按照傳統現代性審美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但是在后現代文化視域下就展現了,體現出后現代審美的“去英雄主義”。
《哪吒之魔童降世》主要圍繞著“哪吒”個人成長的經歷進行展開的,但每一次空間敘事中都是虛幻的非真實空間,“魔丸”與“靈珠”二者相分離是天道已經注定的事情,但是在投胎時卻偏偏沒有注定,讓“哪吒”成為“魔童”,而“靈珠”則成為了“敖丙”,這就很戲劇性了,幾萬年的事情發展天道可以準確無誤地安排,而瞬間發生的事情天道則失敗這就耐人尋味了。在敘事的第二時空中“哪吒”原本可以無憂無慮的生活,但“天道”并沒有放過他,而是利用“靈珠”與“龍王”不斷地給他制造麻煩,促使他上山拜師學藝,從這方面說“哪吒”的成長都是“天道”逼迫出來的,很難用“善”與“惡”將二者分離出來,天道的評判標準是什么?特別是最后“哪吒”向“天道”大聲呼喊“我命由我不由天”,像極了是被壓迫下的發泄,但是他選擇了漠不關心的態度,這種變化實質上是由兩種敘事審美決定的,“哪吒”雖然觀眾同情他的遭遇,但是在當下的電影敘事當中如果塑造出一個“英雄”形象,則是對本劇敘事的破壞,觀眾的大眾審美是不允許“英雄”形象呈現的;再就是面對“天道”的壓迫“哪吒”只有發泄,但他并沒有任何能力去反抗天道,其自己清楚地知道反抗“天道”就是毀滅自己,自己實質上也是天道的一小部分,并且生命也是他給的。這種反抗只是對自我內心的發泄,這種發泄正好是觀眾所樂意看到的,為了給觀眾塑造一個被壓迫反抗卻無法戰勝的形象,而其真實的“哪吒”內心中實質上沒有多大的心思去戰勝“天道”的,這種含混不清的人設正是后現代審美樂意表現的,能夠給觀眾更多的教化,在去真實性后開始轉向理式的思維審美經驗。
新浪潮電影《哪吒之魔童降世》在情節敘事上具有鮮明的后現代性,并且在敘事審美中表達了豐富的人生哲理,將后現代人的審美表達的非常恰當。如“哪吒”的母親殷夫人,在劇中呈現的人設是性格火爆,公事繁忙,卻在很少的空余時間中都會去看哪吒。我們不妨將這種人設投影到我們現代,在物質基礎和科技飛速發展的今天,很多年輕人都為了生活在社會上進行奮斗,為了能夠滿足自己生活的物質房子和車子無限地出賣自己的勞動力,殷夫人的人設就是當代女性在社會上的真實形象,在工作中與家庭之間盡力做到平衡,責任與愛心之間的平衡就是殷夫人當代女性形象的人設。“敖丙”的師父申公豹,在劇中的人設自開始就帶有奸邪之相,為了自己的私欲和十二金仙的地位逆天行事,更改“魔丸”與“靈珠”的命運。在敘事情節的設置中,申公豹的介入可以說是起到了關鍵性作用,“靈珠”與“魔丸”本就是一體,分別承擔著事物的“善”與“惡”,但是他們在經歷了人生轉世之后,經過人倫的洗禮其自身的戾氣也被封印,敖丙雖然靈珠轉世,風度翩翩,給人一種溫和的氣象,哪吒魔童轉世,其面向邪惡,但其最開始內心善良而且具有極強的責任心,這體現了道家經典思想“人之初,性本善”所講述的道理。在電影的敘事中,角色申公豹就是插敘,用來激化“哪吒”與“敖丙”之間矛盾的,而這也是對現代社會中物質極大豐富之后對人性的思考,很多事情都是一種含混的表達,并沒有明確地將其產生。
申公豹言:“成見是一座大山,任你如何努力,也沒法搬開。”哪吒言:“我命由我不由天。”這兩人的出身都不好,申公豹生來就是妖,哪吒生來就是魔童。申公豹為了達到自己目的不擇手段,就沒有人能夠教育他堂堂正正的做人;而哪吒因為出生之后有著善良和負責的父母教導,以及陳塘關周圍百姓對他的包容,讓他具有責任心能夠堂堂正正地面對自我。在他們二者之間沒有明確的界限,只是差了一個教導的人,這實質上反映了當下社會的困惑,人們在物質基礎極大豐富之后,對精神與教育的訴求越來越高,人們需要對自己的人生發展缺乏方向迷失自己,沉醉在物質基礎之中。而在教育中,良好的精神教育比物質教育更加重要,這是對當下存在的“階級論”“學科論”“物質論”無聲的反叛,如果不去反抗,那么則會逐漸變成申公豹一樣的物質奴隸。
我們知道電影面對觀眾除了帶來視覺的震撼之外可以良好地教化人民,對人們的思想認知具有良好的引導作用,因此就必須要求電影具備正確的審美思想。后現代審美視域下電影在敘事情節上無論是空間設置還是情景構建都具有虛無色彩,彰顯后現代文化特色與審美特征,這都是因為在典型的形象塑造中具有理式的經驗。
在電影敘事中從《哪吒鬧海》到《哪吒之魔童降世》在敘事邏輯審美上比之前有較大改變,是因為新浪潮電影中“戲劇性”與“現實性”在敘事表達中的介入。之前的《哪吒鬧海》其故事審美以“哪吒”為中心展開,其他角色都是為其做鋪墊的,而《哪吒之魔童降世》則反對中心化,以“哪吒”“敖丙”“李靖夫婦”“太乙真人”等各個角色共同展開,呈現出一種多元開放的局面,并且在人物審美上去掉了之前一概唯美的形象,采用“審丑”的角色承擔教化作用,并且將人設形象與動畫原畫同時合二為一,并且在情節設置上比之前更加碎片和開放性。早期的“哪吒”呈現出一種善良孝順又勇于犧牲的形象,而在現代的“哪吒”形象設置中,這種勇于犧牲的形象似乎比之前弱化很多,而隨之出現的是“哪吒”面對不公命運的反抗和面對無知百姓的寬容。情節的集中性與邏輯性被沖淡和打破,形成這樣變化的局面有兩個,其中一個是在空間界面上是兩個不同敘事方式道德并存,導致人物敘事在時空當中具有極強的跳躍性,在雙重空間中形成不同的審美趣事;另一方面兩個空間在審美上雙重碰撞,無論是夢境的宣泄還是審美視知覺上的呈現歸根接地都是觀眾潛意識的理解,這就導致情節性的跳躍感。
在情節性的跳躍感則導致人們在審美時,他的潛意識實質上是含混的,無論是崇高還是悲態的理解都不會形成一個鮮明的主型人設。《哪吒之魔童降世》表達的審美情懷對當下社會審美提出了疑問,在后人類消費時代中人們的審美導向到底該走向何方?多元的審美理論雖然可以給人營造出審美繁榮的景象,但無秩序和規劃的審美性是否是進步的,我們當下的青年教育到底要走向哪里等等這一系列問題都需要反思。
總而言之,新浪潮電影在敘事的主題性重構有著良好的審美基礎,觀眾應該按照什么樣的標準進行重構電影的敘事表達,這在后現代審美中仍然是一個烏托邦的審美。就像“哪吒”大肆放出“我命由我不由天”的豪言壯語,在敘事中卻沒有進一步地呈現而是選擇躺在地板上任人宰割的形態,新浪潮電影中對“哪吒”形象的設置是對后現代審美的反思,在敘事性上是現實性與審美性的延續,并且在公眾審美接受上,新浪潮電影的現代性敘事審美還會繼續上升,成為當下電影敘事性方式的主流。由此可見,在新浪潮電影的敘事中,敘事性的重構就必須對電影的“敘事性”和“現實性”進行重構,而這成為當下電影敘事性表達的重要方式。